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岁欢不明白,自己离开京城有一段时间,苏屿白父亲的事也调查出些眉目,怎么还有人想要对她不利?
苏屿白沉下眸子:“无论何时都要有所防备,你为我办事,是很多人的肉中刺。”
她撇撇嘴:“那你仇人还蛮多的。”
“自然,那些贪官污吏都怕我查到他们头上,你验尸太准,他们会忌惮。”
她明白他的担忧,正好她一个人呆在院子里也无聊,不如跟着他去见识一番。
她收起碗筷,无所谓出声:“王爷仇人多又怎样?身在朝中谁没有几个死对头?我明天同你一起去药铺。”
莫奇逸嗤笑:“朝中其他官员哪能和王爷比?他查案可是得罪不少人,有些百姓也恨着他呢。”
苏屿白接过话:“恨又如何?本王不过按律法处置,世人皆有欲望,是他们自己控制不住,怪不得本王。”
夏岁欢很想挖开苏屿白的心看一看,他当真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
她还记得韩尚书的话,韩尚书在朝中与苏屿白相处那么久,曾经还替苏屿白说过好话,苏屿白抄韩府的时候却不为所动。
处理案件就非要做一个无情的机器吗?
见她看着他,他深锁眉头:“本王说的不对吗?”
她端着碗转身:“对,人都是复杂的,容易感情用事,王爷这样挺好的,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她走了几步,又道:“可王爷真的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吗?人若无心,那还有什么意思?”
她不等他说话便进了厨房。
等她忙完再出来,炉子的火已经熄灭。
莫奇逸把炉子抬进厨房,路过她身边时,他挑挑下巴:“今晚酒喝得多了,一会要不要散步醒醒脑子?”
他说完走进厨房。
她跟着到厨房门口:“你觉得我脑子不清醒?”
他拉着她出了院门:“你啊,不该这么说王爷,王爷哪是没有感情,他只是不敢表现。”
他们踩在积雪上,留下两排脚印。
“王爷抄韩府的时候背过身不愿意看,他禀公处理,接下韩尚书所有的谩骂,他也不好受,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将军就死去,他娘郁郁而终,你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夏岁欢大受震撼,心里升起一阵愧疚之感。
莫奇逸走到一颗树下,他倚着树干,面上是漫不经心:“王爷一个十几岁孩童担起整个将军府,朝中个个都想算计他,他怀疑父亲的死因,又不敢明查。”
“直到他封闭自己内心,一步步取得皇上信任,又立下不少功劳,皇上才封他为王,让他掌管青天司。”
她低下头:“我就是感觉他可怜,想让他情绪有些波动,他也是个人,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他不该这么对自己。”
他走过来,拍拍她肩头:“王爷在朝中举步维艰,他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你说的那些话只会让他更难过,他不需要人可怜,这些年来,他把青天司管理的很好。”
“你什么时候跟着王爷的?”夏岁欢学着他倚树而立。
他对苏屿白了解的这么清楚,应该相处很久。
“自王爷掌管青天司后,我就被我爹送入司中,我一直喜欢挖坟,我爹管不住我,没办法才让王爷来管我。”
她轻笑出声:“你什么爱好不好,偏偏爱挖坟,细数京城,有几个和你一样?”
“切,我爹也是这么说的,你要是见到他,你们肯定臭味相投。”
她白他一眼:“难道不是你的爱好太过出奇?挖人坟也不怕遭报应。”
“我以前可不挖别人家坟,我只在自家坟场钻研,后来进入青天司,我才发现我有施展的机会,名正言顺的挖坟简直太爽。”
她又白他一眼,难怪他爹要把他送到青天司,这家伙居然祸害祖宗,连自家坟场都不放过。
“呵呵,这青天司还真是收了不少的能人异士。”她扯了扯嘴角。
莫奇逸听不出她的讽刺,反倒很是骄傲的点头:“那可不,就说宋玉皎会武,还到处打探消息,京城中能有几个?”
他伸手一指,指尖正落在她额头:“还有你,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个人,还真能面对尸体面不改色,就说女仵作,除了你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这么想下来,青天司能人的确不少。
她认同点头,正想说点什么,莫奇逸使劲踹在树干上,接着身轻如燕的飞离树下。
树上的雪花扑簌簌落了她满身。
她瞪着眼追他:“莫奇逸,你幼不幼稚,多大人了还玩这个!”
莫奇逸嘿嘿干笑两声:“怎么样,这叫白雪落顶。”
她追着他跑回院子,他停住脚步,替她弹去身上雪花:“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去睡吧,明天还要去药铺呢。”
她趁他离的近,赌气般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嘶,你属狗的吧。”
这话听起来很是熟悉,她冷哼一声,洋洋得意的甩头就走,只余莫奇逸在身后无奈叹息:“你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她在屋里呆上许久,直到外面没有动静,她慢慢拉开房门,门外除了一地风雪什么都没有。
她走到隔壁,刚抬起手,里面就传来苏屿白的声音:“进来。”
她推门走进去,见他正坐在桌前点着一盏灯看书。
她绞着衣角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王爷,今晚我的那些话不是有意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在我看来,王爷是为国为民的好官,我只是看王爷太过孤单,才说那些话。”
他看着书中内容,并没有开口。
她以为他还在生气,赶紧解释:“王爷,我不过是想让你有朋友,有家人,活的自在一点,绝对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他总算从书里抬起头,望向她:“我不能有这些,身在其位谋其职。”
她就知道,他不会放下身上的重担,他为了有机会查出父亲死因,付出很多代价。
“你不必自责,你说的对,但不适合我。”
她不赞同的反驳:“为什么不适合?就连皇帝都做不到无心无情。”
她拉过他的手臂,让他不再看书籍,认真盯着他:“王爷,你可以把我和莫少丞都当作你的朋友,你觉得不够的话也可以把我当成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