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里面的空间并不大，但就是这不大的空间里却是塞满了尸体。那些尸体姿态不一致，有的被折叠起来塞进去，有的是破碎的被填充再空隙里面。
白云知不知道现在应该是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些，此时任何的语言都无法表述她此刻的心情。
她只能移开视线，有些哽咽地问徐岫铖，“这些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其实徐岫铖从创办灵异调查局至今，见到的惨状很多，比这些更惨的数不胜数。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好像对于生命有种天生的淡漠，满脑子只有自己那点单薄的利益。
但是这次看着白云知的眼神，他突然感觉有些后悔。
他总觉得白云知应该是神圣的，应该是单纯的，她不应该去染上这些肮脏的红尘事件，这些事情有他去做就够了。
“这些……是被故意封印起来，一是作为阵法去吸引更多的厉鬼，二是用来帮助他们去承受因果线，代替他们去承受罪孽。”
徐岫铖没有说完，往往做这种东西的人，为了追求极致的怨气，通常都是用成年人在他活的时候埋进去，用他们作为底料。
在紧接着，会在上面添置小孩子，随着越往上面，其年龄也会随之而减少。
看着这个罐子的规格，大约估计里面最少有十具尸体。
白云知手放在那些尸体上面，她试图去感受里面的灵魂，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徐岫铖有些看不下去，他知道白云知肯定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
他放轻声音，站在白云知身后，想要去碰碰她，但又有些不敢。
“云知，不要勉强自己。他们的魂魄应该早就被带走了。这个人罐做的很好，不太可能会放弃，我看着上面的颜色怕是已经养了很久，那些魂魄早就被他们养成了鬼王。”
白云知很愤怒，她感觉自己已经很少有这种奋不顾身想要去弄死一个人的想法。
从很小的时候，师父就告诉过她，不能过多地去和那里有牵扯，不要过多去承受因果线，这些对于她而言都不有利。
那个时候，白云知还很懵懂，她很乖巧地点头。
她很听师父的话，从不会和那里有很深的交情，只是偶尔会拜托他们去办一些事情，事后也会补偿回去。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白云知不可能置之不顾，更何况她有这个能力。
只是，对不起师父的教导了……
她转过身，看着徐岫铖说：“你可以闭上眼睛吗？无论感受到什么都不能睁开，可以吗？”
徐岫铖心神一动，他有些担忧，想要劝阻，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说了一句小心一些就站到一旁。
他闭上眼睛，耳朵仔细地听白云知那边的动作。
白云知深吸一口气，她咬破自己食指的之间，点在自己的额头中心，左手和右手交叉握住。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合在一起竖起来，置于眼前。
“以血为契，以气为引。闻吾叩令，鬼灭神诛。天地立至，为我驱除。”
接着白云知的眼睛猛地睁开，她的四周开始四散出磅礴的金色，头发被无形的风吹起。
小白死死地趴在很远的地方，整个身子在不止地颤抖，它一点都不敢抬头去看白云知的方向。徐岫铖感受到周围气流的变化，他听着白云知的咒语，皱着眉头思索着这是那路神仙的咒语时候，猝然就感受到一阵强烈的阴气。
那种阴气和他平常感受到的都不一样，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
他的眼前都是一片黑暗，现在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只能听见白云知的声音在继续念道：“在下白云知，恭迎阴律司崔大人。”
徐岫铖心脏骤停，他想要睁开眼睛，又想到刚刚白云知的恳求，只能心神不宁地摩挲着手指。
她怎么能去请冥府？就是请鬼差就罢了，徐岫铖是万万没想到她能去请崔珏！
那可是冥府判官啊！是实打实的神职，和日常请的土地神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稍有不慎，雷劫都是轻的。
徐岫铖绷着腮帮子，他下定决心，伸手正要去解开白云知给他的珠子的时候，眼前突然就一片清明。
白云知走到他身边，喊他睁眼。
白云知神情明显有些疲惫，她跟徐岫铖说一会他们两个去把罐子里面的尸体都埋了吧，也算是立个碑。
白云知揉揉自己的额头对徐岫铖说：“魂魄会被找到的，只是下辈子怕是要赎罪，我已经尽力给他们说情，但是该有的因果线很难除去。地府那边会认真辨别，尽力不去误判。”
徐岫铖：“……”
我怎么不知道，地府还能求情啊。
白云知攥紧拳头，恶狠狠道：“只是他们不便插手阳间的事情，等我找到谁是主谋，我一定抽出他的魂魄，从他去十八层地狱。”
徐岫铖：“？？？”
等等，地狱还能往里送人？那不都是崔珏……
哦，徐岫铖麻木了，她刚刚都把崔珏喊出来了，还跟人家求了个情。
送人？那叫送人吗？那是送业绩啊！
跟着徐岫铖一同将那些罐子里的尸体掩埋后，白云知就去找钻在桌子底下的小白。
小白看见她的时候特别乖，完全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昂，一个劲往白云知身上蹭，热情地让白云知以为它被掉包了。
徐岫铖看着小白没有出息的样子，眼角带上笑意，“能屈能伸，这个性格不错。”
小白这次没有理他，还是往着白云知身上靠。
她们领着小白回去，白云知告诉楚衍明天的时候隔壁家的一个女生会来给他们送符咒。
楚衍又是一顿感谢，周衍峖还是和之前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白云知还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
走的时候，白云知还没忍住给周衍峖赐了一个福。
毕竟长的乖巧的孩子有糖吃。
在车上，白云知踌躇了很久，开口问：“你们的那个灵异调研局，如果我要是进去的话，需要做什么？”
徐岫铖内心一喜，他尽力控制着自己欢悦的语气，淡淡地对着白云知说：“不需要做什么，如果有出了事情需要你解决的话，我会来通知你。”
“包括学校那边你都放心，我们和政府有一定的关系，会给你打点好学校的事情。”
徐岫铖已经尽力压住自己的语气，但明显还是可以听出一丝高兴。
“云知，你要来吗？”
白云知纠结片刻，她小声问：“我可以下学期来告诉你吗？”
“当然可以，你随时来都行，我都会等你。”徐岫铖迅速说。
白云知放下心来，对着徐岫铖笑了笑。
徐岫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他平复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强迫自己目视前方。
但就算是这样，白云知刚刚的笑容还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像是一幅画一样，永远停留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