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禾直直地看着姜呈。
姜呈拧着眉,道:“我并非认为仵作微不足道,若发生命案,仵作是不可或缺的。”
“以后若有机会,我再去参加县衙的考试,”陆疏禾不愿再多说,催促道,“现在赶紧去找尸体吧。”
姜呈轻咳一声,跟上陆疏禾,“你打算如何去找?”
“找个帮手。”
“帮手?”姜呈挑眉,“我不行?”
陆疏禾抬眸看去,“和它比确实差了些。”
姜呈拧起眉头。
片刻,陆疏禾带着帮手来见姜呈。
姜呈的眉头越拧越紧,“这就是你说的比我强的帮手?”
大黑狗坐在姜呈对面,欢乐地摇着尾巴。
听到姜呈的话,还“汪”了一声,以示地位。
“它的嗅觉比人灵敏得多,而且秦勇的尸体就是它先翻出来的。”陆疏禾理所当然道,“用训练有素的狗来协助破案,难道不是一个好办法吗?”
姜呈:“好,真好。”
有大黑狗带路,陆疏禾和姜呈的进展快了许多。
大黑狗在前面跑,时不时的就要停下来东闻闻西嗅嗅。
走到一户人家跟前时,大黑狗还在篱笆前扒了好半晌。
姜呈拧眉看着,“篱笆下藏尸?”
话音刚落,大黑狗叼着战利品摇头晃脑地走到姜呈跟前,讨好似的用头拱了拱姜呈的手,然后把战利品放到地上。
像是送给姜呈的礼物。
姜呈默不作声地看着大黑狗送给他的……一只臭鞋。
陆疏禾弯起唇,笑了一下。
姜呈凉凉的目光扫了过来。
陆疏禾道:“别误会,我在笑话它。”
姜呈冷着脸没吭声。
陆疏禾捡起鞋打量了一番,将鞋收了起来。
“这也是有用处?”
“恩,我看这鞋面上有深色的痕迹,或许是血迹。不然大黑也不会一直将它刨出来。”
姜呈的眉头越拧越紧。
二人跟着大黑几乎将整个清河乡都转遍了。
除了收获一只臭鞋,再没见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月亮高悬于空中,夜色渐浓。
姜呈抬头望了眼月亮的位置,道:“你先回去,明日再说。”
陆疏禾紧紧锁着眉。
“怎么?”
陆疏禾道:“我想起一个地方,大黑没去过,我们也没查。”
姜呈挑眉看着她。
陆疏禾所说的地方,是一个小水塘。
水塘就在大黑挖出鞋的那户人家后面,原本是地势较低的大坑,再往后就是山。
连续两个月的雨水将大坑变成了水坑。
因着从山上滚落的泥土都会落入水坑中,里面的水很浑浊。
陆疏禾牵着大黑来到水边。
大黑一见水坑,便往后躲去。
姜呈道:“我记得狗一般都喜欢玩水。”
“最近河里涨水,”陆疏禾道,“它们能察觉到危险,遇见水都躲着走。”
“难怪,”姜呈道,“看来是方才漏下了。”
说罢,姜呈向水中走去。
“等等,”陆疏禾道,“你的衣裳似乎不便宜,还是我去吧。”
她穿着粗布麻衣,不在乎脏不脏。
姜呈扭头便下了水,“你就不必下来了,不要碍事。”
陆疏禾弯了下唇,跟着他走进去。
“还劳烦姜大人记住,我首先是个仵作,其次才是女子。”
姜呈一怔,回头拧眉看着陆疏禾。
陆疏禾已经弯下腰,在泥水中摸索着。
走到最中间,泥水已经没到陆疏禾的大腿,陆疏禾只能取来树枝探路。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陆疏禾忽然顿住,“姜呈!你来看!”
姜呈回过头,朝陆疏禾走过来。
陆疏禾几乎要全蹲入泥水中,她费力地摸索着。
摸了几下,她抓到一块布料,但稍微一使劲,布料便被扯断了。
姜呈拦住陆疏禾,“我来。”
尸体已经在水中泡了一个多月,因水中泥沙含量太高,一直没能漂浮起来。
拖出来时,几乎只剩下白骨,除去已经腐烂的,再就是拖出来时留在了泥沙中。
原主的身体素质一般,陆疏禾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姜呈一手将她捞起来,“去验尸。”
陆疏禾拧起眉,略有嫌弃地看了眼姜呈,但也只能去了。
“头骨上有明显的裂纹,是被重物击打过的痕迹。从身长和性别来看,应该就是钱进。”
姜呈道:“只看白骨,如何判断性别?”
“男女的差别在于骨盆的形状,”陆疏禾指着骨盆说道,“男子骨盆外形窄而长,骨盆上口较小,女子正好相反。耻骨弓的角度也不同,男子为70到75度,女子为90到100度。”
姜呈讶异道:“如此精确?”
陆疏禾道:“仵作验尸可是有科学依据的,不是信口胡说。”
姜呈:“……科学?”
“恩,就是你不知道的东西,”陆疏禾道,“走吧,先把尸体带回去。”
天刚蒙蒙亮,清河乡弥漫着雨后独有的清香。
从县衙调来的官兵将林家团团围住,林家人皆被控制。
他们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没过多久,便沉不住气了。
林博通的大儿子林辉最先跑了出来,“官差大哥,许大人在哪?我爹和你们许大人是至交好友,你们就这么对我们?”
官差不为所动,“我们也是奉命办事,小兄弟莫要为难。”
“奉谁的命?!”林辉怒道,“我爹为清河乡奉献了一辈子,最后就被你们这般怀疑?!你们有证据吗!”
与林家人一同被关起来的,还有于香香的二舅毛大头。
毛大头悻悻道:“那可是我妹妹的男人,我能杀吗?”
“是啊,太可笑了,”林辉道,“大头杀自己的亲人做什么?他难不成是个丧心病狂的魔鬼?”
毛大头幽幽看了眼林辉。
二人越说越来气,竟与官差扭打起来。
而官差碍于林辉是林家人,不敢真的动手伤了他们。
直到匆匆赶到的苏昱珩一声大喝,道:“你们还想惹事?!”
“你谁啊?”林辉叉腰骂道,“是我们清河乡的人吗?不是的话少插嘴!”
毛大头已经在县衙见过苏昱珩,他可看到许良面对苏昱珩时卑躬屈膝的模样,立马住嘴不说了。
林辉昨日没去,仍在叫嚣,“你要识相,就把许大人叫过来,我就不信了,他还真想把我爹抓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