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宫宴,在京中小姐们之间口口相传,听闻还有一些年轻公子哥也在受邀之列,其中包括姜呈。
姜呈虽然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但极少参加宫宴,所以即便是宫中的女子,也很少能见到姜呈。
姜呈最常去的地方是南林卫,因此所有人都在猜测,是不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姜呈才会应邀参加。
邱怜儿也借机去清风绣坊做了件新衣裳。
绣坊内,邱怜儿意气风发,对着布料款式指指点点。
与京兆府尹之女何雅交好的冯清云摔了手中的衣裳,余光冷淡地看着邱怜儿。
何雅的姐姐何秀惨死,如今全家都在悲痛之中,倒是邱怜儿,如今还能高高兴兴地置办新衣裳。
当初何秀嫁人时,邱怜儿曾在大婚前闹过一通,只因为何秀嫁得不错。
如今何秀无端被害,邱怜儿反倒借着陆疏禾的势头张扬起来,冯清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冯清云嗤笑道:“有些人,依仗着陛下对自己姐姐的喜欢,张狂得不得了,平日倒是没见她对她姐姐有多好,这会儿倒巴结上了。”
邱怜儿神色微变,冷眼看去,“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哎呦,原来是邱侯的千金,”冯清云故意装作没看到邱怜儿,“我都没看到你在这里呢,你可别误会,我说的人怎会是你?你待陆疏禾,那可是一顶一的好,我听说,你都把云霄阁让给她了?”
提到云霄阁,邱怜儿的心里就像堵着什么东西,不舒服。
“不对,我说错话了,这怎么能叫让呢?”冯清云微微笑着,“我记得,云霄阁原本就是要修给陆疏禾的,你搬出来,应该说是物归原主。”
“冯清云,”邱怜儿冷声道,“你莫不是无法参加宫宴,所以急得发慌吧?”
冯清云脸上的得意劲儿收了几分。
她是没有资格参加宫宴的。
邱怜儿眯了眯眼,讥讽道:“或者说,你大概是连皇宫的大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竟还敢来挑衅我了?”
“你……”冯清云脸色铁青,“你别得意,你们邱府有今天,还不是陛下厚爱陆疏禾?但你知陆疏禾是做什么的吗?我可听说了,她跟在那个苏昱珩身边摆弄尸体!”
闻言,邱怜儿心跳陡然加速。
此事她是第一次听说。
她的第一反应是冯清云在说谎,陆疏禾一个养在闺阁中的女子,怎会有摆弄尸体的胆量?那日她在街头看到一只断手,都吓得魂不守舍了。
但仔细一想,陆疏禾剖开老鼠的腹部时,可是淡定得很,邱怜儿闻着那味道都要吐了,可陆疏禾却能面不改色。
邱怜儿不由得问道:“什么叫摆弄尸体?”
“这你都不知道,”冯清云冷哼一声,厌恶道,“就是仵作,仵作听说过没?她是被你们逼迫得跑去学仵作了?好歹也算是大家闺秀,竟然做起仵作来,传出来都丢人!”
邱怜儿心中惊愕。
难怪陆疏禾面对蛇鼠的尸体丝毫不慌,她竟然是跑去做仵作了?
而且,还是给苏昱珩当仵作?
信息量太大,邱怜儿一时有些承受不来。
她的内心却是在蠢蠢欲动,侯爷的女儿跑去当仵作,如此荒谬之事,她是头一次见。
若是其他人知道此事,又会作何反应?
譬如姜呈,譬如姜呈的父亲,又譬如……陛下。
邱怜儿微微弯起唇,似乎已经看到陆疏禾被治罪的场面。
转眼之间,到了宫宴当日。
言青洛没有受邀,无法一同前往,她苦大仇深地拧着眉头,叮嘱,“你入宫后,可一定要小心一些,我已经和苏昱珩说了,叫他一定要保护好你。”
陆疏禾忍着笑道:“从前倒是没察觉你如此唠叨。”
“我是为你好!”言青洛一脸认真,“我都听苏昱珩说了,永安公主也会去,她对姜呈那可是情深义重,闹得满城风雨。你说说,你突然出现,把姜呈抢走了,她能轻饶了你?她是陛下的女儿,万一到时候陛下不帮你怎么办?”
陆疏禾倒真没想那么多。
虽然永安公主倾心于姜呈,但姜呈对她无意,陆疏禾就没放在心上。
退一步说,即便姜呈对她有意,陆疏禾也说不了什么,毕竟当初陛下急着给她赐婚,姜呈应下婚约,是在帮她。
不过陆疏禾的心情还是有些微妙。
一切打理好,言青洛将陆疏禾送到府前,进宫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邱怜儿和鲁淑清也打理好了,这几日她们一直忙碌着,陆疏禾有所耳闻。
她瞥了一眼邱怜儿,邱怜儿的笑容便僵在脸上。
只要想起那日被迫吃下蛇肉,邱怜儿便心中发寒,不敢直视陆疏禾的眼睛。
陆疏禾弯起唇,道:“母亲和妹妹也要与我同去?”
鲁淑清道:“怜儿说,这次要去请求陛下宽恕你的父亲……疏禾,你可还记恨他?”
陆疏禾反问:“换做是母亲,母亲会记恨吗?”
鲁淑清一怔,垂眸不言。
换做是她,经历了那些,想必会直接放一把大火,将整个侯府烧得精光。
陆疏禾如今几乎没有动作,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了。
陆疏禾没有追问,反而轻松笑道:“不过母亲和妹妹可能想多了,此次宫宴,陛下并未邀请二位,就不必一起同行了。”
“你在胡说什么?”邱怜儿不可置信道,“往常宫宴,陛下都会邀请我们一同前往。”
陆疏禾嗤笑地看过去,“不如你仔细想一想,陛下为何会邀请你前往?”
说罢,陆疏禾朝言青洛略一点头,便转身上了马车。
邱怜儿一身华服,似乎就连裙摆上绣着的荷花都在讥讽她。
当着侯府下人的面,言青洛冷哼一声,极为夸张地白了邱怜儿一眼,接着大摇大摆走进侯府。
邱怜儿握紧拳,牙齿都在打颤。
鲁淑清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只道:“既然不能去,我们得想些其他方法,向陛下求情。可惜,这种时候,一个愿意帮我们的人都没有。”
邱怜儿咬紧牙关,语气低沉,“陛下心善,只要陆疏禾不乱说话,父亲大约不会出什么大事。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让陆疏禾闭嘴!”
“让她闭嘴?”鲁淑清微怔,“你要做什么?”
邱怜儿冷笑道:“母亲,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这个姐姐,偷偷去学了仵作的手艺,前些日子,还帮着苏昱珩验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