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总是把一个“义”字摆在前头。
汉灵帝刚刚即位的时候,因为皇帝年龄太小,所以就由窦太后临朝听政,掌握朝廷的大权。封自己的父亲窦武为大将军,陈蕃为太尉,共同治理国家。
窦武和陈蕃都是支持名士、反对宦官一派的,他们把原来受到宦官的迫害,终身禁锢的李膺、杜密又召回来做官。陈蕃曾经对窦武说过:“只要一天不消灭宦官,就没法使天下太平。我已经是快八十的老人了,还贪图什么?我留在朝中,只是想为朝廷除害,帮助将军立功而已。”窦武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发现陈蕃竟然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心中非常高兴。两人一商量,就由窦武向窦太后提出,要求痛下决心,消灭朝中的宦官势力。可是窦太后跟汉桓帝一样,都很相信自己身边的宦官,而且也深知宦官势力的强大,没有一举成功的把握,是不敢下手的。所以她怎么也下不了这个决心。陈蕃看到太后一直在犹豫,就又向窦太后上了一道奏章,其中列举了宦官侯览、曹节,王甫等几个人的种种罪恶。窦太后看了以后还是没有答复,仍旧把奏章搁在一边不理。
这一来,他们的举动反倒打草惊蛇了。曹节、王甫联络了一些宦官,来了先下手为强。他们先从窦太后那里抢了玉玺和印绶,把窦太后软禁起来。又用灵帝的名义,宣布窦武、陈蕃谋反,把他们杀了。宦官又掌握了朝廷的生杀大权,凡是窦武、陈蕃提拔的人统统被撤职。李膺、杜密也被撤职回到家乡。因为他们一直反抗宦官的行为,在民间赢得了很高的声望,一些名士、太学生更加推崇他们,也受到了他们的影响,更加痛恨宦官。那些掌权的宦官们把他们看作死对头,总想找机会置他们于死地。
当时有一个名士张俭,因为他曾经告发过宦官侯览的罪行,所以侯览一心想报复他。正巧,张俭家偶然赶走了一个犯了错的仆人。侯览就利用那个心怀怨恨的仆人,诬告张俭跟同乡二十四个人结成一党,诽滂朝廷,企图造反。宦官曹节也抓住这个机会,吩咐他的心腹上奏章,要求汉灵帝再一次下令逮捕党人。
当时在位的皇帝是汉灵帝,这时候才十四岁,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党人。他就问曹节说:“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他们有什么罪?”于是,曹节就指手划脚把党人怎样可怕,怎样想推翻朝廷,图谋造反的事,乱编了一通。小皇帝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真假,听他们这么一说,当然就相信了他们,连忙下令逮捕党人。
古代征战
逮捕令一下,各州各郡都骚动了起来。这时,有人提前得到了消息,连忙跑去报告李膺。李膺听了反而坦然地说道:“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了!如果我现在一逃,反而害了别人。再说,我年纪已经六十了,死活由他去,还逃什么?”他就这样自己进了监狱,被拷打死了。杜密知道免不了一死,也自杀了。但是宦官的党羽们仍旧不放过那些士人,继续在全国各地抓捕当地有名的反对宦官的读书人。
汝南郡的督邮就是奉命到征羌(今河南郾城)捉拿范滂的人。他到了征羌的驿舍里,什么也没做,反倒关上门,把自己锁在屋里,抱着诏书伏在床上痛哭起来。驿舍里的人听到哭声,谁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这个消息传到当地的名士范滂那里,他笑了笑说:“我知道督邮一定是为了不愿意抓我才哭的。”
于是,他就亲自跑到县衙里去投案。县令郭揖也是一个正直的人,他见到范滂自己来了,吓了一大跳,说:“天下这么大,哪儿不能去,您到这儿来干什么?”说完,他还打算交出自己的官印,跟范滂一起逃走。
范滂十分感激郭揖,还是拒绝了郭揖的提议,他说:“不用了。我死了,朝廷也许能把抓捕党人的事停下来。我又怎么能连累您呢?再说,我的母亲已经老了,我一逃,不是还连累她吗?”
郭揖没有法子,只好把范滂收进了监狱里,并且派人通知范滂的老母亲和他的儿子跟范滂来见面。范母带着孙儿随着公差到监狱来探望范滂。范滂安慰说:“我死了以后,还有弟弟会抚养您。您不要过分伤心。”范母也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反倒十分镇定地说:“你能和李、杜(指李膺、杜密)两位一样留下好名声,我已经够满意了。你也用不着难过。”
范滂跪着听他母亲说完,又回过头来对他的儿子说:“我要叫你做坏事吧,可是坏事毕竟是不该做的;我要叫你做好事吧,可是我一生没有做坏事,却落得这步田地。”
旁边的人听了,都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后来,范滂就这样被宦官冤杀在了监狱之中。
在这次党锢之祸中,像李膺、范滂这样被杀的一共有一百多人,还有六七百个在全国有声望的,或者跟宦官有一点怨仇的,都被宦官诬指为党人,遭到逮捕,不是被杀,就是充军,至少也是禁锢终身。只有那个宦官侯览的死对头张俭,却反而逃过了官府搜捕。他一听到官府要来抓他的消息,就开始到处躲藏,许多人听说了他的名声,都情愿冒着生命危险收留他。等到官府得到消息来抓他的时候,他又躲到别处去。于是,凡是收留过他的人家都遭了祸,轻的下监狱,重的被杀,甚至整个郡县都因为他而遭了殃。他的这种贪生怕死的行为,比起范滂的勇敢面对灾祸,也不愿意连累他人的行为,可就差的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