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不知道什么缘故，让这盏阴灯流落阳间，在那个村子里几百年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带出来的。”
老太婆声音感慨的说道，“要是这灯在阴间，我是断然不会打它主意，现在有了这东西，婆婆就可以做很多事了。”
看得出来，这阴灯对这个老太婆极为重要，虽然不知道具体用途，但是这种能穿梭阴阳的东西，无论是鬼还是一些人恐怕都梦寐以求。
我没有开口，就一直看着老太婆，等过了好久后，她兴奋劲平缓了一些，这才从床上站起来。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取回来这盏阴灯的，但是婆婆既然答应了替你借寿这件事，就一定会做到。”
从床上摸摸索索的下来以后，老太婆沙哑的对我吩咐道，“你趴在床上去，把上衣脱了。”
我一怔，愣在了原地。
“婆婆，你……”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老太婆性子有点不耐的说，“让你趴着就趴着，哪来的这么多话，婆婆是做纹身的，你不脱衣服让我怎么做？”
纹身？
上次老太婆跟我说过，她是什么画阴人，而且我亲眼见识过她给那穿红蓝旗袍的女子纹身。
但是纹身这种东西，可能是因为我思想比较保守，总觉得纹身不太好。
“你还在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我怔住在原地没动静，老太婆又催促了一句。
老太婆当初就没跟我说，原来给我借寿的方式是在我身上纹身。
一想到街头看着那些光膀子，浑身花花绿绿刺青的大汉，我心里抗拒的不行。
但是现在我骑虎难下了。
阴灯费了老大劲取回来，这老太婆答应替我借命，若是我不愿意，她倒是更好了。
这种事算不上她食言，得了阴灯不说，还不需要承担任何因果。
“婆婆是画阴人，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些纹的都是阳纹，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纹的是阴纹，这其中最大的不同之处，阴纹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老太婆鬼精的很，知道我心里在顾虑什么，倒是缓缓地对我说道。
听了这话以后，我心里的排斥才减缓。
只不过脱衣服我有些不太适应，尽管这老太婆没有眼珠子，但我总觉得她能够看到，而且这种地方阴冷的很。
我做了良久思想斗争，最后宽衣，把衣服撩开后趴在了床上。
老太婆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床前的桌子上放了五六个砚台，每一个砚台里都是颜色不一样的墨汁液，不知道是什么颜料，在那羊皮卷上是大小不一的刺针。
而此时的老太婆，正慢慢悠悠的打磨着砚台里的颜料。
“你知道画阴跟刺青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什么地方吗？”
老太婆不慌不忙的磨着颜料，似乎是需要时间，嘴里闲不住就对我说道。
我摇了摇头。
“阴，指的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而画阴，则是将画阴两者结合，然后请灵入体，想当初画阴这行当，也是在阴门行当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岁月长河里，大多数会这门的人已经不多了，就算是会的，也把老祖宗的手法都丢光了。”
老太婆说起来还挺感慨的，声音有些沧桑的说，“咱这个手艺的规矩，不同于阳纹，纹身纹的是皮，入的是肉，而这画阴，刺的是肉，入的是骨。”
我问道，“这阴纹一旦画好，是不是一辈子都洗不掉了。”
“当然，就算死了，阴纹的符号也会印在你的骨头上，一直到腐烂殆尽，阴纹才会彻底消失。”老太婆口里的阐述，这阴纹不仅霸道，而且还极为歹毒。
听她说的这么严谨，我就知道这阴纹肯定比她说的还要深奥，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纹在活人的身上的。
我问，“除此之外，这阴纹是不是还有什么弊端！”
“要说弊端，自然是有的。”老太婆满是神秘的一笑，“活人身上是不能画阴纹的，因为阴纹是积聚了阴气凝成，画在活人就会消耗阳气，你应该知道，在活人身上是有三盏阳灯的，画了阴纹，就会压制阳火，让三盏阳灯的火焰变微弱，而这样做带来最直接的弊端，自然就容易遇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她嘴里所说不该看到的东西，我当然知道是什么。
“婆婆跟你说过，你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会付出什么，这场因果我接了，但并不代表你就会平安无事，纹了这道阴纹，你可以活下去，只是从此以后，你的路就没有人知道了。”
老太婆幽幽的说，“这世上的人都想要长寿，殊不知有时候活着，其实是为了赎罪，你要想清楚！”
她说的话，我已经深有体会。
即使她给我借了命，能够让我继续活下去，但却需要牺牲阳火为代价，可能以后的路，会更加崎岖难行。
这种活着的方式，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会比死亡更难受。
“纹吧！”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我也只能欣然接受。
老太婆不在多说什么，她磨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将羊皮纸上撇的针刺取出来，轻轻地在砚台里挑着染料。
“画阴画阴，画的是骨，变的是命，有的人刺青是为了增强命势，有的人是为了改变命运。”
“不过，这每个人的命格不同，所以这阴纹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刺的。”
“而您，两样都沾上了，我观你面相四柱，你幼时犯了天吊关煞，本应该死在山道或者河口，但你却没事，这说明的命早就被改了，本相和命势已经出现了逆变。”
“今天，婆婆给你画下这道阴纹，也不知道究竟是对还是错。”
老太婆长叹了一声，一只手拿着刺针，挑着染料，另外一只手摸摸索索的在我裸露的后背摸索着。
她的手没有那种老树皮一样的粗糙，但是有点湿漉漉，冰凉凉的触感，很不舒服，如果要形容的话，就是她的手跟蛇一样湿滑。
“你这小妮子，这身皮囊倒是难得一见的好。”老太婆用手在我后背摸索中掐了一把，嘴里咯咯咯的笑道。
她这样一笑，我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整个汗毛都竖起来了，有点紧张的说道，“婆婆。”
老太婆看我浑身不自在，按着我肩头就说道，“你不要动，婆婆马上给你纹阴纹，一笔一划都是命势走向，要是出现差池的话，那可就要坏事了。”
我趴在床上，吓得不敢再动分毫，只是眼睛余光紧紧地往后面看，害怕这个老太婆会突然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