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看着桌上剩下的粥碗,既是委屈又是愤怒。
跟了那么久的主子,在外人面前丝毫也不维护她!
从前惦记着杨家打小待她的好,又指望能给少爷做个房里人,待将来生个一儿半女,说不定就抬作姨娘,她确实是巴心巴肝的帮着杨蕙兰的。
可现在……
少爷死了,杨蕙兰又被那两个泥腿子灌了迷魂汤,她要是再不另投靠山,难道一辈子为奴为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做好了心理建设,碧霞再也没有半分犹豫和愧疚,迈脚朝上房走去……
与姚氏一番深谈,互相交换了条件,已是入夜。
对于姚氏的承诺,碧霞是心满意足满怀期待,怀揣着姚氏给的东西,一步步朝杨蕙兰的院子走去。
刚过小花园,被一道黑影拦住,碧霞吓得就要尖叫,那黑影却将她紧紧搂住,滚到一旁的假山石后。
“嘘,嘘!别叫唤,是我。”
碧霞抬眼,借着月光一看,惊呼,“二少爷?!”
原来搂着她的正是杨蕙兰丈夫俞长路同父异母的庶弟俞长宇,“小美人儿,我娘跟你说了什么?”
碧霞满脸娇羞,轻轻推俞长宇,“二少爷快放开奴婢,这样不合规矩。”
俞长宇露出银笑,不但没有撒手,手反而更不规矩,往碧霞胸口摸去,“怎么不合规矩?我娘不是把你许给我做通房了?”
碧霞想到姚氏的话,嘴角不自禁的就露出笑容,“那也得等夫人下令过了明路。”
俞长宇就是个登徒子,平日里流连烟花地不说,家里这些个丫鬟,略微平头正脸些的,哪个没被他染指过?
甚至连他爹新纳的几个姬妾,都被他偷摸过。
独独杨蕙兰的院子,他一直没机会接近。
那一院子从杨家带来的漂亮丫鬟,早就把他馋坏了。
碧霞这到嘴的鸭.子,他哪舍得放,才顾不得什么规矩呢!
拖着她就往假山后,顺手扯开了她的衣领。
碧霞想着自己迟早是二少爷的人,将来真正的靠山是他而不是姚氏,便欲拒还迎的依了。
就在这对野鸳鸯入港之际,头顶突然亮起一片光。
几盏灯笼白晃晃的晃在眼前。
碧霞吓得直往俞长宇身后缩。
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的俞长宇可没有碧霞这么怯懦,亮嗓子就开骂,“瞎了狗眼了,谁他妈坏老子的好事?仔细你的皮!”
“你是谁老子?”一个愤怒的男中音响起。
俞长宇一愣,随之而来的是直冲天灵盖的慌张,“爹……”
宁安侯怒火中烧,上前就掴了俞长宇一眼,“本侯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烂泥糊不上墙的孽畜!”
又转向身后刚赶过来的姚氏,“瞧瞧你教的好儿子!”
“把这逆子关到祠堂,先行五十家法,再饿他三天!看他长不长记性!”
说罢,负气背手离开。
留下姚氏又是抹泪又是愤懑,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她是知道的,但总不会去打儿子泄愤吧,便上前一把薅住碧霞的头发。
“你这贱蹄子!谁叫你勾引少爷的?”
碧霞看着方才还对她客客气气谈笑风生的夫人变得像个夜叉,怕得浑身筛糠。
哭泣着道,“不是奴婢……是二少爷说夫人已经把奴婢许了他……”
不等她说完,姚氏怒目圆瞪,左右开弓狠狠给了碧霞两耳光,“你这样的蠢货也配我儿子?来人,把这贱婢送到秦楼发卖掉!”
就在这时,杨蕙兰突然出现,一脸惊讶看着姚氏,“娘,这是发生了什么?”
姚氏哪里能让杨蕙兰知道,她一知道还得了,不得立即到侯爷面前表现,把俞长宇贬得一文不值,那儿子以后还有继承爵位的可能吗?
当即摆出她那张面具脸,带着虚伪的笑意冷冷道,“没什么,你这丫鬟不规矩,偷了我房里的东西。”
杨蕙兰却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身后衣衫不整的俞长宇,“二弟这又是……刚刚好像听到爹的声音,说什么家法祠堂的。”
“不知在哪灌了几口马尿,冲撞了你公公,嚷着要罚他呢。不过侯爷那人你也知道,雷声大雨点小,最是疼你二弟,指不定明儿就放出来了,哎,这孩子就是叫他爹惯坏了。”
姚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杨蕙兰微微挑眉,也不追问,只是道,“碧霞是我的丫鬟,若是侯府分给我的也就算了,肯定任由娘处置,但她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嫁,既然做错了事,还是得由我来处置,否则我爹娘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
姚氏暗暗咬着后牙槽,一介贱商,不高兴又能怎么样?
杨蕙兰幽幽道,“我在胭脂大街上那一排陪嫁门面儿,如今租金都是娘在收吧?嫁过来的时候,我娘怕我管不住事儿,替我保管着房契呢。”
姚氏顿时被捏住命门。
那排门面的租子,可是维持侯府开支的主要来源!
当初就是看上杨蕙兰的陪嫁,侯府才会“纡尊降贵”的和杨家结下这门亲事。
只得皮笑肉不笑道,“你的陪嫁丫鬟,自然是由你处置,但我终究是侯府的主母,这丫头犯了禁忌,得吃点教训才行,今晚就由府里的管事大娘看管,明儿再送还给你。”
碧霞心知真落到姚氏手里,只怕今夜就要丢了小命,当即嚎啕大哭,对着杨蕙兰就磕头,“少夫人,救救奴婢啊!”
不想杨蕙兰却并未继续要人,只是道,“那就辛苦娘帮我教导下人了。”
说罢,转身离去。
望着杨蕙兰的背影,姚氏有些狐疑:
杨蕙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她明知丫鬟落进自己手中没有好果子吃,就这么轻轻易易的走了?
姚氏想不通的还有很多,儿子确实风流成性,自己为他擦的屁股也不少。
可今晚这一切,怎么发生得如此巧合呢?
方才有个眼生的丫鬟到上房去喊她,说侯爷在花园里等她,等她赶到花园,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简直像被人设计好的似的……
再说杨蕙兰回到房中,脸上差点笑得开花。
“锦丫,你男人的脑袋瓜子怎么长得?怎的就把所有人都算得这样准!你是没瞧见我婆婆那张脸,跟吃了苍蝇一样,还是只能吞不能吐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