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一点月光都透不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血气。
这下子，盛繁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苦笑了一声，对于樊运的话，心里只想骂娘。
你报你的仇，把我牵扯进来做什么？
她多无辜啊。
季悬一行人很快就把蔺明成带到了天台上。
蔺明成手中带着手铐，也依旧疯疯癫癫的。
他笑着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樊运在看到他时，双目通红一片，他威胁季悬：“你们把他杀了，现在马上，就在我面前把他杀了！”
傅明拧眉，缓缓开口：“我们是警察，不是刽子手！”
他们怎么可能会替他杀人？
“你们就是刽子手！”
“他当年那么残忍的杀了孙琼华，你们警察不还是放他走了？”
“你们都是刽子手！都是刽子手！”
樊运恨的咬牙切齿：“蔺明成是个混蛋，他是个混蛋！”
想到孙琼华的死状，樊运就有些情绪失控。
季悬担心的看了眼盛繁音，也看到了她脚下的血，感觉呼吸都是一滞，胸腔里的像是被人用刀刺入，然后狠狠的搅弄着，疼的撕心裂肺的。
他怎么不在医院里守着她呢，如果他一直守着她，她就不会出事了。
盛繁音被震的耳朵发麻，有些艰难的撩起眼皮，就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站在不远处。
他的目光让她不忍直视。
轻轻一碰，就要把她烫伤。
他原来这么担心她吗？
季悬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变得冷静和平静：“蔺明成现在已经疯了，他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樊运只是轻嗤了一声：“他疯了？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疯了他都不可能疯！”
“他自己在我面前轻口承认的，是他把刀刺进了孙琼华的肚子里，生生的把孩子给剖了出来。”
“他说那孩子是个野种，不能留！”
“这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是他亲口承认的！”
闻言，傅明几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蔺明成的身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没有什么存在感一般。
就在这时，蔺明成忽然啊了一声，他撩起了头发，浑浊的目光中带着精明，视线直直的落在了樊运的身上。
他笑了一声：“你又是什么好人，自己有老婆，还把别的女人的肚子搞大，你可真当自己是个人啊。”
“不过就是一个畜生。”
“说到底，她肚子里怀的，不是野种，是什么？”
众人呼吸都是狠狠一沉，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了点。
就好像是听到了不得的八卦一般，三观要碎了。
孙琼华竟然是个三。
不管在什么年代，只要是插足别人家庭的人，都会被人唾弃。
樊运瞳孔一颤，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嘶吼着说：“不是，不是，我是真的喜欢她，我当时已经在和我的妻子离婚了。”
他老婆是个乡野村妇，他一直都不喜欢， 她什么都不懂，没有上过学，不识字，只知道在家里和他闹，他当时就是为了躲自己的老婆，才来到了这里。
之后便遇到了孙琼华。
姑娘穿着明艳的黄裙，格外的好看，他觉得自己遇到了爱情，对她的感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也开始追孙琼华。
孙琼华当时是一个人住在外面的，樊运虽然年纪比她大很多，可是温柔又绅士，两人很快就好了。
再之后，孙琼华把他带回家见父母。
本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他和老婆的离婚也提上了日程，可是他老婆忽然不肯离婚了，还在家里闹自杀，他没有办法只能回去。
之后，孙琼华收到了他邮递过来的分手书，说以后不要在见面了，那不是他写的，是他老婆找人写的，用他的名义发出去的。
孙琼华自然不同意，因为她当时已经怀孕了，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去找他，可是一无所获。
樊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下。
之后的孙琼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开始乱搞，几天换一个男朋友。
蔺明成也当过她的男朋友。
蔺明成一开始对她也是百般喜欢的，可是发现她同时和好几个人有染，斯文儒雅的读书人啊，也开始拿起了屠刀。
季悬没有心情听蔺明成在这里讲故事，他满心满眼的都是盛繁音。
他深吸口气：“你把盛繁音给我，你们的恩怨，我可以不插手，你有本事你就杀了他。”
傅明惊讶于季悬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蔺明成鄙夷的看了眼季悬：“一个女人而已，就值得你连作为警察的指责都可以丢弃吗？你还真是废物一个。”
季悬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杀人呢？”
“你杀了孙琼华，还不是因为你爱她？若是不爱，你管她和多少人有关系？”
季悬的话就像是戳动了蔺明成心里的伤口，那些无法放置在阳光下感情和仇恨，竟是鲜血淋漓的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狞笑着：“是我啊，我喜欢她，我那么喜欢她，她心里还是只有一个樊运！”
“这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
“可她还是跟我说，她喜欢你！樊运，她喜欢你！她知道我想杀她，她甚至都不愿意求饶！”
“你凭什么得到她的心啊？”
蔺明成疯狂的笑着。
樊运恶狠狠的盯着他，他把盛繁音丢在一旁，忽然就朝着蔺明成冲了过去：“我要你死！我要你下去和孙琼华赔罪！”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可蔺明成双手被手铐箍着，反抗的弧度很小。
傅明看了一会，觉得荒唐至极，马上让人把明天两个分开了。
季悬已经冲到了盛繁音的面前，他把人抱在怀里，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他急忙大喊：“医生还愣着做什么，快来看看她啊！”
医生们也从惊讶中回神，急忙跑过去给盛繁音治疗。
失血太多，需要输血。
盛繁音再一次进入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季悬看着手中的血，头一次微微颤抖着，眼眶里通红一片，情绪有些无法自控。
盛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还是没有开口，顾野也站在一旁，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