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织玉咽了咽口水,缓缓低下脑袋。
是团泛着浅淡绿光的东西。
定睛一瞧,原来是个虚弱的婴灵,长相倒是可爱,就是绿莹莹的,那小家伙还抱着她的腿,怯生生地喊了声娘亲。
刚出生就夭折或是胎死腹中的孩子,死后会化作婴灵,一般没有怨气的婴灵只会缠着自己亲妈,但不会攻击,只有带着怨气的婴灵才会有攻击性。
沈织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把拽住身边的师父:“别乱认娘亲啊喂!!!”
那小家伙继续呢喃:“娘亲……”
沈织玉欲哭无泪,义正言辞:“首先,我不是你娘!其次,我也跟你不亲!!”
拜托,这种莫名其妙的花季失足少女被家长当场抓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她真的没在外面乱搞!!!
感受到徒弟的紧张,谢少虞轻轻拍了拍徒弟的手,出言安抚:“别怕,是个没有恶念的婴灵。”
“没有,我不是害怕。”
谢少虞看了看自己被紧紧缠住的手臂,沉默片刻:“……嗯。”
行,徒弟说是不怕就不怕吧。
见师父神色没有异样,沈织玉松了松手,师父没误会就好。
不然自己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维持的乖徒弟形象,就得毁于一旦了!淦!
沈织玉微微思索了下,犹豫开口:“……我就是突然当‘娘’有点懵。”
谢少虞垂眸看了下那死缠烂打的婴灵:“这婴灵应当是没了神智,只余一缕残念,所以见谁都喊娘。”
活了两辈子还一直母胎单身的沈织玉:“……”
她此刻心情极其复杂。
继上次在那个小镇无痛当爹后,她又成功的无痛当娘了,但这次是被动的。
在师父的帮助下,那婴灵总算不缠着沈织玉了,俩人继续往前走,然而越走越发现不对劲。
“师父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这一路过来遇见的婴灵好像越来越多了。”
谢少虞微微颔首,徒弟洞察能力一向不错:“嗯,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这是徒弟出来历练,他自然不会过多干预,毕竟不能事事都直接出手帮徒弟解决,徒弟也不喜欢。
谢少虞跟着来只是想到沈织玉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太过巧合,又那么多谜团,他怕徒弟会遇见生命危险。
沈织玉打量了下前方,好像有什么建筑物,她快步上前,却发现这是一座破庙。
这破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谁家把庙建在这里啊!又没人供奉。
看着天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沈织玉有些纠结:“也不知道前面有没有村落人烟!师父,要不我们先在这里将就一晚?”
这婴灵明显不寻常,看他们这一路过来,婴灵数量也明显增多,估计明日就能走到出事的地方。
休息好了明天若真遇见事,也有精力解决嘛,这庙虽破败,但好歹不至于在外面挨冷风吹。
破不破她倒无所谓,就是担心师父有洁癖,会不会嫌弃得下不了脚。
谢少虞脚下一停,点点头,提步走在了徒弟前面:“也好。”
沈织玉乐颠颠的跟在师父身后。
这庙整个依山傍水而建,按这地基来看,大约占据了方圆十余里的土地,破庙大门两侧栽种了一些柳树。
庙内大部分已成废墟,虽不知道隔了多久,但还是能够隐隐看到少许被大火烧过的痕迹,以及它多年之前的大致轮廓。
这庙还挺大的,估计很久之前也是香火鼎盛吧?沈织玉心中泛着嘀咕。
俩人寻了间看起来稍微好点的屋子,看着布满灰尘的地面,结满蛛网的角落,谢少虞眉头拧了拧。
他挥手施了个术,灰尘一扫而空,里面干净了不少,沈织玉看得呆若木鸡,不愧是师父,这比吸尘器还整得干净啊!
她顶多能施个净尘术,把自己身上弄干净,仅此而已。
沈织玉生了个火,庙内骤然亮了起来,她凑到师父身边:“师父,这些婴灵能超度吗?我感觉明天也许有事发生。”
谢少虞解释:“它们只剩一缕残念,待残念了结,便消散在世间了。”
“哦,这样啊……”
“你不必多想,世间万物皆有运行法则,这对它们来讲也是一种解脱。”徒弟突然没了声响,谢少虞肩头也沉了沉。
他侧头一看,原来是靠着自己的肩睡着了,谢少虞止住了话语。
安心给徒弟当好靠枕。
沈织玉一醒,很是心虚的给自家师父捏了捏肩,狗腿道:“师父你肩麻吗?”
谢少虞摸了摸她头,这有什么,徒弟好像总是傻乎乎的。
……
不出所料,傍晚时分,果然看见了一座城,沈织玉瞧了瞧,黑气笼罩,婴灵多得她泛密集恐惧症,这应当就是出事的地方。
但街上好像家家户户闭着门,天还没黑呢,睡这么早啊?
得知城中首富家的公子在招能人异士说是除邪祟,沈织玉乐了,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好不容易敲门找人问了个路,她便拉着师父朝着秦府走去了,顺便编了个散修的身份。
在师父的气场加持下,秦公子丝毫没有怀疑就恭恭敬敬的将二人请进了府内。
沈织玉选了个靠师父近些的椅子挪了过去,这才看着秦公子:“你先说说情况。”
“啊?”秦公子似乎有点懵。
耳背?沈织玉同情地望了他一眼。
真可惜啊,虽然这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却年纪轻轻就耳背了,不对!她怎么说着说着感觉自己更可怜呢?
都说上帝给你打开一扇门,就会给你关上一扇窗,秦公子估计就是太有钱,所以让他耳背……那她的门或窗呢?
沈织玉想了想。
哦,这个上帝可能是太有素质,关窗的时候顺便拉了下门把手。
沈织玉叹了一声,怜他英年就耳背,又加大了音量说了一遍:“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你不说明情况,我怎么清楚呢。”
对谁说?
可那位白衣仙君还在喝茶啊!
秦公子心下有些为难,勉强喊了句:“仙君,您看……”
谢少虞向来不喜被打扰,不由得蹙了蹙眉,手上动作微顿,放下茶杯略微有些不悦地看向他:“怎么了?”
秦公子茫然:“仙君不用听听情况吗?”
谢少虞心中莫名其妙,回问了句:“我应该知道情况吗?”
秦公子更莫名,挠了挠头,不应该吗?
沈织玉给师父使了个眼色,谢少虞垂了垂长睫,瞬间会意,抬眸言道:“你有什么事,跟织织讲就好了。”
秦公子震惊:“她?”
女子会除邪祟?这咋看咋不靠谱啊!
但他很快又释然,听说修仙之人都是容颜不变,这小姑娘说不定只是驻颜,真实年龄几百上千岁了也不奇怪。
沈织玉在心底默默鄙视了下秦公子。
这咋还搞性别歧视呢?
是觉得她看起来太小,又是女子,所以判定自己不靠谱么?真肤浅,居然还误以为师父才是主事的人,呵……
他猜得还真对!
沈织玉扬了扬下巴,杏眸微眯:“怎么,除邪祟的是我!你不满意?”
秦公子:“……”
还不待他开口,就见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个小厮,秦公子皱了皱眉,厉声呵斥道:“如此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