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寂静无声。
苏昱珩为难地看看陆疏禾,又看看海粱。
他不愿相信海粱有私心,可如今的情况,海粱若不解释清楚,实在可疑。
“海郡守,”苏昱珩诚恳道,“如今已经闹出了人命,还有什么是您必须隐瞒的?您就和我们说实话吧,早些破案,您也能早些安心。”
海粱却面色严峻,负手而立,转过身去背对着三人,不客气道:“我看到就去了,毕竟是曾经的好友,我担心他叫我有急事,就过去看看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再说,这与案子有关?”
苏昱珩愁闷地看着海粱。
多年来混迹于官场的海粱,气势斐然。
即便未着官服,也有一身正气。
苏昱珩担忧道:“您若不解释清楚,我们实在没办法……”
姜呈看向苏昱珩,苏昱珩只得暂时闭上嘴巴。
“海郡守,”姜呈缓步走上前,声音平稳,“您若没有其他要告诉我们的事,我们就先走了,还有四人没见过,我们得尽快去问话。”
听到姜呈的声音,海粱心里涌起不安。
姜呈的本事,朝野上下无人不知。
他若真的调查起来,这些事情是否还能瞒得住?
海粱无声地看着姜呈,那双眼却波涛汹涌,复杂至极。
姜呈淡然地看着海粱,他不急不躁地颔首示意,接着转身看向陆疏禾与苏昱珩,二人对视一眼,心怀疑虑地跟着姜呈离开。
到了院子,确保海粱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苏昱珩抢先问道:“为何不问清楚?”
“他不愿说,你如何问?”姜呈说道,“不如我们自己去查。”
苏昱珩泄了气,“好吧,我只是想不通,海郡守如此正直,怎么还会隐瞒我们?现在可是出了人命了。”
陆疏禾思忖道:“只能说明,他要隐瞒的事情,远比人命更重要。”
苏昱珩一怔。
比人命更重要的事情?
苏昱珩心中有隐隐的不安感。
他下意识看向姜呈,“该不会又是什么涉及朝廷的大事?”
“不知道,”姜呈敷衍道,“还有四个人,什么时候去见?”
苏昱珩说道:“他们就住在西厢房,住在海粱隔壁的是乔耘,是个商人,话不多。”
说着,苏昱珩走过去,扣响屋门。
厢房内很快传来脚步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打开门。
他长发束起,双眼明亮有神,面色却是严肃的。
看到苏昱珩,乔耘面露不满,“苏公子,虽说现在是死了人,但那人死时我还不在,为何要我一起留下?”
乔耘的声音惊到了隔壁厢房。
聂祺与盛清风在同一厢房内探出头来,“是啊,可疑的是你们几个,苏公子,连你都有嫌疑,为何非要我们留下来?”
这二人与乔耘的年纪差不多,盛清风生得眉清目秀,像个秀气的女孩子。
聂祺倒是人高马大,看起来不太好对付。
陆疏禾第十个问道:“这是你说的那四人?还有一个在哪里?”
“没出来的叫秦元立,”苏昱珩蹙着眉头看过去,“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聂祺傲慢地抬了抬下吧,不屑道:“那个胆小鬼,听说这里死了人,就怕得躲起来了。”
盛清风笑道:“我去把他叫出来,大家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
说罢,他转身向身后的厢房走去。
陆疏禾看向聂祺,“你与他住在同一个厢房?”
“是啊,”聂祺说,“都是男人,怕什么?”
陆疏禾没再多说什么。
如此一来,他们倒也不必挨个去问了,只是恐怕有人会在里面浑水摸鱼。
四人都聚到乔耘的厢房,席地而坐。
聂祺抱着胳膊说道:“你要问什么,就快些问。”
“没什么特别的,”陆疏禾说道,“我们只是想知道你们家在何处,为何要来到这里。”
盛清风抢着答道:“姑娘,我家不是魏州的,不过我在魏州生活过一段时间,这次来魏州,是见见从前的老朋友。路过此地,便想留宿一晚,哪知苏公子就不让我们走了。”
“我要去魏州看一批货,”乔耘说,“我家在昌平镇。”
“我也是昌平镇的,”聂祺说道,“我只是单纯地出来逛一逛,恰好路过此地。”
苏昱珩问道:“逛一逛?逛一逛什么?”
“游山玩水,吟诗作画喽,”聂祺耸耸肩,“难道这触犯了大梁的律法?”
聂祺的语气充满敌意,苏昱珩无奈,只好看向暂时还没说话的秦元立。
秦元立是四人中个头最矮的,看起来年纪稍微小一些。
他躲在聂祺身后,嗫喏道:“我只是偶然路过,那人我都不认识,我可不会杀人!”
陆疏禾察觉到一丝不妥,她耐着性子引导道:“我们只是照常问几个问题而已,并不是怀疑你,你可否像他们一样,说说自己的情况?”
秦元立抬起头,不安地看着陆疏禾。
大约见她是个女子,秦元立才稍微安心了些,他蹙着眉头说道:“我……我是替我哥过来的。”
“你哥哥?”
秦元立点点头,“我哥的朋友约我哥过来,说是有要事相商,所以我就来了。”
陆疏禾拧起眉头,问:“你哥哥为何不自己过来?”
“他没法来了,”秦元立黯然伤神道,“他死了。”
屋内人皆是一怔。
除秦元立外,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眸色深沉。
陆疏禾追问道:“他是如何离开的?”
“自尽,”秦元立垂着头,低声道,“我也不知他为何要自尽,可能是家里日子太困难,他坚持不下去了吧。”
“这也太巧了,”苏昱珩不太理解,“你哥哥自尽,你应哥哥朋友的邀请来到这里,但与此同时,这里也有人自尽?”
秦元立摇摇头,说道:“并非如此,我最开始看到信函,其实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哥哥已经走了。但后来我听说这里也有人自尽,时间和哥哥离开差不多,又有人邀请哥哥来这里,我觉得奇怪,所以才过来。”
“你见到你哥哥的朋友了?”
“没有,我不知道是谁,”秦元立说,“我都问过了,他们都说不认识我哥哥。”
陆疏禾奇怪道:“难道给邀请你哥哥的人没有署名?”
“当然署名了,”秦元立说道,“那人叫方常林。”
陆疏禾察觉到,秦元立说出这个名字时,厢房内的气息有诡异的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