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禾问道：“他家里的情况如何？”
“少了些现在穿的衣裳，另外家里没找到银子，恐怕是和三姨太一起逃走了。”
陆疏禾沉默不语。
窦子云道：“依照现在的情况，恐怕是三姨太为了与情人在一起，杀害老爷，又杀易明云，然后二人逃跑。”
“他们为何不直接逃走，一定要杀人？”
“很简单，”窦子云说，“三姨太与老爷的关系本就紧张，或许是她失手杀害易源，碰巧易明云看到这一幕，她干脆也把易明云灭口。为了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便故意布置易明云的房间，让大家以为她是失踪了。”
堂内的几个捕快纷纷点头。
窦子云地推断合情合理。
陆疏禾却摇摇头，“既然是要争取逃跑的时间，为何要将尸块丢在闹市？她大可以藏到没人的地方，尸体被发现得越晚，他们逃跑的时间越充足。更何况他们为何要分尸？若是为了便于藏匿，就更不该扔到闹市。”
陆疏禾说得捕快们头都大了，“赵姑娘，这很重要吗？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们去把她抓住拷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的也是，”窦子云道，“我们再怎样猜测，眼下都没有证据，还是先抓到三姨太和于永祥再说。你们几个，不要放过城中的任何角落，他们很可能会躲过风头后再行动。另外，城外也要调查，这几日出城的人都要细细盘查。”
陆疏禾无法左右窦子云的做法，只能先离开。
虽说窦子云要查的方向，都是需要查的，但陆疏禾总是觉得不妥。
三姨太已被冷落，易源又是外出的状态，三姨太是如何在被冷落的情况下，比四姨太还要更早地见到老爷？
实在是古怪。
晨雾散去，阳光普照，熙攘市集渐渐恢复生机。
魏州城内大街小巷交错，商铺鳞次栉比，茶坊、肉铺、首饰铺，应有尽有。
小贩挑着扁担沿街叫卖，百姓们挎着篮子在街上采买。
魏州的正中央是一座钟楼，碧瓦朱檐，丹楹刻桷。
陆疏禾一边往易府走，一边估算着自己还能在魏州城留几日。
原本她是急着回京的，不知为何，现在却是不太在意时间了。
正走着，陆疏禾留意到一间雕梁画栋的铺子。
不仅比其他铺子更有气势，瓦片雕花也更加精致。
陆疏禾抬起头，看到牌匾上有“惠宝斋”的字样。
里面大约是卖古玩、字画的铺子。
铺子里传来走动声，在伙计的护送下，姜呈从惠宝斋走了出来。
伙计点头哈腰道：“整个魏州城，我家货最全，若是上新了，我一定提前通知您！”
姜呈目光落在陆疏禾身上。
半晌，他才微微颔首，“有劳。”
伙计笑得像朵花，想来姜呈在此处买了不少东西。
陆疏禾思索片刻，走上前，“你喜欢这些？”
姜呈淡道：“在找一幅画而已。”
“画？”
姜呈说：“王冕的《魏州湖畔》，作画者尚在人世，不算出名。”
陆疏禾点点头，“原来你喜欢画。”
“随便看看，”姜呈看向陆疏禾身后，“窦捕头不在？”
陆疏禾道：“他在查易府三姨太和情夫的下落。”
姜呈弯唇笑笑，“看来你不赞同他的看法。”
“也不是不赞同，只是觉得不能轻易下定论，而且……”在姜呈面前，陆疏禾下意识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易小姐房间的状态总是让我很在意，还有，易家其他人奇奇怪怪的，也许还有隐情。”
姜呈拧眉道：“你既打算再去易家，怎么也该带上几个捕快，若凶手对你下手，你岂不是会有危险？”
陆疏禾笑道：“我早说过，若为查案而死，我愿意接受。虽然目标还未达成，心中会有不甘，但总不能看着碎尸不管。”
姜呈无奈，“你这性子，迟早会遇到危险，也罢，我随你走一趟。”
陆疏禾略一思索，颔首道：“也好。”
此次陆疏禾并未打算去见挽歌，她是想去见见易府的下人。
府内一连多人失踪，要做到下人毫不知情，实在是匪夷所思。
过了闹市，街上百姓渐渐稀少。
通向易府的是青石板路，就连两旁围墙的砖瓦都要精致得多。
陆疏禾与姜呈解释过案子，二人似乎便没什么好说的了，一路无言。
快走到易府，姜呈却频频向两旁看去。
陆疏禾知道他是在找傅珣。
傅珣是暗卫，虽不常出现，但陆疏禾知道，只要有姜呈在，傅珣就会在。
陆疏禾道：“我可以先回避。”
姜呈微微一顿，停了下来，做了个手势。
傅珣果真出现。
他一身素净的黑衣，朝姜呈行礼，接着看向陆疏禾。
陆疏禾正要走，就听姜呈问道：“何事？”
“有关……”傅珣斟酌着用词，余光始终在陆疏禾身上，“您的亲事。”
姜呈眸光微凛。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陆疏禾，竟未叫她暂避，“直说。”
傅珣眉间露出冷意，沉默片刻，才道：“陛下的意思是，陆将军的千金耽搁太久，他心中不宁，要尽快为陆小姐定下亲事。陛下中意的人选是您，但……王爷反对。”
姜呈问：“父亲怎么说。”
“王爷说，永宁郡主倾心您已久，比陆将军的千金更适合您。”
姜呈面无表情道：“难为父亲为我安排好一切。”
“世子，”傅珣道，“永宁郡主深受陛下喜爱，陛下说过，即便是与公主成亲，您也不需要避讳，这对您没有坏处。”
姜呈问：“陛下看中的其他人选是谁？”
傅珣道：“驸马人选暂未定下。”
“我是说，”姜呈道，“陛下看中的，想要指与陆将军千金的，还有何人？”
傅珣眸中闪过一丝不解，虽然明白姜呈为何在意陆宁之女，但仍旧如实答道：“苏太傅之子，苏昱珩。崔尚书之子，崔肖，还有……”
姜呈余光看向陆疏禾。
陆疏禾站在一侧，眉头越拧越紧。
姜呈忽然淡淡一笑，“看来陛下心意已决，陆将军的千金，不日便会成婚了。”
傅珣道：“往日若不是邱侯阻拦，陆将军的千金早该嫁人。”
“可我却听说，前些日子邱侯一直称陆宁之女身患顽疾，陛下心中担忧，特意去府中查看，却也没见到人。”姜呈看向陆疏禾，似笑非笑道，“也不知这陆宁之女究竟是病了，还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