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织玉没心情去留意慕长平的异样,看着桌上的栗子糕,拿起一块恶狠狠地咬下,嚼着却觉得索然无味,越想越郁闷。
言止见她这样子,不禁哑然失笑,关心道:“发生什么事了?不是借到手了吗。”
“没有什么事,就是气不过。”沈织玉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眯眼道,“让人当枪使了没什么,主要是这种老是慢一步的感觉,会让我很郁闷。”
主打一个无能狂怒。
来这里这么久,走的每一步路都在别人的意料之中,还怎么玩下去?关键是白袍人到底是怎么跟上自己的脑回路的,沈织玉自认为自己的脑回路是真的很跳跃。
想一出是一出,正常人都想不到。
经过这次黎府的事情,沈织玉产生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比以往都来得迅猛,白袍人似乎很了解她。
那范围就缩小了很多,能了解她性子的人绝对在泽云宗,并且这个范围还能再缩小,缩小在她进泽云宗时前后的那几批。
进泽云宗时间晚的根本没机会了解她。
自从师父离开之后,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
出关后,思及到自己好歹现在也是个尊者,并且代表着月华峰一脉,沈织玉从来都是用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示人,在自己小徒弟面前都端着。
这个范围其实说小也不小,因为即便是将目标锁定在泽云宗,同样很难排查,若自己动作太大无疑是平白的打草惊蛇。
而且……知道她那些骚操作的,基本上都知道她什么性子,做事风格不难猜。
她和九师兄此次外出去涅阳这件事知道的人真的太少了,就那么几个,并且都是自己信任的人。
说白了就是出了内鬼,沈织玉认为白袍人潜藏在泽云宗,不像是夺舍,毕竟他如果是魔,那凭借白袍人的实力隐匿自己身上气息不成问题。
况且夺舍太容易被查出来,谁会没有一两个朋友呢?是不是原装货估计对方会第一时间察觉。
沈织玉现在纠结该不该把这个猜想告诉二师兄他们,没有证据。虽然二师兄他们肯定会无条件信任自己,但是如果真的猜错了,那这不是给他们白添麻烦吗。
沈织玉现在有种想摆烂的冲动。
“行了行了,咱又不是第一次被算计,气什么气。”听完黎府此行的来龙去脉,白砚看出沈织玉眉宇间的惆怅,转移话题,“涅阳好不好玩?”
“不知道。没时间出去逛,但是去这一趟八卦听了不少。”沈织玉有点噎,但茶壶离自己有点远,连忙指了指。
离得近的白砚白她一眼,倒了杯水递过来,“……出息。”
沈织玉接过,喝着喝着,动作停在了半空。她眉头逐渐拧成一个“川”字,想起什么,恍若如梦初醒,“哐当”将茶杯放在桌上。
许是动静有点突兀,许音尘几人都看了过来,见沈织玉面色不太好看,白砚叹气,
“怎么了,水不够?不够说就是嘛,别拿杯子出气,茶杯没惹你。”
沈织玉直直摇头,“不是!你先停,我缓缓……我突然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言止抬首看她,“什么问题?”
“我好像猜到白袍人这次的意图了。”
三人一惊,连一向不太正经的白砚神情都瞬间严肃起来,挑眉,“说说看。”
“就如九师兄所言,一共有六大世族对么?他们不仅在修仙宗门有一定的影响力,脉络更是甚至遍布到了邪修。”
“黎峥早年便无意家主之位,只是后来黎家嫡系死的就剩他一个,黎家的担子他必须担起来。黎之初已经成长起来,白琉胭死了,白家没了,没有隐患。黎家日后的家主应该是黎之初没跑了吧?”
“黎峥原本属意的继承人就是黎之初,所以才会把大部分的权利都交到他手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织玉会突然给他们扯这些,但三人还是听得认真。
言止眉心微动,道,“小师妹你此前不是说他的亲生血脉还在人世吗?”
“嗯。”沈织玉微微颔首,话锋一转,“但是,沈执是不会与黎之初争夺黎家的家主之位的。无论是从共患难的情谊上来看,还是从救命之恩,沈执都做不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
“沈执选择与沈家夫妇回去之际,就已经有了答案。沈家,看沈家夫妇对沈执的宠爱程度,无疑是将他当做亲子,他们又没有别的孩子,沈执必定是沈家未来家主。”
“白袍人为什么会出手帮沈执和黎之初,虽然令人匪夷所思不错。”沈织玉指尖轻轻敲着茶杯,总结道,“但从我刚刚提的这个点出发就很容易理解了。”
“白袍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不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帮助谁,他帮沈执与黎之初图的是什么呢?所以白袍人的目的,会不会就是为了获得沈家与黎家这两股势力。”
三人明显一愣,显然被沈织玉这个想法惊到了,但细思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白砚追问,“不是六大世族吗?白家也是一股势力啊,还有其他的几个世族呢。”
“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喽,真就权衡利弊的一把好手。”沈织玉叹气道。
言止看着在一旁蹲着,满脸茫然愣愣地望着他们的慕长平,这才想起小师妹的徒弟还在这里。
不过都不是外人,听见了也无妨。
言止道,“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