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天,梁斯吟倒是没有再受到贺宇庭的骚扰,只是,出了另外一件很让她头疼的事情,她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喂,你好,哪位?”梁斯吟脖子有些酸痛,走到了茶水间倒了一杯水。
“我的声音,你都不记得了?”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是带着一抹嘲讽和愤恨。
梁斯吟的手骤然一抖,洒出来的热水很烫,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烫出了一片红,可她全然没有感觉到痛。
你有没有体会过深入骨髓的恐惧,即便这个人并不在眼前,只是一句话,他的声音就足以引起让你脊背发冷,寒毛直竖,那是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梁斯吟紧紧的攥着手机,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真不记得我是谁了?看来,跟着现在那对暴发户生活的不错啊,这么快的,就让你忘记了你是谁生出来的。”
“没忘。”梁斯吟的声音也很冷,“我一直记得,生下我的那个人,不是被你活活的给打死了么?怎么会忘呢。”
“没忘就好。老子今天出来了,你到城西的看守所来接我,带我回家去吃顿好的。老子再慢慢跟你算账。”秦志明粗声粗气的说道。
“没空。请你以后也别再联系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梁斯吟将自己从那种泥泞的情绪中拔了出来,迅速的挂了电话。
可她的手,有些颤抖,她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一边哭着,一边拼了命的往前跑,鞋子都掉了一只,可是她一刻都不敢停歇,只能不停的跑,因为后面追着他的,是一个随时可能要了她性命的男人。
“梁队,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来倒水的韩沐泽看到梁斯吟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充满了愤恨和杀意。
“没事。”韩沐泽的手还没有碰到梁斯吟,她却条件反射一样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梁斯吟有些不对劲,大家都看出来了,平时工作从不状况的她,今天却破天荒的犯了好几处错处,令人咋舌。
今天加班到很晚,下班的时候,已经没几个人在了,梁斯吟拎着自己的包,走在熟悉的路上,还是一样的路,一样的景,可是,有什么不同了呢,那种不安全感。
她猜到了,回去之后大概会遇到什么情况,可是当梁斯吟看到自己的小区门口坐着的那个男人的时候,脚步还是顿了一下,他果然来了。
“梁斯吟,你就是梁斯吟吧。”男人盯着她看,大步的朝她跑了过来。
“与你无关。”梁斯吟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包,她知道自己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不用再任人宰割,她可以保护自己。
“我呸,你是老子生的,和我无关,白眼狼。你以为出卖我,把我送进监狱里关了十几年,出来我就不是你老子了?摊上了有钱的爹妈想甩掉我了?做梦,我告诉你,你得养我一辈子,休想把我甩开。”秦志明挡住了梁斯吟的路。
“你入狱的时候,我七岁,你对我没有尽到任何抚养的义务,反而家暴打死了我的生母,在被我发现后,还试图杀我灭口。我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养父母了,不管从法律还是道德层面上来说,我都没有必要去管你的死活。请你,离开这里。”梁斯吟没有去看他的脸,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她用了十多年去疗伤,明明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弱小,可是看到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她的心里还是挥之不去的恐惧呢?
“草你妈。你个白眼狼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跑到警察面前去告状,我会坐牢做那么多年么?都是因为你!”秦志明扬起手,朝梁斯吟挥过去,她后退了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是的,那个时候她只有七岁,却被打过无数次,遍体鳞伤,就像是生活在地狱里一样,那个男人回来,她就习惯性的把自己关在柜子里,藏起来,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抓住一点安全感。
后来的某一天,她藏在那个柜子里,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活活的打死了自己的生母,那个她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模的女人,只记得她的脸总是红肿青紫的伤,她的眼睛里总是含着委屈的泪水。
在别人说“为了孩子忍一忍吧,都是你的丈夫,是一家人,计较这些做什么呢。我们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这种类似的话语的时候,她总是垂着头一言不发,然而慢慢的点头。
后来,她死了,梁斯吟目睹了那一切,那时候,恐惧就像是一只冰冷的手死死的扼住她的脖颈,本能的求生意识,让她冲出了柜子,从窗户翻了出去。
秦志明发现了,拿着一把菜刀追在她的身后,砍伤了她的手臂,留下了一道终身无法除去的伤疤。
她在流血,手臂很疼,很累。可是她不停的跑,不停的跑,一刻都不敢停,只为了找到一个能够保护她,让她活下去的人。
于是,她跑到了公安局去报警,作为证人,证明她的生父杀害了自己的生母,并且意图杀死她未遂,将自己的生父送进了监狱。
她记得,那个时候秦志明在她的面前歇斯底里的大吼,“你这个贱坯子,我早该掐死你,你竟然在背地里害我。等我出来,我一定弄死你。”
现在,这个人出来了,比以前沧桑了许多,胡子拉碴的,只是脸上的戾气丝毫未减。
“我不走,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秦志明恶狠狠的盯着她,“梁斯吟,别以为当了警察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害我进监狱的账咱们还没有算呢。”
“你想怎么算。”
“一百万,给我一百万。”
“我凭什么给你钱?”梁斯吟厌恶的甩开了秦志明的手,“我不欠你的,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想弄死?我随时奉陪,就看死的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