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钟家宅邸以后,尽管走不出大山,但是我们并没有在宅子过夜,而且趁着天黑透前离开了宅邸。
走到一半的时候,黄灵轻咦了一声,对我说道,“跟你在一起的大哥哥怎么不见了?”
其实,在出宅子前,我就留意到封青冥并没有跟来,可能他留下来,是需要处理一些事情的。
或许,是涉及到了他管辖权内的东西。
翻过山岗子,黄灵轻声的说道,“今天晚上走不出山了,我们在前面村子里找一户人家歇脚吧。”
我点了点头,想到了白天在坟山脚下的荒凉村子。
到了村子后,这里比较老旧破烂,而且我看出其实现在像这种老旧的山村都有一个特点,年轻的都外出工作,就算挣钱了也都在城里买房子了。
而山村里留下的都是一些孤儿寡母,还有一些快进棺材的老人。
这天也暗淡了,我们有心找个地方住一晚上,等进了这个村我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就是感觉那种死气沉沉的。
整个村像是笼罩一股丧气,我跟黄灵两个连续敲了很多村民的房门,但根本就没有人应,我从门口退回去,跟黄灵说可能村里办丧事。
我们这里有这种类似恶习俗,村子里的人去世后。
伏三和头七村里都会紧锁门窗的,而且当天最忌讳的就是自家门口有人自己的名字,就算有人叫,也不能答应。
因为这是鬼叫魂,答应了魂就被勾走了,人死后第三天和第七天死者亡魂会回家的,如果晚上碰到外面有人叫你的名字,而刚巧被回家的亡魂听到,据说会招来霉运。
就在我跟黄灵退出来时,刚才敲的门居然吱呀一声,开了。
一张惨白的脸,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因为那张脸满是疙瘩,而且两只眼睛白仁仁,枯瘦深陷的眼窝就跟骷髅一样。
里面两只翻白的眼球快鼓出来了,加上我站在门口,突然间钻出这张脸,几乎就贴到我脸上了,我吓的往后跳了一下,心里扑腾扑腾的。
这时候才看清楚,那张脸皱巴巴的,之所以这么白,是因为她手里提着一个纸灯笼,映的。
老太太头发蓬头垢面的,估计得有七八十年纪了,不知道是害眼病还是常年被煤油熏坏了眼,看上去特别吓人。
她的眼里浑浊淌着泪,侧着脑袋把提着的煤油灯差点凑我脸上来了。
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接着我的脚步应该是让这个老太太听到了,她戒备的说了句,“谁!是谁!?”
她这样一问,我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我对老太太说,过路的,想要借宿一个晚上,没想到这老太太耳背。
好歹说了半天,我几乎是吼着跟那老太太说的,她终于明白了,听说我们要在这吃饭住宿,还挺高兴,打着灯笼颤巍巍的拍着手就往里走。
这老太太走路我看都是摸黑在走,我把手在她眼睛前面晃了晃,老太太咧嘴一笑,说,“害了眼病,眼睛快瞎了,瞧不见了。”
我把脑袋凑到老太的耳朵旁,大声说道,“老奶奶,怎么称呼啊!”
这老太太耳朵背,听我说话的时候要把手放在自己耳朵后面,然后侧着脑袋认真的听,听完后就笑了,“老瞎子,村里像你们这么大的毛丫头都叫我瞎眼婆。”
村里小孩子叫她瞎眼婆,是因为她眼睛看不见的原因吧。
不过,我觉得这个称呼还是有些不尊重。
但是这个老太太好像已经看淡了,也习惯了。
黄灵搀扶着老太太,她整个人提着煤油灯颤颤悠悠的往屋子里走。
黄灵弯腰在她旁边问,“老奶奶,家里就你一个人吗?怎么没见你家里的孩子,他们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里啊!”
在农村有不少不孝子,以前我们村就有一个在县城里买了房子,老家的老母亲还住阴暗潮湿破破烂烂的土瓦房。
花一万多块钱买一条狗都不舍得给老家自己的娘添一件过冬的厚衣服。
因为这老太太耳背,我们俩说话很大声。
老太太这下听懂了,说,在家啊,我闺女在家里啊,那不是就在你们身后面的吗?
我当时一听这话,感觉立马不淡定了。
我跟黄灵俩人立马回头,可是身后面空荡荡的,敞开的门,除了院子里的晾的几件老布衣服,哪里还有什么人?
有些东西看见比不看见好,越是未知越恐怖。
我俩身后空荡荡,啥都没有,不过黄灵低头看了下,转过身去了。
我感觉脚底下有什么东西蹭我,低头看原来是只猫,煞白的个猫,原来老太太说的是它。
本来在宅子就吓得快丢魂了。
这老太婆说这句话我还以为身后跟着什么东西呢!
进屋后瞎子婆让我们在屋子里坐会儿,然后提着煤油灯就出屋门了。
我在屋子里转悠了下。发现屋子里竟然没有灯,开关都没有,条件也够可怜的,这年代了竟然屋子里没有通电,用了一辈子煤油灯,难怪眼睛被煤油熏成那个样。
不知道是不是一天没吃饭,闻着老太太做的东西特别香,馋的我一个劲的流口水。
过了会,看见老太太端出来两碗肉,煤油灯放在桌子上,映射出上面飘着一层油花,肉都盛的冒尖了。
老太太非常好客,又端来了几个白花花的馒头,还冒着热气,老太太那张疙疙瘩瘩应该是得了某种皮肤病,笑起来因为褶皱的缘故。
整个脸就好像是坑坑洼洼的癞蛤蟆,我有些密集恐惧症,有点不适应,她笑着招待我们,说家里已经很久没有来客人了。
我虽然有些嘴馋,连续已经好几天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但是也不敢随便就动筷子。
老太太坐下来,然后摸索着伸手从盆里拿出一个白馒头,因为嘴里的牙齿差不多掉光了,只能用手掐着一点点放在嘴里抿。
在桌子上煤油灯照射下,老太太那张满是皱着的脸和蓬头垢面的头发,让人觉得怪可怜。
黄灵伸手拿起了一个馒头,也吃了起来。
我也拿了一个。
吃东西的时候,我想到了村子里家家户户紧锁窗户没有人答应我跟黄灵的场景。
心里有些好奇,就靠近的老太婆一些,就问老太太村子那些村户怎么家家户户都关着门。
老太太刚开始没听懂,侧着脑袋对我摇头摆手的说,“耳朵不好了,坏了,你说啥子门!?”
我凑过去大声的又问了遍。
这下老太太听清楚了,然后噢了一声,对我说,“昨个晚上河婆子出来了,抓了个女娃子下水,村子里的人是怕被叫了魂。”
老太太一边比划一边跟我说。
闹半天我搞清楚了,老太太嘴里说的河婆,应该就是淹死在水里的水鬼。
在村旁边有一条河,修了一个大水库,好像这几年年年都要出一些事,会淹死一两个活人。
老太太说昨天晚上水鬼在村里把一个闺女抓下水里,这事因为刚死了人,而且我刚巧今天敲门喊,村里人都害怕被鬼叫魂。
要是换做一个男的喊估计就没啥问题了。
感情把我们当成女鬼了啊!
我想了想,又问老太太,“奶奶,你不怕啊。”
“不怕不怕。”老太太摆手说,“一大把年纪了,活到头了,还有啥怕的。”
我不说话了,不过吃着吃着,我就忽然听见里屋房间里有姑娘在唱歌。
我知道有一些在老农村的规矩,客人吃饭女人是不能上桌子的,以显示对客人的尊重。
我看了对面黄灵一眼,他既然无动于衷。
想了想,我干脆就对老太太说,让她把屋子里的女儿叫出来一起吃饭。
说完后老太太没搭理我,我以为是没听到,一连说了几次,老太太都低着头不说话,啪嗒啪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