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岁欢脑中很清醒,大约每个喝了酒的人都是这样。
她躺在床榻上,心中着急,如果再出一桩案子,什么时候才能去平阳县?她真怕平阳县令真给她安个弑父罪名,到时她就是想躲也没有办法。
不知不觉她沉沉睡去。
……
苏屿白回到青天司已是月挂高空。
莫奇逸一直在偏房等他。
一见到他,莫奇逸像看到救星一样从椅子上站起:“你可算舍得回来,赵知府在府中暴毙,你说这个关键当口,他怎么会突然死亡?”
苏屿白眉眼冷峭:“皇上颁下圣旨,赵知府急功近利,草芥人命,官位连降三级,调任到永宁县任职,他这个时候暴毙,怕是另有隐情。”
莫奇逸深思出声,一双眼睛里泛着精光:“你是说背后有人想让赵知府死?”
“此事尚未可知,叫上岁欢,一起去知府衙门看看。”苏屿白当即转身,连口水都没喝。
莫奇逸很是无奈的摊手:“我给她买了酒,她现在醉倒,怕是验不了尸。”
苏屿白一进偏房就闻到酒味,他知道莫奇逸有时会小酌几杯,并未责备,没料到连夏岁欢也会跟着喝醉。
“胡闹!”他冷声斥责:“你向来有分寸,不会耽误大事,如今怎么纵着她喝酒?”
莫奇逸丝毫不怕他,耸耸肩撇嘴:“我答应过她要带酒的,何况无头尸案已结案,难得偷闲就多喝些,谁知会出这种意外。”
苏屿白还没说话,莫奇逸就重重拍上他的肩:“知府衙门漆黑一片,你现在去也没用,子时刚过,我派人在那里盯着呢,放心。”
苏屿白这才稍稍松口气。
莫奇逸脚步往外走:“太晚了,王爷早些休息。”
“去给她送碗醒酒汤,勿必不影响明天的验尸。”他在桌边坐下,端起茶水浅尝一口。
莫奇逸已经出偏房,边走边打趣道:“王爷挺会关心人,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明显感到后背那道视线变冷,他赶紧改口:“别那么古板,我就随口一说,她回房后我就命丫鬟给她煮了醒酒汤。”
他声音渐行渐远,苏屿白紧锁深眉,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普通的一件案子牵扯出朝堂纷争。
今日皇上提起他爹的死,惋惜之余希望他查清冀州土木堡的真相。
自他爹死后,那批反贼就再无动静,他爹到底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夏岁欢手中为什么会有他爹的信物。
运回京城的尸体面目全非,冥冥之中好像有张大网在密谋着什么。
……
夏岁欢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外面天空阴沉,她坐起身,发现头有些痛,昨天就不应该贪杯喝多。
等她梳洗好来到院外,苏屿白已经一身白衣站在那里。
他看着她,不悦开口:“身为仵作,你应当知道喝酒误事。”
她理亏,低头认错:“我错了,一时喜欢多喝了些,没想到赵知府会突然暴毙。”
“现在可有不适?能否顺利验尸?”
见她认错态度好,他不再责备,所幸没有耽搁太长时间。
她急忙点头:“没问题,王爷,我们是现在就去吗?”
“此案皇上重视,你需仔细验,赵知府死的不甚光彩,知府夫人可能会阻挠。”
她认真的看向他:“王爷只需给我半个时辰便可。”
“太久,你要尽快,我试着拖延。”
竟是连半个时辰都不可以吗?她面带疑惑:“赵知府到底是在哪死的?”
“百媚楼。”
他闪过一丝不自然,缓缓开口:“赵知府在百媚楼宠幸花魁,死在花魁房中。”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确有些为难,难怪知府夫人没让人声张,身为官员,这事实在丢人。
莫奇逸派人守着知府大门,赵知府明知自己犯了事,怎么还有心情去青楼?
“王爷,我们走吧,只有看到尸体我才能知道赵知府如何而死。”她把所有猜想藏在心间,没断定的答案不能随意说出口。
苏屿白:“喝酒的事,下不为例。”
他转身欲走,她及时叫住他:“王爷,平阳县的事……”
他打断她:“只要你在这里,平阳县令不敢贸然对你动手,你朋友可有告诉你什么线索?”
“青桃说县令打算污蔑我弑父,我怕再拖下去,县令会凭空捏造证据。”她眼神不安,赵知府的案子怕是还要等上一段时日。
苏屿白勾起嘲讽轻笑:“敢来青天司捏造证据,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一愣,顿时豁然开朗,难怪平阳县令这么久没再行动,谁又敢在苏屿白面前作死呢?
青桃来京城到底是不是平阳县令授意的她不知道,总之她不会再上青桃的当。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青桃?”她怕青桃在青天司别有目的,再说一直把青桃关在这里不是办法。
“她既然是找你,那么便不会轻易离开,留她在这里或许可以派上用处。”
夏岁欢点头,她虽不明白青桃有什么用处,但苏屿白自有他的道理。
她跟着苏屿白出门,莫奇逸飞身落在他们面前:“你们是不是要去知府衙门?竟然不带我?”
夏岁欢抚额:“少司丞可真能凑热闹,你去有什么用?”
“我轻功好啊!”他说的理所当然:“到时候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帮你开棺。”
真是术业有专攻,莫奇逸在挖坟开棺这件事上颇有天分。
“跟着去可以,不许乱说话。”苏屿白抬步上马车。
莫奇逸面上一喜:“好嘞,绝不给你添乱。”
马车在知府衙门停下。
知府夫人大概听到通报,穿着白衣匆匆赶往门口迎接。
“王爷能来送老爷一程,老爷若是知道一定会高兴。”
苏屿白面无表情的跨进府门:“听闻赵知府猝死,本王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知府夫人双手紧捏帕子,看上去有些紧张,她慌忙解释:“说出来不甚光彩,老爷是在青楼暴毙,臣妇只希望早些让老爷下葬,王爷就不要再过问此事。”
说是暴毙,实则是纵欲过度死在了床笫之间,只不过难说出口罢了。
苏屿白也不勉强,皇上发了密函,要悄悄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连皇上都怀疑赵知府的死并不非传出来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