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英和秦老太都感念着张芳芳在郡上救秦鹏之恩,听得这话,当即便道,“她一个姑娘家,哪里会修房顶!阿虎你麻利点,把家里弄好,赶紧去帮她一把。”
一旁的秦鹏听到了,眉头皱了皱,到底没说甚。
秦虎很快弄好自家房顶,顺着梯子下来的时候,突然哎哟一声。
“怎么了?”刘美玉连忙问道。
秦虎白着脸咬着牙,“雪水太滑,好像扭到脚脖子了。”
赵锦儿上前替他查看了,点头道,“确实是扭到了,得赶紧躺下别动,再用力的话,会越来越严重。”
“可张芳芳家里……”秦虎也想着小姑娘一人生活着实不易,想帮她一把。
刘美玉哭丧着脸道,“脚崴成这样,还要上房顶,万一滑下来,还要不要命了?你快回屋歇着吧,就当我求求你!”
秦老太只得道,“要不大平去给芳芳那丫头搭把手?”
找了一圈,哪有什么秦大平。
原来晚上偷喝了二两小酒,这会已经钻回屋挺尸去了。
“我去吧。”一直没吭气的秦鹏道。
王凤英紧张道,“你腿刚好,能行吗?”
秦鹏点头,“放心。”
秦鹏对张芳芳的微妙情绪,从下午的闲谈中,赵锦儿也看出些端倪。
这会他主动说去给张芳芳修房顶,赵锦儿便悄悄扯了扯秦慕修的衣袖。
秦慕修微微挑眉,也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秦鹏从自家草垛子扒了七八个草把子,便拔脚往张芳芳家走去。
赵锦儿和秦慕修小两口跟过去,美其名曰帮忙(其实是看热闹)。
到了张家,秦鹏狠狠叩了几下门。
张芳芳的声音果然从房顶上传来,“谁?”
秦鹏撇撇嘴,没有回答。
张芳芳的声音再传来时便瑟瑟的,挺害怕的样子,“谁!我家里有刀的!”
自打一个人过活,村东头的朴光棍半夜来敲过好几次门,都被她拿着菜刀隔门吓唬走了。
赵锦儿连忙道,“是我,阿修家的。”
张芳芳这才松口气,“是锦儿嫂子啊,你稍等,我下来给你开门。”
赵锦儿正想嘱咐她慢着点,秦鹏已经道,“你小心点,我们不着急!”
张芳芳一愣,鹏哥也来了?
门一打开,只见张芳芳满身湿透,几缕头发挂在娟秀的脸庞,也往下滴水,手脸都冻得通红。
模样儿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秦鹏好像没看见她似的,径直往房檐下走去,攀着梯子,身手矫健的三五下就爬到了房顶。
张芳芳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哆哆嗦嗦问道,“锦儿嫂,鹏哥这是……”
赵锦儿坏坏一笑,“来帮你修房顶。”
“啊?”张芳芳受宠若惊,“他的腿……”
“家里照顾得好,养得差不多了。”
“可他……”
张芳芳想说,他不是很讨厌我吗?
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赵锦儿悄悄把她拉到一边,“二哥就是脾气直了些,心却是很热的。一听说你一个姑娘家在修房顶,立马就来了。”
秦慕修暗地里瞥过来一眼。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得舌灿莲花了?
张芳芳脸色微红,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怎么的,“我自己能修的……”
秦鹏一向麻利,不一会,就把带来的茅草都铺在了张家房顶。
又站在房顶对下喊了一声,“回屋看看还有哪里漏。”
张芳芳连忙进屋检查了一下,出来道,“西边屋角还在漏。”
秦鹏便下来,又带了几大把茅草上去,把西边屋角也铺好才下来。
“秦二哥,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来帮忙,我今晚可真不知道怎么办。”
张芳芳硬着头皮上前与秦鹏道谢。
秦鹏只顾拍打身上的雨雪,并不理会。
张芳芳紧张的舔舔唇,又道,“到屋里坐坐吧,我生了炉子,你们烘烘衣服,喝杯茶再走。”
赵锦儿刚想说好,秦鹏已经迈开长腿出了院门。
秦慕修便拉着赵锦儿道,“我们也回去了,芳芳,你把门窗关好,若有事,喊我们一声就是。”
张芳芳眼眶不自禁的红了,“好。”
两口儿追上秦鹏,赵锦儿有意无意道,“芳芳太可怜了,我刚刚跟她进屋,看见她床头就放着一把菜刀,一个女孩子,独自生活实在是不容易。”
秦鹏还是闷不吭声。
赵锦儿就掐了秦慕修一把。
秦慕修清清嗓子,点头道,“是的,听奶说,朴光棍盯上了芳芳,深更半夜往张家敲了好几次门。芳芳求里正帮忙,里正把朴光棍臭骂一顿,但没管到几天,他又跑到人家门口学驴叫。”
赵锦儿吓得直皱眉头,“这还是人吗?怎么跟发.情的驴大哥似的?”
秦慕修拍拍她肩膀,“驴发.情,不理它,过段时间也就罢,人可不像驴,人一年四季都能发.情,再这样下去,芳芳只怕迟早要吃亏。”
听了朴光棍的恶劣行为,赵锦儿也没心情跟秦鹏说道了。
只唉声叹气,“咱们可得想想办法帮芳芳一把,那朴光棍好吃懒做,都快五十了,又猥琐又恶心,万一叫他占了芳芳的便宜,只怕芳芳就活不下去了。”
这场雨雪足足下到年二十八才停。
秦慕修闲来无事,果然写了一大摞对联出来。
这日一早,赵锦儿见天光放亮,出了太阳,先把被褥拿到院中晒了,又道,“趁着年下还有两天功夫,得赶紧把这些对联拿到镇上卖掉。”
秦慕修道,“我陪你一起。”
他现在身体一天天健壮起来,药也减成一天一顿,多出去走走反而有好处,赵锦儿便应了。
“阿修,咱们手上如今也存了不少银钱,还有干娘和蕙兰姐送的那些首饰,这些对联卖出去,钱就给大娘补贴家用吧。”
这孩子,钱都被她用坛子藏起来了,还来问自己作甚。
多此一举。
秦慕修当然不会找死这么说,一如既往的温和笑道,“你做主。”
天儿好,对联也不重,两人便没赶驴车,步行往镇上去。
刚走到村东头,就听到一间茅草破屋里传出一声声哀嚎,赵锦儿奇道,“那不是朴光棍家吗?”
说着,就想伸头去看。
秦慕修拉住他,“臭烘烘的,有什么好看的,铁定是被人打了。”
“哈?被人打了?谁打的?”
秦慕修诡秘一笑,“那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