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四叔的责骂,我压根就没当回事。在我沉睡这期间,阿素肯定汇报过情况了,就不用再去说一遍来龙去脉。
我说“要怪就怪你们都瞒着我。早跟我说我也不至于入别人的局。”
四叔盘腿坐了下来
“早跟你说你就早折腾,老子还不了解你?早点给老子滚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跟之前的有点类似,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水池是干燥的。地上还有一些干枯的树枝,我就躺在一个睡袋的上面,衣服已经被烘烤干了。四周还有一些人围着篝火聊天,并没有见到白毛他们。
我从睡袋上爬起来,也盘腿坐下。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我看着四叔说
“有屁快放,放完回去。”四叔还在劝我回去。
我想点支烟,一摸口袋,发现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在水里的时候就丢了。四叔递给了我一支,他自己也点了一根。
我说“我不可能回去,我也回不去了,就算再回去,也不是当初的白名。有些事情,我总要学会面对,我这一辈子,该吃的苦,该受的罪,该走的弯路,该掉的陷阱,一样都不会少的,都得我自己去承受。你们就算把我拦在围城外,不还是被人送了进来。”
四叔抽着烟没说话,我见他不说话就逗他
“老爷子准备给我添个小叔,给你添个弟弟,不用怕后继无人。”
四叔大概一口烟抽猛了,咳嗽了起来
“啥?啥玩意?”
我笑着给他拍了拍后背问“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叔叹了一口气说“唉,你小子真是,行吧,告诉你也行。这一切得从说到三十年前,那时我也才二十来岁,遇到政治活动,抄家打人烧东西的事没少干,很多知识分子都被弄的很惨。给他们脖子上挂着砖头,让他们站在椅子上低着头站一天一夜,有些知识分子受不了这样的侮辱自杀的也很多。那时候没的吃喝我也就去参加了这种,老熊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就是骗你来这的那个二伯公”
我心说名字取的比我还随意。
“当时他比我大很多,我们俩经常在一起鬼混,混的也越来越熟。有一天晚上,我们靠在田垛子上抽烟的时候,就发现有人拿掉了脖子上的砖头离开了批斗处,我俩本来就不想为难这群知识分子,都是被迫为了口饭吃,只见他直直的往村外走去,村外有村民把守的,哪这么容易逃出去,如果被抓到后果更惨。于是我跟老熊就在后面悄悄的跟着,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如果要被抓了,我就顺便给他带回来,他可以少挨一顿打。
他一直走一直走,他并没有去村口,而是去了河边,到了河边以后也不停留,直接往河里走,我们以为他要从河里游到对岸去,河边没人把守,确实是可行的。但我发现他的行为不太对劲,不像是一个逃生的人该有的胆怯跟小心翼翼,而是正大光明直直挺挺,我突然意识到,他不是想逃生,他是想自杀。那天月亮很圆很亮,河水都被照的发亮,那段时间自杀的人真的太多了,这种事情我们两个其实是阻止不了的,对他们来说可能也是解脱。所以也没有出来劝阻,只是盼着这样的日子早点结束吧。
河水慢慢没过他的头顶最终消失在月光之下。这件事其实原本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我们想着第二天就他的尸体就会浮起来,然后大家都会发现。但是没想到一连过了几天都没有任何消息。他去了河里这事只有我跟老熊两个人知道,所以大家都以为他只是跑了。
过了半个月以后河面上还是没有传来任何有关尸体的消息。
我们当时想的是难道是被大鱼吃掉了?但是立马否定了,我们这边河里都是草鱼,也许是被水草缠住了。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我们决定下河去看看。那时候下河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注意我们,我跟老熊的水性都很好,什么都不带在水下呆三分钟不成问题,但我们还是背了自制的下水装备。那时候的水位没有现在这么高的,但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河水还是很深,不过水下没什么急流,视野在太阳底下还可以。我们一直往下潜了大概20米左右,就看到了很多古建筑,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手电筒的穿透力很弱,只能看到眼前的一部分。我们在古镇的一个拐角处发现了那个人,就直直的站在水里,睁大着双眼登着我们,眼里还发着萤光,我吓的吸了口气,河水立马灌进了我的肺里,老熊意识到再下去很危险,拖着我游了上来。
那时候哪里不死人,虽然死的蹊跷,但我们还是想进古村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可以拿出去偷偷卖给外面的人,虽然当时很多文物遭到了破坏,不过还是会有人在私下里偷买偷卖,老熊说他有这样的路子,我们也都是为了养家糊口。
为了安全我们背后都系着柴刀,每次下去他都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他好像是死了,好像又是活的,但很奇怪他并没有攻击我们。直到最后一次,也就是那次,我们发现了白氏祠堂,在祠堂的门口又遇到了他,那次下潜我们发现他手里多了个木盒子,这个木盒子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件,老熊从他手里掰了过来,突然他就尸变了一把抓住了老熊的手,老熊也是个胆大的反手就掏出了背后的柴刀断了他的手,他就好像是个煮熟的鸡鸭一般并没有流血也感觉不到痛,他已经死了他在下河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在我们面前的只是一具尸体,砍断他的手以后我们就跑了,我们因为他的尸变也不敢再下去了。”
四叔在说这段的时候一点起伏的情绪都没有,我就知道后面的事才是关键,我没有打岔继续听他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