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庙在那盏阴灯的光亮下,映射出鬼气森森的场景,当我看到最后一个人迈着僵硬的步子又进堂屋后。
那两扇门‘吱呀’地缓缓关上,一下就跟掉进了深渊,没有了一点动静。
“封青冥!”
我担忧的喊了一声,就要上前去,但这时候白渊拉住了我。
“别过去,他应该是在送魂!”
我转过头,看到白渊脸色沉重,不解的问道,“送魂?”
白渊来不及及时,只是对我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先离开这里。”
说着,白渊带着我出了这座村庙。
刚一出门,周围的场景就像是破碎了一样,居然慢慢地跟风沙坍塌一样消散,一股莫名的撕扯感传出,将我整个人从虚幻的梦境里拉了回来。
我睁开眼的瞬间,从趴着的桌子上立了起来,这时候发现自己依旧在一间老旧的破屋子里。
只是白渊点燃的香烛已经燃烧殆尽,而此刻白渊仍然盘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并没有熟悉过来。
想到了梦里的场景,我有些担心他会在最后出现什么变故,就立即站起身。
刚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一股深深地疲倦,跟脚下的虚浮感就涌了出来。
我终于能体会,刘阿婆跟我说当初村民做梦以后,醒过来的模样就跟走了一夜路一模一样的感觉了。
我踉跄的走过去,刚要叫醒白渊,他这时候突然睁开眼,脸瞬间苍白,一下摔在地上。
“你怎么了?”
我上前赶紧着急的问。
“这只不过是因为魂魄离身太久的缘故,并没有大碍。”白渊摆了摆手。
按照他的说法,其实我们这个根本就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是我们的灵魂去了村尾那座庙里。
我们在房间里休息了片刻,这时候透过窗户的缝隙投射进来一缕阳光,我走过去往外面一看,村子一片清明。
“天亮了!”我对白渊开口说道。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本来这两天从上岸来到这个村子压在心里的阴霾,在这个时候反而散开了。
那种压抑感释放,全身居然无比轻松。
我从布包里取出一些干料,跟白渊两个人吃了一些,休整了一会儿,倒是恢复了一些体力。
两个人再次出门,打开房门的时候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堂屋最里面靠墙的位置,一张发霉的桌子旁,坐着一具早已经干枯了尸体,无法辨认容貌,只有杂乱的头发如草蓬乱。
那尸体路靠在椅子上,在地上土灰里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刘阿婆?”
我深吸一口气,震惊的失声喃喃道。
再次扭过头,看到旁边墙角,原本刘阿婆老板坐的位置,果然,在那地方同样有一具干尸。
“怎么会这样?”我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不过相对我的惊讶,白渊倒是显得平静的多。
“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他们执念所化的假象。”白渊望着靠在墙壁上那干尸,认真的说道。
“你早就知道了?”
那干尸的模样尽管无法分辨,但是依稀间我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晚上刘阿婆坐在凳子上拿剪刀裁剪纸花的一幕。
“虽然他们俩在村子那场灾难里逃过一劫,但是这么多年,他们又怎么能平安无事的活过来,因为他们逃过一劫,并且发现只要晚上不睡觉就不会出事,这种执念不停的加深,加上……他们俩又是在自己闺女忌辰前一天晚上去世,所以老两口的执念保留了下来。”
“若是在其他地方,这执念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但是这个村子风水被篡改,阴阳反转,阴魂散不去,这老两口的执念反而越来越深,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每天都在重复死前最后一天的事,因为执念里存在的记忆,在那一天就停止了。”
我听得似懂非懂。
应该说,这老两口的确机缘巧合的躲避了村里的灾难,潜意识知道,只要晚上不睡觉,就不会跟其它村民一样去听阴戏。
不过我想到了刘阿婆说的时候,提及当年时候,她的年纪跟故事里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变化。
在这种潜意识里,可能形成了某种执念,尤其是他们俩的死亡,在闺女忌辰的前一天。
若不是因为这个村子,这种微不足道的执念很快就会消散一空,正是因为村子的格局风水跟阴气太重的缘故。
执念被保留下来,一遍又一遍的不停循环着执念记忆里最后的发生的事。
我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墙壁上挂着那泛黄的黄历,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土。
待我走近仔细一看,虽然已经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是依旧可以看到是农历的五月初三。
但是我忽略了一个东西,这上面的年份却是七年前。
我一直认为是刘阿婆的精神有问题。
如今农历已经过了七月半,但她却始终坚信是农历五月初三,而且第二天见到我的时候,她对我很陌生。
对那些村民来说,年复一年的去村庙看那场没有落幕的阴戏,但是对刘阿婆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不过,她自身沉浸在其中,根本就不会醒悟过来。
每天都会在同一时间出现,重复着相同的事,永无休止。
“以后,他们俩再也不会出现了。”白渊喃喃地说道。
我问,“为什么?”
“执念消散了!”白渊道,“村里的格局已经变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阴沉沉的天变得晴朗无比,外面被弥漫雾气的村子消散一片清明。
只不过村里依旧荒无人烟,但是笼罩在村里的阴云,仿佛都消散一空了。
“走吧!”
白渊抬起脚步,迈出了门槛。
我看着靠在堂屋桌子旁边的干尸,仿佛想到了刘阿婆那和善的笑。
尽管,那是她化出来的执念,但是她依旧保持着生前的善良,让我安然无恙的在这个村子度过了两个晚上。
并且,如果没有她说的那个故事,我就不会知道村里的来历。
想到这,我对那干尸深深地鞠了躬,退出了房间。
我和白渊去了村尾的那座庙,里面供奉的两个官偶依旧伫立在正殿上。
男的穿着藏青色,女的穿着大红官服。
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两个官偶什么的邪气好像消散了,官偶的表情没有了我之前看到那般阴森诡异。
我又情不自禁想到,昨天晚上封青冥提着马灯进入正殿后消失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