小家伙走到黎月身边,默默地拿出刀子来,一边给她割开身上绑着她的绳子,一边淡淡地笑了起来:
“不过呢,我虽然喜欢云屿这个名字,但也只是喜欢而已,我不叫云屿,叫凌小伽。”
“你还是叫我小伽吧。”
“好……小伽。”
黎月看着正在给自己解开绳索的小家伙,心里从刚刚的绝望,到惊喜,最后变成了复杂。
他说,他叫凌小伽,喜欢云屿这个名字。
云屿,明明是他本来的名字啊……
因为她孕期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孩子们出生的时候身体都不太好。
云默,云屿,念念。
这三个名字,是她翻了好几遍字典,又咨询了当地有名的取名大师,才最后定下来的名字。
云屿这个名字,是她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而现在,他因为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可他还是喜欢云屿这两个字。
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就酸涩难耐。
几乎是在绳子解开的那一瞬,黎月就直接将云屿抱进了怀里。
她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女人突如其来的怀抱,让云屿瞬间瞪大了眼睛,本能地挣扎了起来。
可她到底是个大人,他是个只有六岁的孩子。
他根本挣脱不开。
简单地挣扎了几下之后,他不想弄伤她,只能叹了口气,被她抱着闷闷地开口:
“这位女士,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开我吧。”
黎月闭上眼睛,感受着许久没有抱过的儿子的温暖,唇边的带着笑意:
“小孩子哪有什么授受不亲?”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小家伙无奈,只能伸出手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学着大人的模样安慰她:
“好了好了,劫匪都被我赶走了。”
“不用害怕了。”
黎月的身子猛地一僵,然后心底是一片暖意。
怪不得他不挣扎了。
他是觉得她抱着他,是因为刚刚被那些劫匪吓坏了吧?
她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是啊,幸好有你在。”
刚刚她差点被欺负的时候,她的确是既崩溃又绝望的。
可当云屿出现的时候,她之前所有的害怕,绝望的情绪,全都瞬间消散了。
没有什么,比自己消失了很久的儿子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救了自己,更让她开心的了。
但既然他这么说,她也就顺水推舟,装作很委屈的模样,紧紧地抱着他。
“都过去了。”
云屿用他为数不多的能安慰女人的话,不停地安慰着黎月。
半晌,黎月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云屿去接电话:“喂,安安。”
突然被女人放开,云屿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半晌,他才舒了口气,安静地坐到一旁等黎月打完电话。
坐在椅子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还残留着这个女人的体温和味道。
是一种……
类似于妈妈的味道。
他这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抱住。
顾晓柔虽然生了他养了他,但从来没有抱过他,也没有给过他半点温情。
他撑着下巴看着面前这个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打电话的女人,莫名地开始羡慕起了她的儿子和女儿。
他们有她这样的妈妈,肯定很幸福吧?
可惜……
如果她也是他的妈妈,就好了……
没多久,黎月就打完电话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抬眸看了云屿一眼,“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现在有事要去找我朋友。”
云屿点了点头,“我的车在外面,可以送你过去。”
说完,他一边向外走,一边淡淡地开口,“你是急着去准备参加晚上的订婚典礼吧?”
黎月顿了顿,连忙跟上他,“对。”
“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们订婚的消息了。”
说完,他停住脚步,转眸看了黎月一眼,“我能参加吗?”
黎月怔住了。
她看着面前的小家伙,“你……你也想去参加?”
“嗯。”
云屿点了点头,“听说你们的订婚典礼要有请柬才能参加,能给我一份请柬吗?”
“我想进去混吃混喝,顺便看看热闹。”
黎月沉默了片刻。
刚刚见到云屿之后,她实在是太高兴了,以至于,她差点忘记了,她还有一件事想问他。
“小伽。”
她走到他面前,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递给他,“我很欢迎你参加我们的订婚典礼。”
不管怎样,云屿都是她和厉景川的儿子。
虽然这次他们结婚的事情是假的,但是等以后云屿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不希望云默和念念都有这部分的记忆,他却没有。
况且……
今晚云默和念念也都会参加。
也是时候让云默念念和现在的云屿见个面了。
将请柬递过去之后,黎月蹲下身目光和他对视,目光严肃:
“一周多以前,我在海滩看到你了。”
“那天晚上……你去海边是去做什么?”
那天晚上的事情,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云屿。
而当厉景川醒过来之后,不管她怎么询问,厉景川对那天晚上的事情都讳莫如深,根本不说。
云屿抬眸看向黎月,“我那天晚上去做了什么,很重要吗?”
黎月抿唇,郑重地看着他:
“很重要。”
小家伙深呼了一口气,“但我不想告诉你。”
“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但是我能告诉你的是……”
他定定地看着黎月的眼睛:
“我不是坏孩子。”
说完这六个字,他抬腿,大步地出了仓库。
看着小家伙的背影,黎月默默地咬住了唇。
她……当然相信他不是坏孩子。
只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了。
“快点,不是有急事吗?”
仓库门外响起云屿催促的声音。
黎月深呼了一口气,这才抬腿大步地追了上去。
仓库外面,依然停着上次黎月搭车的时候的那辆宾利。
她开门进去,本能地朝着驾驶座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开车的司机,却不是南浔。
她顿了顿,转眸看着云屿,“你换司机了?”
“嗯。”
云屿点了点头,“南叔身体不好,不能继续给我当司机了,就换掉了。”
“那原来的司机去哪了?”
“南叔……”
云屿沉默了一瞬,“南叔回老家了。”
小家伙的答案,让黎月的心,瞬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