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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妃 葬身水井的大清皇妃(1 / 1)


金井一叶坐,凄凉瑶殿旁。

残枝未零落,映日有晖光。

沟水空留恨,霓裳枉断肠。

何如泽畔草,犹得宿鸳鸯。

这是清末文臣恽毓鼎为一个妃子离世而写,这是他《清宫词》中最著名的一首,这个妃子就是清末著名的珍妃。

珍妃天真活泼,美丽动人,随侍光绪,总是体贴入微,与光绪同桌共食,同床共寝。她得到了光绪帝的宠爱,同时也招来了别人的嫉恨。在大清的末期,她亲眼见证了后宫的争权夺利,那些贪婪无耻的嘴脸,几乎要将她吞噬掉。在自己的欲望与宫廷的欲望的斗争中,她与光绪夫妻二人双双被慈禧的权杖所幽禁……

珍妃做为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皇帝的女人,可以说她是幸运的,因为她得到了皇帝的宠爱。但同样,作为皇帝的女人,她又是不幸的,在内外局势动荡的清朝后期,她的情感无法得到祝福。她对于光绪的爱,绝不亚于任何一个女人,然而不幸的是,她爱上的这个皇上,实际是慈禧的傀儡,也就注定了她一生的悲剧。

最终,在她被太监推入井中的一刹那,山河悲恸,举国呼号,一代美人,散发出最后的嘶竭力喊,她是在为自己的爱人嚎啕,她是为自己的不公鸣不平,她更是在为自己悲惨的命运哭喊。

古井幽情,潺潺水声,传递的是他他拉氏珍妃传奇的一生……

后妃档案

姓名:他他拉氏

籍贯:满洲镶红旗人,生于北京,自幼长于广州

生卒年:1876年~1900年

身份:光绪帝妃子

家世:祖父陕甘总督裕泰,父亲户部右侍郎长叙,长叙有三子、五女。长子、次子、长女、次女、三女均为原配妻子所生;三子、四女、五女皆为妾生。四女是后来的瑾妃,五女就是珍妃。伯父长善乃广州将军。

命中男人:光绪帝载湉

光绪十五年(公元1889年)正月二十一日,清晨的京城,还泛着淡淡雾气。店铺商家已经打开门面,街市上人头攒动。这时,一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自西向东缓缓行进。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名手执御仗、华盖的前导,后面紧跟着两名手捧御册节的使吏,再后就是宫廷乐队、仪仗队,然后就是四人抬的两乘大红喜轿,紧接着是两队太监、宫女,最后是御林军和禁卫军。

这样壮观的迎亲队伍,百姓们很少见到,都跑出来看热闹。御林军吆喝着左右开路。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人们议论着这场浩大的婚礼和出嫁的两位新人。

原来,这轿子里面坐着的是刚刚受封的光绪帝的两个嫔妃——珍嫔和瑾嫔,今日是按太后慈禧的旨意奉召进宫的。

珍嫔和瑾嫔,是礼部左侍郎长叙的两个女儿,瑾儿十五岁,珍儿十三岁。

珍儿姐妹姓他他拉氏,满洲镶红旗人,家庭显贵。她的祖父为陕甘总督裕泰;伯父为广州将军长善。

珍妃和姐姐幼年时跟随伯父在广州生活了十年,珍妃的伯父长善非常重视对她们的文化教育,特地聘请了当时很有才华的文廷式来教授两位侄女学习。他们与文廷式常在一起研究时事,探讨学问,颇有名气。

在广州期间,珍儿接触了许多新的东西,这些经历使她与别的满洲贵族小姐有所不同。虽然她的姐姐瑾儿同在广州,但姐妹的性格迥异,姐姐瑾儿性格内向,少言寡语。妹妹珍儿性格外向,热情活泼,她能歌善舞,擅长书画,琴棋,双手能写梅花篆字,她学什么都比姐姐快。

而且,在广州时,珍儿常和外国使节的家眷、女孩接触,并与她们一起学英语,学跳舞,她喜欢照相,喜欢骑马。她向往国外的生活,想去留洋,她羡慕那些女洋学生……可是现在却要进到深宫里去,从此这些理想就不可能实现了……

珍儿掀开轿子的窗帘,偷看外面的风景。与家人离别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刚刚自己还是王府的格格,可是马上就要进宫做皇妃了,等待自己的不知会是什么。母亲的叮咛还萦绕在耳旁。

珍儿的母亲长叙夫人乃大家闺秀,知书达礼,视她们姐妹为掌上明珠。姐妹俩上轿前,长叙夫人流着泪千叮咛万嘱咐:“宫里乃是非之地,伴君如伴虎,你们俩进了宫要谨慎做人,小心做事,你们若惹下祸事可就要连累到一家老小……”

姐妹俩答应着。姐姐瑾儿哭成了泪人。珍儿看着楚楚可怜的姐姐和伤心不已的母亲,她安慰地说道:“母亲和姐姐,你们都不要哭了,我们这是去宫里做妃子享福的,又不是去送死!”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长叙夫人嗔怪道。谁会想到珍儿会一语成谶,预见了自己的未来呢?

就这样姐妹拜别了母亲,上了花轿。

坐在轿子中的珍儿想到这里皱了皱眉头,心里怎么也泛不起新嫁娘的喜悦。

但一想到选后妃那天,光绪看着自己时那深情的眼神,她的脸上禁不住热辣辣地烧了起来,尤其想起光绪准备交给她如意时两人四目相接的情景,珍儿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光绪十四年(公元1888年)岁末,这一天是光绪帝载湉选秀的日子。珍儿与姐姐瑾儿也在备选之列。她们与几十位秀女排列整齐,站在了皇宫体元殿之上。

西太后慈禧上坐,光绪侍立,坐在慈禧后边的是恭亲王长女荣寿固伦公主和恭亲王福晋。前面摆着一小长桌,上置镶玉如意一柄,红绣花荷包两个,为定选证物。在今天这场大清国最正式的选秀仪式中,要在众多秀女中选出光绪帝的一后二妃。

这是珍儿第一次见到慈禧太后。以前她听伯父和父亲经常说起这位执掌大清风云、垂帘听政的西太后叶赫那拉氏。

只见慈禧太后身穿一件深紫色冬季朝袍,袍外罩着珠翠披肩,乌黑靓丽的头发从中间分开,梳理得一丝不苟,高高的旗头上点缀珠翠和大朵的鲜花,太后皮肤细腻,两腮酡红,手上佩带着长长的古钱纹指甲套和翡翠扳指,脚上穿一双镶珠带玉的花盆底鞋,慈禧看上去雍容华贵,根本不像是已经五十几岁的妇人。

珍儿就那样大胆的看着慈禧太后,相对于今天的主角光绪皇帝来说,她更对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西太后感兴趣。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参与这场选秀仪式。在广州多年的生活,已经塑造了她豪放不羁的性格,与谨小慎微、内向矜持的姐姐瑾儿相比,珍儿活泼好动、聪明伶俐。她渴望自由,根本不想被关在皇宫里,成为那些满腔幽怨的高墙内的女人中的一员。

但珍儿和姐姐都被列在了选秀的名单上,无奈只能参选。她抱着一种好奇和好玩的心态来到皇宫,就是想见识一下神秘的皇宫内是什么模样,所以她根本不像其他人那样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她发现被父辈们经常说起的,成功在男人统治的世界里夺得了男人手中的最高权力的慈禧太后,看上去并不是那么霸道专横,而是面带笑容,优雅而慈祥。

珍儿大胆的眼神引起了坐在慈禧后边的荣寿固伦公主的注意,她低头向慈禧耳语,慈禧看了看珍儿,冲她笑了一下。珍儿这才感觉自己的失态,赶紧低下了头。

选秀仪式终于开始了,光绪帝拿起了玉如意,这件碧玉之物,熠熠生辉,是千年罕见的宝物。光绪帝手捧着它在秀女们当中穿行。屋子里静悄悄的,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珍儿斜眼偷望身边的姐姐瑾儿,姐姐头上已经有了汗珠,姐姐竟被紧张成这样,她真觉得好玩。

这时,她感觉一种热辣的眼神望向了自己,她感到皇上的步伐正向自己迈进,她这才感到紧张起来,她甚至可以感到皇上那热烈的呼吸越来越近。那深情的温暖的注视让她平生第一次有了心灵的悸动。

光绪帝在珍儿面前停住了脚步,珍儿大胆地抬头看着皇上,四目相对,珍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皇上那瘦削白净的脸庞,那坚挺的鼻子,那大大的眼睛,还有那似乎在征询和渴求的目光……

珍儿迷惑了,她被一种说不出来的从没体会过的感觉所吸引。天啊!她竟想伸手去抚摸皇上那薄薄的嘴唇!她几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时光绪帝向她递出了那柄玉如意,看着那熠熠闪光的玉如意,珍儿不知所措,怎么回事?她在做梦吗?

屋子里静得可怕。

这时,她听到了太后慈禧的一声断喝:“皇上——!”

光绪和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一哆嗦,光绪手里的如意差点掉到地上,他虚弱的几乎要摔倒。

这时太监李莲英赶紧跑过来,扶住了光绪。李莲英搀扶着光绪,走在了位列前排的,也就是慈禧太后的内侄女,副都统桂祥之女叶赫那拉氏(隆裕)面前,光绪不得不将玉如意交给了叶赫那拉氏。

李莲英随后宣布,隆裕为光绪钦选皇后。

皇后人选已定,接下来就是选出两位皇妃了。李莲英把两个绣花荷包刚要递给光绪。只见光绪一甩衣袖说道:“皇儿一切愿听皇爸爸安排!”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愤愤地走了。

众人都屏住呼吸,不知道慈禧太后会怎么样。

慈禧对光绪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先也是一惊,但马上她就调整了情绪,不但没有发火,反而笑着说道:

“皇上累了,让他休息去吧!”那神情仿佛是一个溺爱儿子的慈母。

珍儿糊涂了,她一直听说皇上对太后是言听计从的,不知道皇上还敢顶撞慈禧太后。高高在上的太后老佛爷居然也不恼怒,她不是独霸宫廷、不容质疑的吗?

就在珍儿狐疑之际,只见慈禧向李莲英耳语了几句,李莲英答应着,随后拿着两个绣花荷包来到珍儿姐妹面前。

慈禧太后有她的打算,慈禧选自己的侄女为光绪的皇后,为的是日后把朝政交给了光绪,还能利用皇后来控制和操纵皇帝,起码还可以监视和掌握皇帝的一举一动。

但她也看出了皇帝钟爱那个侍郎长叙的女儿珍儿,所以她也要照顾皇帝的面子,不能把母子关系搞的太僵。况且,她也很喜欢这个机灵乖巧的珍儿,她那大胆的眼神,桀骜不驯的气质,让慈禧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所以慈禧就授命李莲英,将荷包交给珍儿姐妹。

珍儿看着姐姐瑾儿战战兢兢地接过了李莲英递过的荷包,珍儿不明所以,她盯着面前的荷包发愣。刚才还为没拿到如意而长出了一口气,怎么又轮到自己了!

李莲英见珍儿发愣,就低声说道:“二位格格受了封,还不谢过太后!”

珍儿这才缓过神来,接过了那荷包,瑾儿赶紧拉着妹妹跪地谢恩。

就这样,珍儿与姐姐瑾儿双双入选,封为珍嫔和瑾嫔……

迎亲的队伍终于到了皇宫,珍妃轻掀轿帘,看到她和瑾妃的喜轿是从皇宫侧门神武门被抬入皇宫的,她深叹与从皇宫正门午门抬入的皇后相比,地位相差甚远,难怪自古妃子的命运大多都那么悲惨……

珍妃叹了一口气,把轿帘放了下来,从今以后自己就要在这皇宫深院里生活了……

是夜,珍妃所居景仁宫里。

珍妃在宫女的帮助下脱卸掉沉重的凤冠霞帔,换下高木鞋。一天的繁文缛节已经让珍妃腰酸背痛,她梳洗完毕,准备上床休息。

这时,光绪皇帝的贴身太监来宣旨,让珍妃立即去光绪所居的养心殿。

珍妃接了旨,心里纳闷,按常理,今夜应该是年长的姐姐瑾妃侍寝,怎么皇上竟宣召自己呢?

养心殿门口,光绪帝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珍妃一见皇上赶紧双膝跪倒,柔声说道:

“皇上吉祥。”

“爱妃平身。”光绪一把拉起珍妃,与她相搀着进到殿内。这个让他一见就心跳加快、魂不守舍的女子终于是他的了。

那天选秀时,光绪本来是无精打采的,因为太后已经暗地授意他要选隆裕为后,所以对在场的秀女,他已提不起半点兴趣。可这个珍儿就那样大胆地抬头望着,那大大的眼睛,那毫无欲念的纯净的眼神,那桃花一样的容颜,那微微张启的嘴唇,与低眉垂手的其他秀女相比,她是那样与众不同!光绪感觉有一种自在的亲近感,想立马和她亲近,也许这就叫一见钟情。

所以,光绪梦魇般,忘了太后的忠告,拿着那柄玉如意走向了那个梦一般的女孩。但事与愿违,他感觉对不起珍妃……

闪烁的烛光下,素面朝天的珍妃如出水芙蓉般清新可人,她面若桃花,肤白如玉,红红的嘴唇娇艳欲滴,一双杏眼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光绪。光绪皇帝沉醉了。他深情地呼唤:

“爱妃……”

“皇上……”珍妃回应。眉清目秀,瘦削单薄的光绪皇帝让珍妃第一次见到他,就有一种想怜恤他的冲动。她伸出长长的玉指,抚摸他高高的鼻梁,白皙的脸庞。光绪抓住珍妃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说道:“爱妃,委屈你了。”

“皇上不要这样说,臣妾能陪伴皇上就满足了,何谈委屈!”

“爱妃……”光绪拉过珍妃揽进怀里,一种从未体会过的麻酥酥的感觉弥漫了两个人的全身,两人都浑身一颤。光绪禁不住低下头吻住珍妃那颤动不已的樱唇。

十九岁的光绪帝和十三岁的珍妃都还不谙情事,光绪帝虽长在深宫当中,身边美女如云,但从小接受正统教育的他还从来没接近过女色。光绪帝是少有的不为色动的皇帝,为此深得宫内外赞扬。

虽然昨日他和隆裕皇后已成了婚,但洞房之夜,他对那个相貌平平,中规中矩的女人提不起来半点兴趣。而且对太后的指婚他抱着强烈的逆反心理,这种心理使他厌烦他的皇后。所以,在大婚当夜,他和衣而卧,并没有碰过隆裕皇后。

今天与珍妃的肌肤之亲,是他平生第一次这样亲密的接触女人,当珍妃那丰满的酥胸贴在他的前胸时,他浑身震颤,竟有些眩晕。他浑身发热,一股热流直冲大脑。他禁不住一把抱起珍妃向龙床走去……

从此后她将与这个男人荣辱与共,度过未来的岁月……

婚后第二日,珍妃与瑾妃按礼要到养心殿叩拜皇上和皇后。

光绪与隆裕并排坐在大殿之上,光绪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与皇后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他知道他说的话隆裕会原原本本报告给太后,这不就是她做皇后的目的吗?这就更提不起他与她谈话的兴趣了。

在太监的引领下,珍妃与瑾妃被宫女搀扶进来,双双跪倒在地,说道:

“皇上万岁万万岁。”

“娘娘千岁千千岁。”

光绪一见珍妃走了进来,立即眉头舒展,面露笑容。他深情地看着珍妃,欲言又止。

珍妃感到了皇上热辣的目光,她羞涩地低下了头。一夜的缠绵,让两个人的心贴得更近。光绪更加喜爱这个纯洁美丽、天真无邪的女子。光绪心想,在这宫中,幸亏有珍妃陪伴我,不然还有何乐趣。他温和地说道:

“爱妃,免礼,都起来吧。”

珍妃与瑾妃站了起来,侍立一旁。光绪望着珍妃,恨不得其他人早早离开,珍妃也含羞带笑地看着皇上。

皇后隆裕本来见自己与皇上并排而坐,接受两个妃子的跪拜,感到无比的荣耀。虽然皇上对自己不理不睬。她相信是因为皇上年纪还小,不谙世事。姑姑慈禧一再告诫她,凡事要让着皇上,不能顶撞他,毕竟自己要比皇上年长几岁。她相信总有一天皇上会发现她的好,毕竟她是大清门抬进来,皇上钦选的皇后!

但当她看见皇上一见珍妃就喜笑颜开,两人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时,她这才明白,皇上是钟情这个长相狐媚,不懂规矩的珍妃。怪不得今早听说皇上昨夜绕过姐姐瑾妃,先宠幸了这个珍妃。

隆裕越想越气,她“哼”了一声,脸沉了下来。

瑾妃见皇后脸色不对,赶紧说道:“瑾儿与珍儿刚刚入宫,年纪又小,今后还请皇后多多指教。”

皇后听了瑾妃的话心里舒坦了一些,她对这位恭恭敬敬的瑾妃倒是多了几分好感,她冲瑾妃笑了笑,瑾妃长出了一口气。

一旁的珍妃对这一幕毫不知情,也不在意。她自顾自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旁人又与她何干!

跪拜礼结束,光绪率领着皇后和两位妃子到储秀宫给太后慈禧请了安……

婚后的日子,是甜蜜的也是缠绵的。

活泼好动的珍妃,仿佛一缕春风吹暖了整个宫廷。在珍妃所居的景仁宫里,经常传出阵阵笑声,光绪稍有闲暇就驾临景仁宫,与珍妃待在一起,如胶似漆。他爱看珍妃跳舞,她跳古典舞身轻如燕,衣带飘飘,风情万种,让光绪帝如痴如醉。

更让人惊奇的是,珍妃不仅传统舞蹈跳得精妙,她还会跳西洋舞。当珍妃换上黑色西班牙斗牛士男服,高高挽起黑发,戴上大礼帽,脚蹬长筒皮靴,手拿大红绸巾,昂首挺胸大踏步出场时,光绪帝和在场的宫女太监们都大吃一惊。刚才还是千娇百媚的绝色女,转而就变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美少年。

在斗牛士激昂的舞曲旋律中,只见珍妃抖动红巾,时而快速旋转,时而跨步上跳,飒爽英姿,让人耳目一新,惹得光绪帝拍手称快。宫女太监们则都被惊得目瞪口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宫里这个样子。他们觉得惊奇的同时,更觉得好玩,都感叹这个珍妃真的是与众不同。

珍妃出生在北方,生长在南方,身上既有北国女子的爽朗与奔放,又有南方闺秀们的水灵与窈窕。这两种气质结合于一身,让珍妃美丽妖娆、仪态万方。饱读诗书,一向庄正严肃的光绪帝几乎为之疯狂。珍妃带来的温暖,融化了他心中多年的寒冰。他爱她的美丽,更爱她的开朗,她的新颖,她的超俗。

他不愿离开其半步……

皇宫中制度严格,皇上要宠幸哪个妃子,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当皇上就寝的时候,太监会把承幸簿呈到皇上面前,由皇上任意选择。然后由太监持着灯笼去召唤。为了保证皇上的安全,被召幸的嫔妃衣服先要脱光,用斗篷围起来,再由太监背进皇上的寝宫,这就是所谓的“背宫”。

光绪与珍妃不想拘泥于此,但宫里祖传的规矩又不能打破。珍妃就与皇上想了一个办法,为了掩人耳目,珍妃经常女扮男装,穿上袍子和褂子,大辫子往身后一垂,戴上圆形的帽子,碧玉的帽正,上头一个红疙瘩,脚上一双粉底宫靴,活脱脱是个少年公子。趁管事太监不注意,溜进皇上的养心殿,给皇上磨墨捧砚,也可以跟皇上说古谈今,但不能谈朝政,也可以谈谈诗词书画,也可以陪皇上下盘棋。时间久了,也就成了宫里公开的秘密。珍妃与光绪朝夕相处,耳鬓厮磨,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宫中的人很快发现皇上变了。

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光绪帝,乃醇亲王奕譞次子,母亲是慈禧的胞妹叶赫那拉氏。1875年1月25日,同治帝病逝后,同治无子,醇亲王长子早殇,光绪以奕譞长子的身份入宫为嫡,年仅四岁的光绪成为了满清入关后的第九位皇帝。

幼年别母,在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生活,在慈禧的严威下长大,使光绪帝从小就缺乏安全感,备感孤独和无助。

他年幼时很胆小,最怕打雷下雨天,每当雷雨交加时就缩成一团,抱着被子哭泣。长期的人格压抑,又使他性格暴躁、喜怒无常,而且倔强任性。他身边的人都不敢和他太亲近。他常常夜间不睡觉,半夜三更起来批阅奏折或看书。遇到心情不顺的时候,他就会拍桌子,摔凳子,大骂混账。吓得太监宫女们都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脑袋就搬了家。

但自从珍妃入宫后,光绪帝心情好了很多,性格变得越来越开朗,整天笑眯眯的,很少发脾气。说话也和和气气的,做什么事都兴冲冲的,身上仿佛充斥着无穷的力量,走起路来箭步如飞,他原来苍白削瘦的面部开始变得红润,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

太监们都从心里感谢珍妃,能让皇上有如此大的改变,他们也少受了不少苦。而且珍妃平易近人,不拘小节,经常拿大把的钱赏赐下人。

一时间珍妃的景仁宫里,经常是欢歌笑语,成为后宫中最热闹的地方。

相比之下,皇后隆裕的坤宁宫和瑾妃所居的永和宫显得十分冷清。

由此,隆裕十分嫉恨珍妃,就连珍妃的姐姐瑾妃心里也是不舒服,同胞姐妹,又是同时被选进宫的妃子,皇上却对自己视而不见,不冷不热的。瑾妃觉得妹妹独霸皇上,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她见到珍妃开始变得淡淡的,倒是和皇后隆裕关系开始亲密起来。

这一日,皇后与瑾妃实在憋闷得难受,也被景仁宫的热闹劲吸引着,她们相约来到珍妃的寝宫。

此时,在珍妃景仁宫的后庭院里,传出阵阵笑声。

原来是珍妃正在骑马玩耍。宫女太监们站立两旁好奇的看着。女人骑马,特别还是皇妃,他们还没见识过。

只见珍妃男装打扮,上身穿一件蓝色绸衫,下身是黑色马裤,腰间一条黄色绸带在后面打了个蝴蝶结。长长的黑发编成一束长辫搭在胸前。阳光下,珍妃的脸红扑扑的,那身干练的打扮俨然一个阳光帅气的骑士模样。

珍妃骑着一匹白马在庭院中来回溜达,小太监手捧像机在给珍妃照相。这部相机是珍妃带进宫的新奇玩意。小太监刚刚跟珍妃学会了怎样照相,觉得好玩,不停地按着快门。

坐在树荫下椅子上的光绪帝正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珍妃。珍妃自从进宫以来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他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她那么赋有才气,她就像一个挖掘不尽的宝藏,身上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光绪见珍妃潇洒自在的模样,他受了感染,他快步走到珍妃的马前,珍妃见皇上走来,她笑语迎眸,伸出手来,光绪拉住珍妃的手,纵身一跃,上了珍妃的马。

光绪揽住珍妃,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他低头吻珍妃的脸,珍妃羞涩的低头,两人骑着马在庭院中奔跑起来,阳光下是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空中回荡着珍妃银铃般的笑声。

这时,忽听太监来报:“皇上,皇后和瑾妃娘娘驾到!”

珍妃与光绪肆无忌惮地说笑着,根本没有听见太监的话。而隆裕与瑾妃已经走进了庭院。

皇后与瑾妃看见马背上相依相偎的珍妃与光绪,她们顿时愣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皇后又羞又气,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宫女太监的面,成何体统!特别她又看见珍妃穿一身男装,她虽有所耳闻,但没有亲眼见过。今天见了,她被气得牙齿痒痒,大清国的皇妃,穿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珍妃这才发现了皇后和姐姐瑾妃,她勒住马缰绳,跳下马来。

皇后与姐姐能来她的宫里,她真的很高兴。她已经好久没跟姐姐好好说说话了,她去姐姐宫里,姐姐总是不冷不热的,她心里也很难受。她也劝过皇上让她多去皇后和瑾妃的宫里,不要老是待在她这里,可皇上就是不听。今天皇后与姐姐能来她这做客,她兴奋得不得了。

珍妃快步跑到到皇后面前,笑着说道:“皇后,姐姐,你们来了。”

“跪下,不懂规矩。”隆裕怒视着珍妃。

珍妃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持着,她跪了下来,心里万分委屈。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看看皇后身后的姐姐,瑾妃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时,远处的光绪帝见此情景,他下了马,大步走了过来。隆裕和瑾妃见到皇上过来,她们跪倒在地说道:“皇上吉祥。”

“起来吧。”光绪帝冷冷地说道。

皇后跪在那里不动。

“哼!”光绪一甩衣袖,刚要离开。隆裕说道:“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光绪停住脚步,也不回头,说道:“有什么话就讲吧!”

“臣妾恳请皇上,约束一下珍妃,不要坏了宫里的规矩,要让太后知道了,她老人家会生气的!”

光绪一听勃然大怒,皇后隆裕触到了他敏感的神经,他生气地喊道:

“住嘴,你就知道用太后来压我,你去太后那里告朕的状吧,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

宫女太监们屏住呼吸,这样的场面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隆裕还要说什么,光绪怒声说道:“退下!”

隆裕无奈,只能和瑾妃走了。

还跪在地上的珍妃,看着皇后与姐姐的背影,心里很难受,她身子向前,低声喊道:“姐姐。”

瑾妃回过头,不无哀怨地说道:“你好自为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珍妃跌坐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进皇宫这么久,她一直被一种难言的幸福包围着,皇上的恩宠让她仿佛飘荡在空中,感觉一切都那么美好。今天皇后和姐姐的到来,让她第一次遇到了挫折,她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光绪看见珍妃委屈的样子,他扶起她,用手擦干珍妃脸上的泪水,心疼地说:“爱妃,不用管她们说什么,我永远爱你!”

“皇上……”珍妃扑到光绪怀里,他们紧紧地拥抱着,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二人一样……

晚上,珍妃躺在光绪怀里,想起白天的事情,她心有余悸,沉默不语。光绪见珍妃不说话,他低头问道:“爱妃,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皇上,臣妾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你这样宠爱于我,会不会惹来别人的嫉恨?”

“爱妃,这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是皇上,有我在谁能把你怎么样!”

“臣妾怕太后怪罪下来……”

光绪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搂紧珍妃坚定地说:“爱妃,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振兴大清江山的!”

“臣妾相信,凭皇上的才干,如能励精图治,定能成为一代雄君。皇上既然是一国之君,又何必受制于人……”

珍妃说这话的声音小得只有光绪一人听得见。两心相映到两心贴紧,两人就此归于沉默,想着心事……

隆裕回宫后,她越想越气,心想:我给你们留面子,你们竟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于是她跑到慈禧的寝宫告了珍妃一状,说她女扮男装,骑马照像,有失体统。说她整天腻着皇上,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隆裕边哭边说,十分气愤也十分委屈。

慈禧端着茶碗,轻吹着碗里的茶,耐心的听隆裕哭诉完。突然,她“啪”的一下把茶碗扔到了地上。隆裕被吓了一哆嗦,顿时止住了哭声。

宫女们赶紧上来收拾。

慈禧生气地说道:“自己的男人都把持不住,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跑我这儿哭什么?这么没出息,我真是看错了你!”

隆裕愣住了,心里更加委屈。心想:不是太后要我监视皇上与珍妃的一举一动的吗?怎么和她一说,她又发火了呢?但她不敢问慈禧,只能诺诺地走了。

看着隆裕的背影,慈禧又气又恨。隆裕虽是自己的亲侄女,怎么和自己一点不像呢?聪明不足,愚笨有余。连自己的男人都抓不住,还是正宫皇后呢!想想当年自己以一个贵人的身份夺得今天的地位,靠得可不光是美丽的容颜!

倒是那个珍妃很像年轻时的自己,聪明伶俐,八面玲珑。只可惜,她和自己不是一条心。收拾这个珍妃是早晚的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晃几年过去,珍妃在皇宫中度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这几年是她和皇上最快乐和最幸福的时光,她也由一个浪漫活泼的小姑娘而渐渐成熟,在宫廷是非中,有了心机。

她知道自己受宠,在宫里遭多人嫉恨,特别是皇后,一直在找机会报复她。而她所能依靠的只有皇上。幸而皇上对她宠爱依旧,别人还不能拿她怎么样,但保不定哪一天惹怒了太后,自己性命不保,因为这宫廷内外,还是慈禧太后的天下。

这期间,太后慈禧已经让大婚后的光绪亲了政,但实权依旧掌握在慈禧手中。珍妃为了帮助皇上亲政需要,给皇上推荐了自己的老师文廷式和长兄志锐帮助皇上处理政事。

这样,慢慢的光绪帝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以稳固自己手中的权力,以保证有一天自己能够真正的亲政。

光绪提拔志锐为礼部侍郎,文廷式为翰林院侍读学士。文廷式和珍妃的长兄志锐等人都主张对日作战,支持光绪帝掌权,反对慈禧太后干预朝政,反对手持外交事务的李鸿章对日妥协退让的主张。

1894年,珍妃这年刚满十九岁,正是花样年华之时。而光绪皇帝自从有了活泼聪慧的珍妃之后,他年轻人应有的魄力与热情也渐渐显露了出来,他勤于朝政,满怀豪情,想大展拳脚,干一番事业。然而,他们不知道,残酷的宫廷斗争才刚刚开始……

这一年,也是慈禧皇太后六十寿辰,宫外虽然硝烟弥漫,宫内却是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借着喜庆之年的福头,宫里的人,该赏的赏,该升的升。珍妃与瑾妃,也因为皇太后寿诞之年沾了喜气,正式由嫔晋封为妃。

清政府打算拨出三千万两银子的专款,为慈禧太后举办盛大的庆寿典礼。北京城里的大小官员像发了疯似的,想尽法子去捞钱,以便谄媚于太后,博取太后的欢心。

为了举办隆重的庆典,准备工作在一年前就已着手。为此耗费了大量的金银,甚至挪用海军经费来为慈禧兴建颐和园。

慈禧的具体计划是,到了六十岁生日那天,早上先在皇宫接受王公大臣的朝贺,然后大排銮驾,浩浩荡荡,直奔颐和园。在颐和园内听大戏,开大宴。按照当年乾隆皇帝的气派,除将皇宫、颐和园妥为筹办外,还要在西华门至颐和园的几十里大道旁,沿途点缀景观,搭建经坛、戏台、彩殿、牌楼,组织僧道念经。戏班演戏,夹道欢迎,供她途中观览。

不料,正当庆典筹备紧锣密鼓进行之中,1894年7月,日本舰队在黄海挑起甲午战争。8月1日,中日互下宣战书。

战争搅乱了慈禧的庆寿计划。在舆论的压力下,慈禧没有心情,也没有脸面再大肆铺张。1894年11月7日(即阴历十月初十),慈禧的六十岁生日,只是在宁寿宫中黯然度过的。

这天早晨,宁寿宫里张灯结彩,大臣们已在殿门外等候,皇后隆裕和瑾妃早早来到了宁寿宫,等待为太后庆寿。此时,慈禧太后正在她的寝宫中梳妆打扮,六十岁庆典,虽然没有她想的那样热闹,但她依然要让自己无限荣光。

隆裕忽然发现皇上与珍妃还没有来,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皇上应该早早驾到的。

就在隆裕正纳闷时,只见皇上与珍妃一起匆匆赶到。这让隆裕和瑾妃都大吃一惊。很显然,珍妃是在皇上的寝宫过的夜,这可是违反祖宗家法的。因为前朝发生过妃子在皇上宫里过夜刺杀皇上的事情。

所以清朝祖制规定,任何被皇上宠幸的妃子,都不能在皇上寝宫过夜。在这样的日子里,珍妃这样公然留宿皇上寝宫,真是不把祖训放在眼里。

隆裕怒视着珍妃说道:“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力,敢如此妄为!”

见皇后又与自己作对,珍妃也不示弱,她反问道:“臣妾怎么了?我又有什么让皇后看不顺眼的地方,还请皇后指教。”

皇后生气地说:“你竟敢留宿皇上寝宫,你不知道这是违反祖制的吗?”

“你少管闲事!”一旁的光绪帝见隆裕又在挑珍妃的毛病,生气地训斥道。

隆裕刚要答话,只听太监李莲英高声喊道:“太后驾到……”

光绪瞪视着隆裕让她闭嘴。隆裕只能把话咽回去,她知道,在老佛爷的寿辰惹事,无论是谁,都没好果子吃。

众人向前跪倒给慈禧祝寿……

寿诞庆典之后,慈禧从太监的嘴里听说了这件事。她十分生气,在自己的寿辰之日,皇上与珍妃竟敢如此嚣张,简直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看来不给他们点厉害看看,他们还真不知道这皇宫之中谁是一家之主!

自古美人招妒,树大招风,森严的大清皇宫终究容不下珍妃这么恣意的行为。

如果宠爱珍妃的光绪,关心珍妃的老师文廷式,能够稍稍提醒一下珍妃,在皇宫生活的诸多禁忌,也许很多矛盾至少不会来得那么快。

然而历史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对珍妃来说,快乐是如此的短暂,接下来是一次又一次,越来越严厉的责备和处罚将加注在这个美丽浪漫的女子身上。

一直得到上天眷顾的她,命运却似乎从此开始转了个弯……

几个月之后的一天,太监李莲英交给慈禧一个本子。慈禧打开本子一看,上面记载的全都是某年某月某日,珍妃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的具体情况。

原来,腐败的清政府与日本签订了《马关条约》,割地赔款、丧权辱国。致使国库亏空,内外交困。再加上,筹备慈禧大寿,耗费了大量的金银,宫廷上下日常用度捉襟见肘。

根据清朝宫廷制度,皇后每年有一千两银子作为日常开销,妃子们每年三百两,嫔一年二百两,而且是分月开支。

珍妃入宫后,每年区区二百两银子怎够她花销?况且,自小生长在富贵之家,享尽钟鸣鼎食之家的奢华,珍妃根本不会节省。她又喜欢新鲜事物,为人豪爽,花钱如流水,日常开销就很大。后来又由于国库亏空,削减了各级人等的用度,每个人每月领到的俸禄越来越少了。

缺钱花的问题总困扰着珍妃,花惯了钱的珍妃亏空越来越大。

刚开始时,光绪还会拿出自己的俸银接济一下珍妃,但光绪作为天子,日常开销也很多。而且,他的俸禄也开始减少,时间长了也不能给珍妃太多了。珍妃的钱还是不够用,她曾多次向姐姐瑾妃借,但瑾妃虽较节俭,但俸银也只够自己日常开销。

在这种情况下,珍妃没有办法,开始想门路赚钱。但自己身处皇宫,不能随便出去,怎么能赚到钱呢?于是她就找到时任礼部侍郎的长兄志锐商讨赚钱的门路。

志锐一听,当下建议珍妃卖官赚钱。历朝历代都有卖官的现象出现,到了清朝,由于清廷的腐败,社会上买官卖官的事情就更多了。

志锐劝珍妃说道:

“现在朝廷财政困难,皇妃要想解燃眉之急,莫不如索性卖官。这样国家也能得到一部分收入,也可缓解了皇妃的日常开销的压力,岂不是一举两得?”

“况且……”

“况且什么?”珍妃看到了赚钱的希望,眼里透出兴奋的光芒,着急地问道。

志锐见珍妃听了进去,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

“况且现在老佛爷的人都在干这种事,皇妃若不趁着皇上恩宠之时,捞上一笔,日后若情况有变,皇妃要依靠谁呢?”

珍妃听志锐说完,觉得有道理。皇上现在对自己恩宠有加,什么事都依着自己,但保不准哪一天皇上对自己厌倦了,她就没了依靠。皇后那帮人又对她虎视眈眈,自已若不积蓄些钱财,日后如有变,日子会很惨。

特别是她听说就连太后身边的人也参与卖官,那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于是珍妃就同意了志锐的建议。卖官的事情由志锐去执行,而珍妃只负责在光绪面前吹吹枕边风就够了。

其实,作为珍妃兄长的志锐,只不过是想利用自己妹妹受皇上宠爱这一优势,大量敛取钱财罢了。

接下来,珍妃就与志锐买通了奏事太监,由奏事太监探知有何官缺,告知志锐,志锐就出面寻找买家,谈妥之后,再转达给珍妃。珍妃则在恰当的时候,向光绪帝推荐此人。光绪帝对珍妃宠幸无比,深信不疑,再加上皇上深知珍妃在广州伯父府中见闻颇广,与各色人等都有过接触,所以皇上对珍妃举荐的人多数启用,从没产生过怀疑。

整个卖官的过程进展顺利。当然,卖官所得,大部分归了参与的太监和志锐,珍妃不过是他们的摇钱树而已。但珍妃还是得到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银子,贴补了在宫内开销的不足。

然而这种事可一可二不可三,毕竟会有影响,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次,珍妃为一个叫玉铭的人弄了个“四川盐法道”的官职。按清廷贯例这一级别的新官放任,皇帝要亲自召见。

光绪召见了玉铭,当玉铭战战兢兢走上大殿时,光绪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但光绪也没多想,就问了一句惯常问新任官员的话:

“玉铭,你以前在哪里任过职?”

第一次见到皇上,而且买官又有些心虚,玉铭哆哆嗦嗦地实话实说道:“回皇上,小人以前在木器厂当差。”

光绪一听当场就愣住了,满朝文武官员都掩面偷笑。光绪命令玉铭把自己的履历写出来。这个玉铭根本就是大字不识一个,只是仗着自己有钱,通过关系找到了珍妃这条线,想捐个官做做,给祖上也增点光。他没想到殿上面试还有这么一手,他憋得满头是汗也写不出自己的履历来。

于是,珍妃参与卖官的事彻底暴露,光绪帝想替珍妃隐瞒,就命令下去,谁也不许提及此事。

但纸包不住火。皇后隆裕听到了风声,就与大太监李莲英联合,买通了珍妃宫里的太监,偷出了珍妃卖官的账本。

长期受冷落的皇后隆裕,内心深处早已失去平衡,她的命运早就由慈禧决定了,她是知道太后姑母的厉害的,对于慈禧的命令,她只能绝对服从。

慈禧太后对亲了政的光绪是一百个不放心,夹在太后与光绪之间的皇后必须作出选择,要么站在太后一边对付皇帝,要么尽量讨光绪的喜欢,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但光绪帝一直以来对她不理不睬,冷淡至极。

利益的权衡以及光绪对珍妃的宠爱,最终使皇后匍匐在慈禧的权威下。她是皇后,定要给那珍妃点颜色看看,才能体现她皇后的严威。

至此,皇后已经完全倒向太后的一边,命中注定她要守一辈子活寡了。

拿到账本,证据确凿,李莲英急匆匆来到储秀宫,他要上报慈禧……

太监总管李莲英之所以这样兴奋,是因为珍妃卖官直接触动了他的利益,他报复的机会来了。

在珍妃没参与卖官前,卖官的利益全被李莲英收入囊中。珍妃的出现抢走了他的一大部分利益,使他和靠他发财之人财路受阻。

因此,李莲英一直在寻找机会要治治这个珍妃。当他拿到皇后派人送来的账本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慈禧看着手里的账本,气得脸色发青,暴跳如雷。她命人立即传唤光绪帝。

当光绪走进太后寝宫时,见隆裕与李莲英侍立左右,慈禧太后阴沉着脸,他明显感觉气氛不对,心想可能坏事了。

光绪跪倒在地说道:“皇爸爸吉祥,不知皇爸爸找皇儿有什么事?”

慈禧一见光绪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都是皇上平日太宠惯珍妃,才让她为所欲为,今日一定要好好管教管教她。

“看看你的珍妃做的好事!”慈禧一边怒声说道,一边把那本账本扔到了光绪面前。

见太后发怒,隆裕和李莲英都跪倒在地,叩头说道:“请太后息怒。”

光绪帝捡起账本,一看心里就明白了。知道已经隐瞒不过,心想肯定是皇后告的状。他向身边跪着的隆裕投去了怨恨的眼神。隆裕低头不语。

“皇上还有什么话好说?”慈禧问道。

“皇爸爸,皇儿对这件事并不知晓,等孩儿查明真相,如果属实,一定亲自惩办珍妃。”

“不用有劳皇上了,这件事,我自会查办,皇上就不用费心了。退下吧。”

光绪帝没有办法,只能退了出去。他不知道太后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只能暗自派人告诉珍妃要多加小心。

光绪走后,慈禧越想越气,她一拍桌子说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背着我如此胡为,非得好好惩治不可!”

隆裕见太后发怒,心想这是惩治珍妃的好时机,这次绝不能放过她!

于是她就对慈禧说道:“皇爸爸,珍妃自入宫以来,仗着皇上的专宠,她目中无人,任意妄为。她还干预朝政,大臣们多有微词。您这次得好好治治她,整束一下后宫的规矩……”

慈禧一听“干预朝政”四个字,更加恼怒。当初一见到珍妃,她就感觉珍妃的与众不同,很像她年轻时的做派。尽管很多人在她面前诋毁过珍妃,她出于对珍妃发自心底的喜欢,所以一直没有对她怎么样。没想到她竟敢卖官,更可气的是她竟然干预朝政。当初她也是受咸丰皇帝的专宠,干预过朝政,没少受人指责。

不过今天珍妃“干预”的是她掌握之下的大清的朝政,权欲熏心的慈禧怎会饶过她!

想到这里,慈禧怒声喊道:“来人,把珍妃给我带来!”

李莲英应声而去,不多时,李莲英和一名太监将珍妃带进储秀宫,他们从珍妃宫里搜出了一些照片,交给了慈禧。

只见进来的珍妃午后新浴,双颊透着红润,乌黑如瀑的长发仅松松地盘了个髻,身着一袭嫩白色的纺纱宫装,外头套着件软缎小背心,脚上穿一双绣花缎面软帮鞋,亭亭玉立,天生一付美人胚子。

珍妃来到慈禧面前,见太后满脸怒气,又见皇后也站在一旁,得意地看着她,知道自己要大祸临头了。皇上派人已经告知她要小心,她已有了心理准备。

珍妃恭恭敬敬地跪下给慈禧请了安。

慈禧太后看完手里的照片,再看珍妃,穿着打扮如此随便,更加生气。她抬起眼皮阴阳怪气地说道:“珍主子,你好风光啊!在皇上面前呼风唤雨,想怎样就怎样,连我这个太后也不放在你的眼里呀?”

珍妃一听,知道太后今天是饶不过自己的,但也不害怕,在这宫里,不守规矩的又不只自己。于是就不紧不慢地说道:

“皇爸爸,奴婢不敢。”

“不敢,看看你做的好事!”慈禧说着把手里的账本和照片扔到珍妃面前。

珍妃一看账本和照片,当下明白面前这些人是联合起来要对付自己的。她原来还对自己卖官的事心存愧疚,现在心里反而坦然了,反正自己怎样说都逃不过这一劫。

慈禧见珍妃不说话,以为她默认,喝到:“你在宫中如此放肆,胡作非为,谁给你的权力,你竟敢卖官,破坏祖宗家法,是谁教你的?”

珍妃反唇相讥道:“祖宗家法自有坏之者在先,奴婢怎敢一马当先,这都是太后教给奴婢的。”

一番话正中了慈禧的软肋,让慈禧气结于胸,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半晌,才大声喝道:“大胆的贱人,竟敢信口雌黄,你不守妃嫔本分,干预朝政,今天非得管教管教你不可,让你知道知道祖宗家法的厉害,小李子,传杖!”

“喳!”李莲英答应着。

珍妃大惊,她深知杖责的厉害,就话锋一转辩解道:

“老佛爷,奴婢自入宫以来,一心侍奉皇上,万不敢有干预朝政之心,太后不能听信他人之辞。”

一旁的隆裕心想:珍妃这顿家法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得让这个贱人多挨几下刑杖,才解我心头之恨。忙说道:

“好大胆子,太后面前还敢胡言狡辩,真是有悖礼数,应该重重杖责。”

这时,李莲英从偏间出来,后面跟着四个太监,前面两个抬着一条刑凳,后面两个手里各持一条粗大的毛竹杖,进到殿内,将刑凳放在珍妃的身前,持杖的太监侍立在两旁,等着太后的号令。刑凳和刑杖都被漆成朱红色,这些打人的刑具不知沾过多少嫔妃的血迹。

慈禧已是怒不可遏,指着珍妃怒喝道:

“你这狐媚子,还敢花言巧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真是要无法无天了。来人,将这个贱人的衣裤褪下,臀杖四十!”

慈禧咬牙切齿,眼射凶光。珍妃只觉得一阵眩昏,她知道“臀杖”的厉害,这是暴虐的慈禧太后对触犯家法的嫔妃最残暴的惩罚。受臀杖的嫔妃,要被脱掉下身的衣裤,用大竹杖笞打裸露的臀部。这种刑罚,不仅给受刑者肉体上造成极大的痛苦,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受杖,也是对年轻女子精神上莫大的羞辱,身心都备受摧残。

两名太监在李莲英的指挥下,将珍妃拖到了刑凳边上,珍妃挣扎着喊道:

“皇爸爸,饶了奴婢吧,我要见皇上,皇上……”

慈禧听珍妃喊皇上,更加生气,恶狠狠地道:

“皇上?你这贱人,就知道蛊惑皇上,不让你受点皮肉之苦,你是不会安生的,都是皇上把你庞坏了,今天非好好管束你不可。打,给我狠狠打,把她的裤子给我扒下来,让大伙瞧着打!”

太监们不顾珍妃的挣扎,将珍妃架起,放到刑凳上,两名太监上来将珍妃的外装和旗服扒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粉红色的亵衣和湖绿色夹裤。又有两名太监上前,将珍妃的肩头和双臂按住,另一端将她的双腿按住,使珍妃动弹不得。

在一旁的李莲英上前,将双手退入马蹄袖内,俯身将珍妃腰间的亵衣下摆掀开,露出下面夹裤的汗巾。李莲英将汗巾解开,正要褪下珍妃的裤子,珍妃挣扎着,满含热泪哭喊道:

“李安达,饶过奴婢吧,奴婢不要脸面,皇上也要体面呀!”

李莲英暗自冷笑,但又故作姿态地说道:

“珍主子,您就别难为奴才了,这是大清的家法,奴才不敢抗旨,您就忍忍吧。”

说着,他迅速将珍妃的裤子褪到腿弯处,珍妃感到万分羞辱,她紧闭双眼,把头低到刑凳上,小声地抽泣,恨不能一死。

接下来,等待她的将是更加残忍的杖责。

李莲英指挥着执刑太监,两名执杖太监站在刑凳两侧,抡起粗大的竹杖狠狠地照珍妃的臀部打下来。“啪、啪”,竹杖随着风声打在珍妃的臀上,皮肉相击发出了响亮的声音。杖杖下来,珍妃全身一阵剧烈的痉挛,腰肢痛苦地扭动着。

珍妃只觉得竹杖打在身上,如同针扎刀割一般的疼痛,她再也没有沉默的能力。第二杖打下来时,她发出了凄惨的喊叫。“三、四……”,李莲英一旁数着杖数。

随着珍妃的喊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她的臀部已经布满了杖痕,整个屁股完全红肿起来。珍妃趴在刑凳上痛苦地扭动着仅能动弹的腰肢。因痛苦难当而扭曲的面颊上,布满泪水和豆大的汗珠。

慈禧端坐在凤榻上,双目紧闭,余气未消。隆裕坐在一旁,看着在竹杖笞打下痛苦扭动着的珍妃,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一会儿功夫,珍妃屁股上的杖痕开绽,渗出了鲜血。珍妃的腰肢已不能再动弹,喊叫声越来越微弱。屋子里只能听见了“啪啪”的杖打声和李莲英的报数声。“三十、三十一……”,珍妃的屁股已经是血肉模糊,臀肉完全开绽,在竹杖的笞打下,血肉飞溅。

“三十九、四十。”执刑太监停了手。四十竹杖打完,珍妃已昏死过去,趴在刑凳上一动不动,她的发髻散乱,面色苍白,下身由臀至两股间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李莲英禀报:“回老佛爷,臀杖完毕。”慈禧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昏死在刑凳上的珍妃,朝李莲英使了个眼色。

李莲英转身命人将珍妃的衣裤勉强拉上,披上外衣,从刑凳上架下来,拖到慈禧面前。李莲英将珍妃从昏迷中弄醒,由两名太监架着,迫使浑身痛苦的颤抖着的珍妃强作跪状。

慈禧说道:“你身为嫔妃,不守本分,干预朝政,屡次触犯家法,今念在你年纪尚轻,暂且饶过你,如有再犯,决不轻饶!”

接下来,慈禧又命李莲英颁布了懿旨,将珍妃降为贵人,其姐姐瑾妃受到牵连,也同时被降为贵人。并宣布三个月内,皇上不许召幸珍妃。皇后有整饬后宫之责,若再有嫔妃不守宫规,皇后可以按宫中家法严惩。

慈禧显然希望借此事帮助隆裕树立六宫中的绝对权威,借隆裕更好地管束珍妃。

言罢,慈禧命两名太监连拉带拖将珍妃送回宫去。珍妃刚刚穿上的衣裤渗出了片片血迹。

就在珍妃在储秀宫遭毒打之时,光绪帝正在养心殿听大臣们禀报国事,他知道太后会惩治珍妃,一直担心着,但没想到这么快,他前脚刚从储秀宫出来,后脚珍妃就被架到了太后面前。

当光绪听太监来报,珍妃被太后毒打时,他不顾一切地奔向了珍妃的景仁宫。

进得景仁宫里,光绪见厅内立着一道五尺高的禁诫牌,上面标着“妃嫔不得干预朝政”的训诫,这是慈禧太后刚刚命人抬过来的。要珍妃每日面对禁诫牌反省过失,光绪此时已经顾不了太后不准他见珍妃的命令了,直接进到珍妃的睡房内。

珍妃的睡房帘幕低垂,寂静无声,只有一个宫女侍立在榻边,很是凄凉。光绪俯身往床榻上观看,只见珍妃歪头趴在床铺上一动不动,发髻散乱,面色苍白,双唇已无血色,下唇留着一排深深的牙印,血迹已经干涸在上面。

光绪不禁心中一阵酸楚,他坐在床边,轻轻唤了两声,不见珍妃答应。光绪知她仍在昏迷中,便轻轻的揭开锦被,一见简直心如刀绞,珍妃下面夹裤上渗出片片杖打的血迹。

他不禁用手去轻抚,刚一动,珍妃浑身一颤,呻吟了一声,显然伤得不轻。珍妃在昏沉中,用力睁开眼睛,含着眼泪望了光绪一眼,想起身,可一动,屁股上的伤痕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又趴在床上,浑身没有一丝气力。

光绪见爱妃被打成这样,是痛彻心扉。他感到自己好窝囊,身为皇上,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自己还有什么用!他俯身抱住珍妃的肩膀,痛哭不已,伤心地说道:

“爱妃,朕来晚了……”

已经完全苏醒的珍妃把头抬起埋在光绪的身上,她低声地抽泣起来,一头散乱的青丝垂盖了她满是泪痕的脸。

相对于肉体所受的摧残来说,她心灵所受的伤害更让她痛苦不堪,此时对她来说只差一死。

但看看为自己伤心流泪的皇上,想想他对自己的好,如果自己死了,那么在这凄冷的深宫中,谁来安慰他,他有多孤单啊!想到这些,珍妃更多的眼泪夺眶而出,为了皇上她不能死!

看罢珍妃,光绪交代宫女太监好好照顾珍妃,又传唤太医为珍妃上药,之后他直奔皇后隆裕的坤宁宫。他知道这肯定又是皇后搞的鬼,他不敢拿太后怎样,但他还有权力管教自己的皇后!

坤宁宫,当跪在地上的隆裕听完光绪的质问后,毫无惧色地说道:“皇上还是以国事为重吧!”

见皇后如此说,对自己是这个态度,光绪越想越气,他知道慈禧太后刚刚授了权,让皇后管教嫔妃,现在她就仗着太后摆出架子来了。

想想珍妃被打的惨状,气愤难当的光绪帝伸出手来,抡圆了胳膊,重重地给了隆裕一巴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隆裕被打得一惊,她捂着脸,不停地哭泣。身为皇后,在众人面前受皇上打,她羞愤难当,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慈禧惩治了珍妃之后,接下来就是那些参与卖官的人。

此事涉及的人数众多。光前后打死的太监就有六十余人,珍妃的长兄志锐得到消息,连夜逃到上海,才幸免于难。

一时间宫内气氛萧瑟。

但慈禧也不想因此与光绪的关系弄得太僵,惩治结束,慈禧派人又送给珍妃八盒食品以示自己的宽大。

一年以后,慈禧颁布懿旨,恢复了珍妃和瑾妃的封号……

虽然如此,但心有余悸的珍妃非常清楚,宫廷生活的险恶远非她所能想象的。

珍妃从小优越的生活环境没有教会她怎样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生活,也没有教会她向强权低头、仰人鼻息的为人,更没有教会她察言观色、进退自如的做人。所以才导致了她身心受辱,痛苦不堪。

这件事对珍妃的触动很大,太后的暴虐和专权,让她感到,皇上如一日不能真正亲政,自己将不得安宁,大清王朝也永不能得见曙光。

珍妃的导师文廷式从小就为她灌输了维新思想,她把这些思想都刻印在每根神经上,不像她的姐姐仅仅是听听而已。

珍妃的性格及思想倾向,使得她与慈禧更大的冲突——面对中国混乱不堪的政局作出的不同选择,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1895年,康有为发动在北京应试的一千三百多名举人联名上书光绪皇帝,痛陈民族危亡的严峻形势,提出拒和、迁都、练兵、变法的主张。“公车上书”揭开了维新变法的序幕。珍妃的老师文廷式还参与组织了“强学会”。

这些维新派认为一个国家“变则存,不变则亡”,事物和真理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古代对的道理,今天不一定还适用;今天对的东西,明天也可能是错的。

这些维新思想对珍妃和光绪皇帝都产生了极大的触动。

光绪帝虽然亲了政,但慈禧依旧大权独揽,根本不给光绪施展政治才能的机会。光绪帝是一位比较开明的君主,他励精图治,一心想使大清朝重新繁荣昌盛起来。但自己手中没有实权,不仅在重大政事当中光绪要服从慈禧的懿旨,即使是自己的家务事,他也没权力亲自处理。光绪深知要想摆脱慈禧的控制,真正亲政,振兴大清朝,就必须实行变法。

光绪帝在维新党人的鼓动下,燃起了重振朝纲的愿望。

珍妃从老师文廷式、丈夫光绪的言谈中听到的一些国家政事,也让她开始为国家、民族的命运感到深深地担忧。她深切地感到只有变法才是挽救国家,帮助光绪帝重整朝纲的唯一出路。所以她积极支持皇上变法。

光绪帝知道珍妃富有才学,在广州多年的生活经历,使得她见多识广。所以珍妃的全力支持给了光绪帝更大的信心。

在维新人士和帝党官员以及珍妃的的积极推动下,1898年6月11日,光绪皇帝颁布诏书,宣布变法。他重用康有为、梁启超,给谭嗣同、刘光第、林旭、杨锐四人赏加四品衔,令其在军机章京上行走,参与新政。

此时的光绪帝是激情满怀,斗志昂扬的,他准备在尽量不得罪守旧派的基础上实施革新。

光绪每每在下朝以后,即到珍妃居住的景仁宫欣喜地告诉珍妃,慈禧是支持变法的。自己关于改革的章疏,上阅后送给慈禧批阅,都得到了默许,有的上谕,甚至是以慈禧的名义颁发到各省的。甚至很多改革措施,是在慈禧的帮助下推行的。

比如维新派提出科举考试废除八股文,朝中重臣屡有争议,最后军机大臣要求光绪请示慈禧,慈禧明确表示同意,八股取士的制度才正式得以废除。

珍妃刚听到皇上说太后支持变法也是一阵欣喜,心想:太后肯定也不想受那些洋人的气,振兴了大清朝,太后脸上也有光。

但冷静下来,她又顾虑重重。她并没有皇上这样乐观,以她多年来和慈禧相处对太后的了解,和过去的种种风波的经验,她已深知慈禧的脾气。

对于慈禧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手中的权力,如果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命运而削弱自己的权力,这个强悍霸道的女人会置民族大义于不顾,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想到这里,珍妃不禁为皇上和自己的命运感到深深的担忧。

珍妃猜想的并没有错,慈禧虽然表面上支持改革,但是有原则的。原则就是不能触及她的根本利益。只要不触动她太后的权威,她暂时还不会加以阻拦。

维新变法的熊熊之势愈演愈烈,珍妃与光绪帝都已经顾不得多想,他们全身心投入到改革的浪潮中。珍妃经常与光绪秘密商讨到深夜,她还常派人把宫中的一些机密消息告诉给维新党人。

但珍妃此前的顾虑得到了印证。面对新政的不断实施,慈禧开始不安起来。

新政措施虽未触及封建统治的基础,但是,这些措施代表了新兴资产阶级的利益,为封建顽固势力所不容。清政府中的一些权贵显宦、守旧官僚对新政措施阳奉阴违,托词抗命。慈禧太后在光绪皇帝宣布变法的第五天,就迫使光绪连下三谕,控制了人事任免和京津地区的军政大权,准备发动政变。

清政府中的守旧派不能容忍维新运动的发展。有人上书慈禧太后,要求杀了康有为、梁启超;奕劻、李莲英跪请太后“垂帘听政”;御史杨崇伊多次到天津与荣禄密谋;甚至宫廷内外传言将废除光绪,另立皇帝。

光绪皇帝几次密诏维新派商议对策,但维新派既无实权,又束手无策。

当时朝中的所有将领之中,只有袁世凯曾长期驻兵朝鲜,知道国内外的形式,也主张变法。于是,谭嗣同密奏光绪,要其拉拢袁世凯,给他一些恩惠,这样一旦情况有变,袁世凯可能会是勤王保驾之臣。

这种情况下,光绪皇帝两次召见袁世凯,授予侍郎;谭嗣同更是密访袁世凯,劝他杀荣禄,举兵救驾。

但袁世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出卖了维新派和光绪帝,把这件事报告给了荣禄。荣禄当即下令封锁进京的重要道路,没有他的命令不允许任何军队擅自进北京。

接着,他连夜向慈禧报告了此事。这天深夜,当慈禧听完荣禄的报告后,是大惊失色,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平日一贯唯唯诺诺的光绪皇帝胆敢这样做。看来是她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1898年9月21日凌晨,慈禧太后突然从颐和园赶回紫禁城,坐镇皇宫,指挥政变。

这日清晨,光绪批阅完奏折后,走出大殿。等在门外的侍卫、太监及御林军迎上来说道:“奉太后老佛爷之命,请皇上驾临西苑。”

光绪乘轿到达西苑,即瀛台,从此便被囚禁在这里,失去了自由,过起囚徒般的生活。

接下来,慈禧发布训政诏书,再次临朝“训政”,“戊戌政变”成功。

戊戌政变后,慈禧太后下令捕杀在逃的康有为、梁启超;逮捕谭嗣同、杨深秀、林旭、杨锐、刘光第、康广仁、徐致靖、张荫桓等人。

9月28日,在北京菜市口将谭嗣同等六人杀害;所有新政措施,除7月份开办的京师大学堂外,全部都被废止。

从6月11日至9月21日,进行了103天的变法维新,以戊戌政变宣告失败。

在“戊戌政变”的当天晚上,慈禧太后到瀛台把光绪帝大骂了一番。

皇后隆裕向慈禧说道:皇上之所以变成现在的样子,都是那珍妃挑唆的结果。慈禧听后是火冒三丈,立即命人带珍妃来。

得到政变和皇上被禁的消息,珍妃早已有了思想准备,不过也就是一死。所以她并不害怕,从容而来。

慈禧见珍妃来到,立刻厉声训斥道:“贱人,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鼓动皇上暗算我!”

珍妃跪在地上答道:“老佛爷息怒。皇上一心为大清社稷着想,奴婢从未听说万岁爷想害老佛爷,还请老佛爷明察。”

慈禧一听大怒,喝道:“大胆奴才,你还敢顶嘴,掌嘴!”

她向后看了一眼隆裕,隆裕心领神会,马上走向珍妃,左右开弓向珍妃的脸上打去。慈禧则在一旁助威,喊道:“狠狠地打!再打!”

直到二人一个喊累了,一个人手打疼了,才作罢。

慈禧把珍妃交与隆裕处置。隆裕把珍妃关在了北三所景旗阁小屋。

接着,慈禧又命人把珍妃宫中三十余名太监全部捉拿,施以气毙之刑,即用七层棉纸沾水封口、鼻、耳,再用杖刑击毙,残忍至极。

为了进一步迫害光绪帝以及消除异己,慈禧将光绪帝身边的太监或处死、或发往军台,全部清除,不留一人。

北三所是后宫一个单独的小院落。此处是宫女的住处,十分简陋凄清。珍妃被关在北三所最西边的屋子里,屋门从外面反锁。只有一扇很小的窗子是可以活动的。

珍妃在这里的洗漱、吃饭都从这扇小窗送进去。珍妃被禁止跟下人们说话。每天吃的是下等人的饭食。慈禧派两个亲信太监负责监视珍妃的一举一动。最让人痛苦的是,每到节日、忌日,每逢初一、十五,在吃午饭之前,老太监就按慈禧的旨意来到北三所,列数珍妃的罪状。珍妃必须跪地仔细倾听,老太监训斥完毕,珍妃还要叩头谢恩。

别人在欢天喜地共享鼎食之际,珍妃要备受精神的折磨。

自始至终,无论是挨打还是被囚禁,珍妃都未流一滴眼泪,更未求饶。

对珍妃来说,吃下人的饭食可以忍受,受太监的训斥也可以静听,没有自由也可以等待。

但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与皇上的分离。一对恩爱夫妻竟被慈禧生生分开,不知何时能够重聚。

珍妃窗下独立,望着窗口仅能看见的一块天空,想着同样被囚禁的皇上,潸然泪下。

她惦记自己的姐姐瑾妃,瑾妃虽入宫后,因没有得到皇上宠爱而怨恨自己,但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而且瑾妃因为自己曾受到连累。

她更是时时牵挂着皇上,不知道他将受到怎样的责罚,也许两人永无见面的可能。

她恨两面三刀的袁世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出卖了皇帝,出卖了变法,出卖了国家振兴图强的事业。

她甚至有些埋怨维新人士,书生意气,不仅没有能够实行改革,反而将她和光绪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知道慈禧不会放过自己,她并不害怕,大不了只是一死。

此时,囚禁在瀛台的光绪帝耳闻太后和皇后一起折磨珍妃,只有气愤难当,他自身难保,也无能为力。

光绪从一个忠心于他的太监处得知珍妃被关在北三所,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他心中只想着珍妃,想着自己和珍妃还不知能活上几日,他冒险也一定要去看上珍妃一眼。

几个忠心太监同情光绪和珍妃这对苦情人,准备冒死协助皇上去北三所见珍妃。

光绪被囚禁的瀛台是一个水中孤岛,四面环水。几名太监在船只两头系上绳索,由小太监在岸上牵拉,以便过水至陆上。

这样,在两人被囚禁半年后,光绪帝与珍妃终于有了一次隔窗相见的机会。

光绪看见珍妃憔悴的面容,红肿的眼睛和那身单薄的衣服,他心如刀绞。他隔着窗棂握紧珍妃的手,伤心地说道:

“爱妃,都是我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珍妃伸手捂住光绪的嘴,摇头说道:“皇上不要这样说,这会折煞臣妾的。臣妾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已经心满意足了。只要皇上能安好,臣妾死而无憾!”

光绪一听,更加伤心不已,两人隔窗相望,痛哭流涕。

当珍妃从皇上的叙述中得知,慈禧太后准备废帝,另立新君时,她坚决不准皇上再来探望她。她怕太后知道了借机杀害皇上。

她之所以受尽屈辱还坚持活着,都是为了皇上,她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光绪身上,希望有朝一日皇上能振作起来,重整朝纲。如果皇上被害了,她所有的努力与希望都将化为泡影。

光绪的随行太监催促皇上快走,他们怕时间长了,万一被太后的人发现,他们都将性命不保。

光绪帝紧拉着珍妃的手,不忍离开。珍妃挣脱开双手,背过脸去,强忍住悲痛,说道:

“皇上保重,有朝一日,皇上重见天日,一定不要忘了臣妾……”

说完她肝肠寸断,泪如雨下。

光绪无奈,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他和珍妃都没有想到这匆匆一见竟成了永诀……

光绪二十六年(公元1900年)七月,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北京城内格外炎热。珍妃已被监禁在北三所将近两年之久。

谁能想象这一段苦难的日子,这个出身名门望族的娇美女子所承受的痛苦。孤苦伶仃、形影相吊的珍妃,常常凭窗而立,怀揣着渺茫的希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身犯何罪而被禁闭,她的内心承受着无法言说的痛苦。

很多次,她碰都不碰那些送给她的食物。饭菜一次次被送进来,又一次次被原封不动地留在了盘子里。来送饭的人冷冰冰的,不说一语,仿佛她是一个毒物,避之不及。他们给她饭吃,只是为了不让她饿死,以免她逃脱她“应得”的惩罚。

她的衣服褴褛不堪,已经难以遮蔽她那苍白、粗糙的肌肤。头发凌乱的披散下来,几乎遮住了她整个脸庞。她的脸颊瘦弱而苍白,再也难见当初天真烂漫、幸福快乐的少女的红润。

那个豪放不羁、活泼美丽的大清皇妃如今只是一个阶下囚,一只名副其实的笼中鸟。

没有人关心她,真正关心她的人也身在牢笼。姐姐瑾妃曾来探望过她,但迫于皇后的严威,也只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属于她的只有这间囚室,这个弥漫着叹息、哀伤和无尽的悲凉气息的牢笼。

她恨过,她恨那些出卖皇上的卑鄙的告密者,恨那些仅为了一份钱粮像哈巴狗一样乞求太后训政的人,恨那些迂腐的以祖宗家法为由反对变法的人,恨那些把大清推进苦难深渊的人,更恨那些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她恨不得铲平万寿山、填平瀛台周围的水,从此只与心爱的人双宿双飞……

虽然没有人与她交谈,但她还是从太监们的议论中知道了一些外面的消息。

1900年春,山东、直隶的义和团挥师北上,势力发展到京津地区,6月,英、德、俄、法、美、日、意、奥等八国联军入侵中国,此时的清政府面临空前严峻的内忧和外患。

内忧是人数众多、具有强烈盲目排外思想的义和团;外患是用精良武器装备起来的八个国家联合起来的侵略军。

如何对付义和团,如何对付八国联军,慈禧太后一筹莫展。

但慈禧却得到了一些信息,有人报告说,义和团的团员们个个刀枪不入,子弹打进去能一颗一颗地吐出来。每个人都有非凡的武功。慈禧看到义和团难以剿灭,既然他们有这样的本事,就改为招抚,默许义和团为合法团民,企图控制利用义和团势力对抗外来侵略军。

就这样,义和团纷纷涌进北京、天津。

慈禧太后决定向各国宣战。这是一个草率的决定。在没有进行任何战争动员,军事、政治、外交、财政均无准备的情况下,便向为数众多的强国宣战,利用这些未经军事训练、手持简陋武器的团民去围攻外国驻华使馆,击杀外国人,结果可想而知。义和团在北京可以说全军覆没,余者活动皆转入地下。

1900年7月20日,八国联军兵临北京城下,北京城里一片风声鹤唳。

八国联军入侵后一路烧杀抢掠,慈禧早有耳闻,她惊惶失措,命李鸿章为全权大臣,赋予便宜行事之权,收拾她留下的乱摊子。而她自己则准备带领光绪和一些王公大臣,向西逃亡……

7月21日这一天,天气特别的热,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大地,让人喘不过气来。紫禁城内戒备森严。就连宫里的太监都扛着枪械,戎装而立。

人人行色匆匆,不发一言。整个皇宫上下,被一种憋闷的气氛笼罩着。

准备西逃的慈禧坐在颐和轩的坐榻之上,身穿蓝旗袍,头发高高挽起,梳着旗头。她板着脸,一丝笑容也没有。慈禧微闭双眼,似乎在闭目养神。

大太监李莲英和崔玉贵侍立两旁,除他们两人外,颐和轩内再没有别人。随侍的太监们都被打发到了游廊拐角处。屋子里静得可怕。崔玉贵用手偷偷地甩一下脸上淌下的汗珠,实在是热,还有就是怕。

大中午的老太后不睡觉,坐在这里快两个时辰了。他们都不敢问,因为太后的嘴角向左歪的厉害。以他们多年跟随太后的经验,太后这是心里憋着气呢,说不定谁要倒霉了。

过了一会儿,慈禧慢慢睁开了眼睛。好像刚打了个盹一样,突然精神抖擞,两眼发出异样的光。她对李莲英说道:

“小李子,去把珍妃给我提到这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喳。”李莲英答应着出去了。

北三所西边被钉死三年的房门打开了,珍妃走了出来。她头发披散着,淡青色绸子旗袍破旧不堪,勉强蔽体。太阳强烈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使她那毫无血色的脸庞更加显得憔悴而苍白。

由于长时间不见阳光,刚一出来,她还不适应。她用手遮在脸上,挡住强光。她不说任何话,也不问要把她带到哪里,只是默默地跟着李莲英走着。

李莲英把珍妃带到颐和轩里。到了大殿内,珍妃跪了下来,给慈禧施了礼,口里说道:“皇爸爸吉祥。”

慈禧一见珍妃,慢悠悠地说道:“这么久不见,你还好吧?”

珍妃嘴角牵动,似乎在笑,她也慢慢地说道:“托老佛爷的福,奴婢安好。”

“安好就行。”慈禧拉着长声说道。

“洋人马上要打进城来了,外面乱糟糟的,这兵荒马乱之时,谁也保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就连皇宫也不安全。你留在这里万一受到侮辱,就丢了皇家的体面,对不起列祖列宗……”

珍妃听完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叩了个头说道:“我明白,不会给祖宗丢人的。”

慈禧见珍妃不明所以,又说道:“你年轻,容易惹事!我们要避一避,带你走不方便,这你应该明白。”慈禧扬着下巴,一副不容质疑的表情。

珍妃听罢,马上坚定地说道:“老佛爷可以离京暂避,皇上作为天子,应该坐镇京师维持大局,更应力挽危局,救民于水火。”

这话戳到了慈禧的痛处,当即恼羞成怒。她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大胆奴才,你死到临头了,还敢胡说八道!”

珍妃抬起头大声说道:“我没有应死的罪!”

“不管你有罪没罪,都得给我死。”慈禧咬牙切齿地说。

“我要见皇上,皇上没让我死!”

“皇上也救不了你,来人,把她给我扔到井里去!”慈禧命令道。

李莲英与崔玉贵上来,扯住珍妃的胳膊往外拖。珍妃挣扎着,凌乱的长发在空中乱舞。她边挣扎边高喊着:

“皇上……皇上救我……”

珍妃一路挣扎着呼叫着光绪,李莲英和崔玉贵不顾她的喊叫,连揪带拖地把珍妃带到了贞顺门的井边。看着黑洞洞深不见底的水井,珍妃突然不挣扎了,她开始放声大笑,笑声凄怆而恐怖,李莲英与崔玉贵被珍妃突如其来的狂笑吓得一哆嗦。

珍妃高声喊着:“皇上,来世再报了……”两个太监不敢再犹豫,趁珍妃不注意,用力一推,珍妃被推进了黑洞洞的井里……

就这样,那个曾经鲜活的生命,那个曾经令光绪神魂颠倒,快乐无比的珍妃,就葬身在了深深的井底,结束了她年仅二十五岁的生命。

她在临死之时,还念念不忘她的光绪帝,但深爱她的皇上却没能在她最危急的时刻来救她,甚至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古井幽情,就此埋没了一缕香魂……

珍妃临终前所做词《一剪梅》,再次展现了这位清末红颜的悲剧人生——

人折牡丹妒色娇,

瓣也残抛,枝也断梢,

花魂萦绕君王飘。

外寇牙獠,厉鹗飞跑。

昔日东皇甘澍浇,

圣主龙韬,民主歌尧,

西风怎奈雨潇潇,

谢了琼瑶,哭了花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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