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昱珩听了片刻，欲言又止。
陆疏禾见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主动问道：“你还知道些其他事？”
“这……”苏昱珩面露不安，“是听说过一些……不过我也不能保真。”
“与卢江攻城之事有关？”
“算是有关系，但……算了，还是不要说了。”
见苏昱珩欲言又止，言青洛叉腰道：“你还能不能行了，有话快说，不要藏着掖着。”
苏昱珩为难地看向陆疏禾，叹口气，道：“和靖安王有关。”
陆疏禾眉头动了一动。
苏昱珩说：“朝中官员对靖安王的印象其实一直不太好，我估摸着，陛下也不太喜欢他，所以他虽然因功封王，但一直没受到重用。”
言青洛奇道：“他为何不招人待见？姜府明明奢华得很，没有比姜府更威风的王府了。”
“王府有今天的地位，那是真的仰仗姜呈，即便是现在，靖安王也没什么实际的权利，”苏昱珩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可知，靖安王当初为何会被封王？”
陆疏禾摇摇头，“从未听姜呈提起过。”
“所以我就说我不该说……”
言青洛拔出剑，“堂堂大男人，怎么这么多废话？”
“好好好，我知道了，”苏昱珩躲过言青洛的剑锋，拧巴着眉，继续说道，“靖安王曾是卢江的下属，卢江攻打京城时，害了不少百姓，靖安王看不过去，于是做了京城这边的内应。当初陆宁将军能战胜卢江，靖安王的消息帮了大忙，否则这一仗，还有得打。”
言青洛琢磨半晌，纳闷道：“王爷帮了他们，他们为何还不喜欢王爷？再说了，王爷也是为了京城的百姓好，大梁自己打来打去，哪一支都算不上正义之师。”
陆疏禾道：“不论如何，王爷的行为都是背弃旧主，他们想来不敢再重用王爷。即便王爷当初是为了京城百姓，但京城中的人，又如何保证自己是正义的一方？若将来发生祸事，谁知王爷会不会又一次为了京城的百姓，再背弃他们？”
“正是如此，”苏昱珩说，“若不是姜呈深得陛下喜爱，王爷如今的地位，应该和曾经的邱侯差不多。好好养着，但再多的，就别想了。”
陆疏禾看了眼茅草屋，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王爷会不会认得这男子？”
苏昱珩问：“画一幅画像叫王爷来看看？”
“这倒是个办法，总要先确定他的身份。”
陆疏禾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清隽的男声。
姜呈缓步走来，“要确定谁的身份？”
“住在这草屋里的人，”苏昱珩说，“我们怀疑他是卢江的旧部。”
姜呈眉头跳了一下，抬眸看去。
苏昱珩又道：“正好你来了，你去见见他，然后给他画一幅画像，请王爷来辨认好了。他身手不错，不像是普通的士兵。”
姜呈脸上浅淡的笑意渐渐敛去。
见姜呈一直没有回应，陆疏禾有些奇怪，“这法子行不通吗？”
姜呈神色微冷，道：“此事你们不要再插手，我会处理。”
陆疏禾与苏昱珩对视一眼，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
但姜呈既然如此说了，他们也不好再过问，毕竟村子里的事，都需要姜呈做决定。
姜呈走向茅草屋，“我去见见他，你们去做其他事便好，记得做好防护。”
他走路的速度极快，话音落下的同时，人已站在茅草屋前。
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草屋的门关上，姜呈目光所及的地方，只有床榻是亮的。
男子蜷缩在榻上，怀中仍是被他死死护着的包裹。
姜呈眸光微暗，声音凉凉道：“你可认得我？”
茅草屋外，苏昱珩拉着陆疏禾走远，小声议论道：“你觉不觉得姜呈的反应不太寻常？”
陆疏禾点了下头，“这倒是，不过既然和他父亲有关，倒也正常。”
“这倒是，靖安王不招待见，姜呈小时候可没少被欺负。”
陆疏禾正要接话，不远处忽然传来骚乱。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疯狂地向外跑着，口中大喊，“大梁忘了！大梁就要忘了！你们区区小人，何以阻挡历史之势！”
在男子身后，还有一个领着男童的妇人。
他们看起来是一家三口，引起的骚动很快吸引了侍卫，陆疏禾亦大步走过去。
男子见到侍卫，并不惧怕，反而挺直腰杆，一副要与他们拼命的架势，“你们以为，就凭你们，就能改变走向？我告诉你们，绝无可能！大梁已经走向了末路，大梁要完了！”
听到声音的杜怡匆匆赶过来，她偷偷瞥了陆疏禾一眼，上前说道：“你说这话，不怕掉脑袋吗？快回去！”
男子却仰天长啸，他忽的冲向一旁的侍卫，竟直接往侍卫的佩剑上撞去。
长剑刺穿胸膛，男子当场毙命。
那妇人也要所有行动，侍卫在短暂的惊愕后，都回过神来，一齐将妇人按住。
男童吓得哇哇直哭，跌跌撞撞往陆疏禾这边逃去，陆疏禾下意识拦住他。
“爹死了，爹死了！”男童抱住陆疏禾的大腿，泣不成声。
陆疏禾蹲下身，安抚道：“好了好了，你饿不饿，先吃些东西，去睡一觉好不好？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男童眼中满是惊恐，仍然哭个不停。
然而就在陆疏禾以为他还要再哭一会儿时，男童却出其不意地伸出手，将陆疏禾的面罩摘了下来。
陆疏禾一怔，男童竟直接抱住她的脖子，要蹭到她怀里。
言青洛大惊，一手拎住男童的衣领，将他一把拉开，“疏禾姐姐，你快戴好面罩，他们都是感染了疫病的！”
陆疏禾拧着眉，一边重新戴上面罩，一边看着男童。
从他惊恐的目光中，陆疏禾隐约觉得，他似乎是……故意的。
陆疏禾来不及多想，她看向杜怡，“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事，没有告诉我们？许沅江已经回不来了，这里被姜呈接手，事到如今，你还打算隐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