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并不陌生。
陆疏禾甚至不久前还见过他，正是在公主一案中被诬陷的许沅江。
许沅江身披铠甲，颇有大将风范，可跟在他身旁的，却同样是山匪打扮地人。
言青洛不解道：“这是什么情况，你与山匪勾结？”
“你这脑子，真是不够用，”许沅江嫌弃地白了言青洛一眼，“你家主子方才不是说了，京郊附近已经没有山匪。”
姜呈看到许沅江，唇畔不易察觉地扬起。
他淡淡一笑，抓住陆疏禾的手，平静道：“不过也说不准，许将军旁边，不就是山匪吗？”
听到姜呈的声音，许沅江面露不悦。
整个朝中，他最讨厌的人就是姜呈。
他与姜呈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在国子监碰过面。
当时的姜呈不显山不露水，除了功课做得好外，看起来平平无奇。当时的靖安王也没有受到重用，只是当年保护京城有功，才被封了个闲散王爷。
许沅江从未把姜呈放在眼中，可就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姜呈，竟一步步爬到了他的头顶。
他嘴上虽然总是对姜呈不屑一顾，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在外人看来，只会把姜呈和许珉当做敌手，他许沅江的名字根本不配和姜呈放在一起。
这一切都怪他的父亲太过懦弱，没把姜呈的势力杀死在摇篮中。
而今天，他要做成父亲没做到的事情。
许沅江走到姜呈面前，面色冰冷，“姜呈，你的小命现在捏在我手里，我让你死，你就要死，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姜呈抬眸看着他，目光平静得让许沅江胸口迸出怒火。
姜呈非但没有恐惧，反而轻声笑出来，“你现在是在和我炫耀自己赢了？”
许沅江怔了一下，拧起眉来。
他隐约觉得姜呈的反应不太对劲。
可事到如今，他还能再做什么？
“姜呈，你要怪只能怪自己，”许沅江说，“若不是你执意要掺和村子的事，也不会走到这一天。”
姜呈神色淡然，“在我死之前，可否让我死个明白，你们看守的，究竟是什么人？”
许沅江勾了下唇，“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你就带着疑问下地狱好了。”
许沅江看向山匪，示意他动手。
然而姜呈却牵了下唇，笑盈盈地看向许沅江，“你真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许沅江蹙着眉，不太相信，“你想诈我？”
“诈你？需要吗？”姜呈语调极缓，“你们将人圈在山中，不许他们与外界接触。其中一人不慎跑出来，正好被苏昱珩和疏禾碰见，虽然他们松口放人，但你害怕事情暴露，便决定将他们二人都灭口。”
许沅江地神色渐渐凝重，不过他并不惊慌，只是蹙眉听着姜呈说完。
“事情的关键在于，你囚禁起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人，”姜呈继续说道，“我已去过村子一次，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许沅江神色一凛，“你去过了？”
“你派去的人没能发现我，你倒也不用特别苛责他们，即便是你在，恐怕也不能发现我。”
“你！”许沅江捏起拳头，恶狠狠地看着姜呈。
死到临头，他还要再踩他一脚。
姜呈就是这么惹人厌！
姜呈将剑拔出来，一旁的山匪正想上前，被许沅江阻止。
许沅江声音阴恻恻的，道：“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被看守起来的百姓有很多，可他们无一例外都躲在临时搭建的茅草屋中，几乎没有人出来过。外围看守的十二人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可村子里就不一样了。凡是在村子里的人，都会戴着面纱，饭菜也只送到门口，他们似乎在刻意避免与百姓们接触。”
听着姜呈的话，言青洛越想越觉得奇怪。
这种送饭地过程……似乎很熟悉。
言青洛大脑停顿了片刻，恍然道：“难道是有疫病了？！”
以往，只有疫病泛滥时，官府才会将患有疫病的人关到一个村子里，不许他们外出。
姜呈讥讽地看着许沅江，“许将军，疫病发生，你不及时上报朝廷，竟私自将人控制起来，你到底有何居心？一旦疫病在京城蔓延，你可知有什么后果？”
许沅江恼火道：“你在威胁我？姜呈，你以为你还逃得掉吗？！”
“其实就算在京城发现疫病，与你也没有太大地关系，所以，你为何如此在意，就成了最重要的事。”姜呈冷笑道，“我已查过，半个月前，你有两个亲信暴病身亡，你亲自登门安抚，给了一大笔银子。”
许沅江心里咯噔一声，他强按着慌乱，问：“那又如何？”
“若只是普通下属，你是因关爱下属才去探望，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惜的是，他们二人的死因，似乎不太寻常。”
“有何不寻常？”
姜呈道：“陆疏禾回府之前，去了南林卫一趟，你的人当时被苏昱珩盯着，恐怕没法子去跟踪陆疏禾吧。”
许沅江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便是，”姜呈一字一句道，“在她回府以前，我命人去掘了那两人的坟。这二人竟是被焚烧过后才丢进墓中，而且烧得很不彻底，还保留着躯干。许将军，他们既然只是病死，为何还要焚尸后再入葬？怎么，他们得罪过你吗？”
许沅江的五官渐渐扭曲，他死死盯着姜呈，咬牙切齿道：“那又如何，与我无关，姜呈，你刨人家的坟墓，就不怕他夜间去找你？！”
“我不仅挖出了他们的尸体，还请人验了尸，”姜呈低笑，“许沅江，他们的确是病死的，只不过不是普通的病，他们都得了疫病。即便他们得了疫病，你也不必做这样的事，于是我又去查了他们近日的动向。这时我才知道，他们竟偷偷去了魏州一趟，许沅江，你派你的亲信去魏州，又怕此事被发现，竭力隐瞒疫病是因你而在京城散布，你在魏州，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