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织玉本来想说不用,毕竟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性子,除非特别依赖对方。
但话还未出口就咽了回去,好险,差点自掘坟墓。自己刚刚不是说怕黑吗?现在要是拒绝了,那岂不是破绽太多。
“多谢。”
沈织玉静静地望着那道暖橘色的人影走进屋内,走到哪里在如墨的黑暗里都显得很显眼。
不多时,屋内亮了起来,明晃晃的。
沈织玉提步走了进去,随后随手从头上取了支簪子递到她面前。小丫鬟机灵又眼尖,一看就知道那簪子价值不菲,连连摇头推辞:
“小姐!使不得使不得。”
“拿着吧。”沈织玉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烛火下,她的身影一半被梳妆台投下的阴影遮住,一半露在亮光之下。随着她的动作,阴影忽明忽暗。
“这一路要不是有你陪我聊天,我怕是恐惧的路都不敢走,这是你应得的。”
嘴上说得洒脱,心底却是暗自咬牙,心疼得不得了。
拜托,那是纯金的。
不过也值了。这样为的当然是不让她起疑,通过反复提起,达到加深印象,篡改某件模棱两可事件相关的记忆。
说白了就是心理暗示,而且受过惊吓,神经紧绷的人,那会儿脑子本来就是迷迷糊糊的,轻轻松松就可以达到目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之前要在路上招风来装神弄鬼,故意营造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氛围。
吓人?沈织玉可没这个恶趣味,不过倒像是六师兄能干出来的事。
沈织玉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悠悠的倒了杯茶。如果这小丫鬟真的是心思太过单纯,没防备心,那自己这个行为无疑是最好的。
如果不是也没关系。
不管这小丫鬟是属于哪一种,自己都从她嘴里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簪子就当是报酬了。
沉淀了这么久沈织玉冒失的性子改了些许,如今做事谨慎不少,向来喜欢把坏的和好的结果都考虑到,以防失策。
总之,目前来看小丫鬟没有恶意,即便是心机深沉那也顶多是别人派来试探自己的,会是谁呢?
沈织玉思索着,抬手将茶杯送到嘴边,蓦地瞥见桌上洒落着一两滴水痕。
她眸色暗了暗,杏眸里浮现出一丝晦暗莫名的探究,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打开一条缝隙,伸手将茶杯的茶水倒在窗下院外那几株开得正灿烂的纯色花朵上。
白花无瑕,脆弱易摧,花瓣薄,承接不住水珠,茶水流进肥沃地土壤。
沈织玉将茶杯重新放回了桌上。
……
月色如银照人间,虫鸣渐远沉花间。
白琉胭寝屋内。
随着刺耳清脆的瓷器破碎声渐渐变弱,门口守着的两个丫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自夫人提前从宴上回来之后,就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水。
一句话也不说,把自己关在屋内。
明明今日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呀,怎么突然就发这么大脾气?
摔砸东西的声音骤然停止,如一开始毫无征兆的发火,屋内迟迟未曾再传出动静。
“夫人?夫人你还好吗?”
回应她们的依旧是一阵静谧。
白琉胭瘫坐在地上,双目失神的看着窗外,不知望着何处,
“原来都这么多年了……”
正当二人心中忧虑,思索着要不要再次出言询问的时候,一阵冷厉阴沉的的女声打破了沉寂,
“滚!都给我滚。”
二人听出这熟悉的声音,既然没事就不关她们的事了,长舒一口气应声遵从,“是,夫人。”对视一眼,仿佛得了赦免似的拔腿就走。
在夫人房中当差,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谁都知道白琉胭最是慷慨,伺候夫人,时不时就能收到些赏赐。
但也不是那么好做的,白琉胭情绪不稳定,摔砸东西都是好的,一旦发起火来就拿他们这些人出气。
见门外两道人影离去,渐行渐远,直至淹没在黑暗之中,白琉胭翻出一件简便的衣服,理了理自己的仪容,确定彻底无人后才推开门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
在床上躺了两个时辰,沈织玉无声无息地睁开了眼眸,起身从玉戒空间里面拿出一套轻便的衣服换好。
心中疑惑未解,硬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那就干脆不睡了,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沈织玉拽了根自己的头发,念了个诀,手上发丝不见踪影,榻上多了一个跟她如出一辙的“自己”。
有呼吸有心跳,不错不错。
沈织玉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又觉得不妥,倒回来给“自己”盖上被子。
这种小把戏在内行人面前瞒不住,但用来敷衍毫无修为的绰绰有余,不可能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