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昱珩先不乐意了,“小花姑娘可比你想象得厉害多了,你这是瞧不起女子,难道你不是女子生的?”
傅珣面无表情,“苏侍郎说得对,生孩子自然是女子擅长之事。”
至于其他事情,就未必了。
“你!”苏昱珩被傅珣气到。
他瞥了眼姜呈,实在搞不懂姜呈为何一直将傅珣带在身边。
苏昱珩早就听朝中大人抱怨过傅珣,说此人冥顽不灵、不懂变通。
果然不招人喜欢!
姜呈冷笑一声,“你既不放心,她验过后,你再找人验了便是。”
傅珣竟坦然答道:“好,我知道了。”
苏昱珩险些背过气去。
竟然还真想找人再验一遍?!
“你们这不是浪费人家小花姑娘的时间吗?”苏昱珩愤愤道,“小花姑娘累了一天了,清河乡的案子还没结束,跑来帮你们验尸,竟然还要被质疑实力?!”
苏昱珩话音刚落,陆疏禾推门而出。
“各位大人,我已经验好了。”
苏昱珩只能暂时收起愤慨,问道:“这几人也是死后被抛入河中?”
陆疏禾却摇摇头,“正好相反,三名死者的咽、喉、气管及支气管腔内皆有泡沫状液体,可见吸入的泥沙、水草,肺脏体积变大,表面有肋骨压痕,肺部呈现出水性肺气肿的形态,这些都是生前溺水致死的征象。”
“这……”苏昱珩奇道,“他们难道是意外死亡?”
“不,”陆疏禾道,“第一名死者,身上共有五十三处剑伤、十五处淤青,且左侧肋骨断了两根。”
“第二名死者,心脏被宽一寸的利器刺穿,从伤口的宽度、长度来看,推测凶器是剑。除此之外,他身上共有六十六处剑伤,二十八处淤青。”
“第三名死者,情况稍微好一些,身上只有三十处剑伤,两处淤青。”
苏昱珩听明白了,“第三人的功夫最好。”
“差不多,”陆疏禾一动不动地看着姜呈,平静道,“这三人是在与人打斗的过程中,不慎落水,考虑到三人同时落水的概率不高,他们应该是被敌人逼入河中。而且……”
陆疏禾瞥了一眼傅珣。
姜呈道:“但说无妨。”
“他们虽然穿着便衣,但从手心的茧子以及体魄来看,应该是从兵营里跑出来的。衣裳很合身,大概率是自己换的。”
验完之后,陆疏禾还真有些后悔。
这几人明显是逃兵,但什么人会对逃兵下如此狠手?
陆疏禾不敢多想。
“难道是逃兵?”苏昱珩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头,回忆道,“常山县附近的地方兵……是不是要问下周将军?”
傅珣神色一凛,冷声道:“辛苦小花姑娘,我送小花姑娘回清河乡。”
气氛安静得诡异。
陆疏禾识时务道:“不必麻烦,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送你,”姜呈走到陆疏禾身边,余光却是看着傅珣,“是我叫你来验尸,自当把你安全送回去。你若不来,旁人来验,我放心不了,你就当是我在感谢你。”
苏昱珩“噗”地笑出来。
他听出来了,姜呈这是在点傅珣。
早该教训教训这个家伙了!
“这……”
“你不必多虑,”姜呈道,“我负责你的安全是应当的。”
陆疏禾疑惑地看着姜呈,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
姜呈示意陆疏禾与苏昱珩先走一步。
待二人离开,姜呈才凉凉地看向傅珣,“你若敢动她,别怪我不客气。”
傅珣微低头,从容自若,“属下明白。”
陆疏禾跟随京城来的苏侍郎去办案的事,传遍了清河乡。
平日里他们连许县令都见不到,苏侍郎对他们而言,那就和大梁至高无上的皇帝没有分别。
都是他们做梦都接触不到的人物。
苏昱珩来到清河乡,已经算是清河乡顶大的事情。
因此在刘神婆的死引起的风波过去后,有不少人都往赵大山家凑。
“苏侍郎每次来咱们这里,都来大山家,大山以后可算是出息了。”乡里的老徐跑到赵家嗑瓜子,“不过苏是狼到底是什么官?为什么是狼,不能是虎吗?”
虎可比狼勇猛多了。
另一人嫌弃地看着老徐,“人家的官职是侍郎!兴许……是侍奉哪位郎君的?”
那这官可有些上不了台面。
赵大山:“……”
侍郎是这么回事吗??
二人虽然不知道苏昱珩到底是多大的官,但有一个意见却是统一的。
“可惜了,小花是个女子,若她是男子,说不定日后就能跟着苏侍郎做事,大山你就发达了。”
赵大山是个老实人,可他听到有人贬低小花,还是忍不住反驳道:“小花虽然是女子,但本事可大得很。”
老徐几人笑而不语,“女子再厉害又如何?最重要的事,还是要找个好夫婿。小花现在天天跟几个男子凑在一起,以后怕是不好嫁了。”
到时候混成没人要的老姑娘,可怎么办?
赵大山的脸黑了下来,“走,都走,别来我家,晦气!”
那几人还不服气,“嘁,我们就等着看喽,看你家小花能嫁给谁,咱清河乡可没人要她!”
赵大山怒气冲冲关上大门,然而门一关,赵大山也跟着愁了起来。
小花年纪不小,早就该找夫婿了。
这可如何是好?
赵老婆子熄了蜡烛,抱着孙子在院子里玩。
见赵大山和赵程氏闷闷不乐,她撇嘴道:“天都黑透了,眼见着都到了休息的时间,她还不回来,传出去好听吗?再说,她跟着那个苏大人,能有什么好的?”
“娘,您就别跟着添乱了,我看小花做得没错。”赵大山不顺心道,“她是想抓住凶手,有什么错?”
“我是怕她空跑一阵,不仅丢了名声,还什么都得不到!”
整个清河乡,好像都没人理解小花的所有所为,赵大山都替小花心寒。
然而他只能愁眉苦脸的把亲娘也撵了回去,自己则披了件衣裳,坐在门口等陆疏禾。
夜色愈来愈浓。
赵大山都快要打起瞌睡来时,才听到马车声渐渐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