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成丹率极高,几无败绩!”
“你夸海口,也要有个量。”雾兽不屑道,“要知道,吾主香君,纵为公认旷世奇才,初次成丹耗时不足半年,已为人称道传颂。”
“观你样貌,如此年轻便能金丹后期,堪可与香君比肩论之。”
“可若说炼丹这后生,有主人丰功伟绩在前,我自是存疑,无法尽信。”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唱一和,故作抬高身价之举呢?”
“你这老灵兽,在这方寸之地蜷缩日久,自然是孤陋寡闻。”云琼傲然道。
“我灵丹峰门下,还有一位能与香君并驾齐驱的弟子。”
提及此,云琼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连同口吻也持对云容的肯定姿态:“他同香君差不多,曾也是半年成丹。”
“如今正潜心钻研,马上可成为六级炼丹师。”
被云琼戳了心窝子,雾兽不耐烦的甩甩毛。
一身柔顺毛发如缎子抖开,带着滑溜溜观感,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把,瞧瞧手感如何。
它显得有些暴躁,像忍不住想咬人模样的催促道:“行了行了,炼丹那小子,你可随我入殿了。”
它又将矛头指向了刚才“欺负”它久居一隅的云琼,语气不悦:“你不许进,在这儿候着!”
“还当我稀罕不成——”
谢泛玉听这一人一兽斗嘴听得得趣儿,忍俊不禁的打圆场:“好了,琅玕,这个给你。”
说着,他手腕轻扬,新出炉的清灵丹便整瓶到了云琼手中。
谢泛玉并未瞧着身边云琼那侧,注意力还在雾兽身上。
是以,他敏锐捕捉到雾兽爪子有些蠢蠢欲动趋势。
那毛绒绒之下的爪子尖儿些微动弹,若稍不留心,便会错过。
他心念微转,却不动声色。
说到清灵丹。
谢泛玉之所以用不上,此前还要练习其炼制,就是打算出丹后赠给云容和云琼。
他身上储物镯中,此刻其实有成品。
进入之前,本想着待秘境事了,根据结果如何再决定是否要赠予云琼。
雾兽已经迈开步伐,悠闲地朝着大殿方向溜溜达达而去。
它尾巴在空气中摆动,像极了准备归家的快乐小狗。
云琼将丹药放进储物镯,眸中闪烁关切:“小心些,若遇棘手,声所不能及,便点燃灵符。”
“其中附着气息一旦损坏,无论你入何等阵法或空间,我都能感受到。”
雾兽头也不回的催促道:“别搁那儿依依不舍了,快些。”
较之一路见到筑基期那些雾兽,它体型大上不少。
此刻它停了斗嘴,端正姿态,倒有几分威严。
“就来,前辈。”
谢泛玉对云琼微微颔首,抬起手臂。
利落挥过间,青光于手指前方空气中闪烁,丹炉便被谢泛玉收回。
旋即,他迈开大步,紧随雾兽步伐,向那敞开着的宏伟殿门行进。
里头黑黢黢一片,明明越走越近,却仍旧无法窥探内里为何种情形。
雾兽身形淹没其中。
谢泛玉警醒着,随时准备召出黑剑,紧随其后踏入。
却感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他环顾四周,只见这大殿内部与外层那仿佛能吸纳光线的天陨磁黑紫色截然不同。
此处宛如个镜子世界,四面八方都涌动着盛大光芒,互相辉映。
可那光虽璀璨夺目,却只有种纯粹的暖色调。
没有丝毫杂乱之感,也不刺眼。
整个空间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精心雕琢过,每缕光线都遵循着某种未知的规律,有序地流淌着。
其运动极缓,若非修士眼力远超常人,并无法觉察它们的轨迹。
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幅简约明朗的风景画。
雾兽已不知去向,只留谢泛玉矗立在这片神秘空间中。
他缓缓转身,回首再望来时路。
明明方才踏入,可如今哪儿还有大殿门?
谢泛玉知晓,他这是已经进入正题了。
心跳不自觉快上几分。
他深吸口气,眼中闪烁坚定,开始着手细致审视起周遭,以期获取有价值信息。
这方空间颇为局促,不过百余步即可触及边际。
但却又空旷至极,每步足音落下,都清晰可闻。
其回响在这幽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谢泛玉随意找了面墙,稍退远些后,召出黑剑与无法映出他身形的镜子相触。
剑尖轻触镜面,却并未蕴含丝毫攻击之意,只不过试探举措。
故而,除了那清脆的“叮”声以外,再无任何异象发生。
这面雷同镜的光幕,比他预想中更为坚韧,绝非轻轻一触便能损毁之物。
谢泛玉伸手覆于光幕上,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涌入掌心。
他开始沿着墙角,步伐轻盈地行进。
指尖轻轻滑过那散发着温暖光芒却又冰冷异常的光滑墙面,谢泛玉目光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仔细地观察着每处细节。
忽的,他余光好像瞥见什么纹样,极其眼熟。
谢泛玉眼尾上扬,如秋水长波。
仿佛能窥探所有水面之下隐秘的眼神,褪去几分温润,增添三分严肃。
来回微调整角度与姿势,对着方才看到不同处的方向上下打量许久。
待端详罢,谢泛玉会心一笑,梨涡便冒出头来,稍缓和了这份紧绷。
虽然四周可及之处乍看似相同之物,除了那些微运动轨迹外毫无变化。
但在特定角度与光线下,会微妙的显露出不同图案。
谢泛玉如法炮制,将整间屋子再次审度了遭。
顶部和地板上并无特别。
只四面幕墙上有方才发现过的,更多隐秘图案。
这些图案涵盖了从普通常见,到珍稀难觅灵植,甚至包括传说中的天材地宝。
好似没有标注信息,只做收录其模样的百科全书。
寻常的炼丹师,若非那些醉心炼丹的陈年老帮菜,还真不可能认全它们。
若非云容给谢泛玉安排的首堂课,是看那本堪比电脑主机箱般厚实的图鉴。
谢泛玉大抵会像其他炼丹师般,第一步是找个最简单的丹药进行试炼,以作初探。
而今,此番试炼所考方向,对于谢泛玉而言,恰如甘霖降于久旱之地,正中其心怀。
至此唯一待解难题,便是如何作答以证其猜。
谢泛玉叹了口气,略显无奈。
他伸出食指,指腹点按着个图案,试探性缓缓开口:“龙涎仙草。”
字正腔圆。
毫无效果。
显然,这等看似笨拙、直接,或许能侥幸被判定为正确答案的答题方式……
其成功率微乎其微。
毕竟有可能瞎猫碰见死耗子。
谢泛玉丝滑的换了手段,尝试以神识接触龙涎仙草图案,以神识为媒介,将所想传递。
在平日里,神识传音是不好当某人面交谈,却又要与在场其他人沟通所用。
但神识用途甚广,如此达到传递讯息效果,亦可行。
虽然没有什么热烈的化学反应,但谢泛玉紧盯的龙涎仙草图案,竟缓缓消失。
其犹如被时光吞噬,最终化作一片幽暗之域,色泽深沉,宛若夜空。
谢泛玉细细观察研究了番,发现除却光芒消散,那片区域并无其他异样。
初次尝试展露出效果大抵能算作成功,谢泛玉当即信心倍增。
自这片区域开始,他以神识为笔,分辨其名称后,将答案挥洒其上,神情愈发专注自信。
幽静空间内,一时间只剩下谢泛玉观看图案移动声响,甚连呼吸融入空气都可被捕捉。
其实,若非观看图案需找特定角度。
这种辨识问题,对谢泛玉来说,不过分分钟手到擒来的事儿。
终于来到最后一块。
谢泛玉深吸口气,郑重且认真将神识裹挟讯息探入。
目前为止,所谓考验和谐安静的不像话。
他并未就此掉以轻心,始终紧着根弦儿,以应对未知突发状况。
最后一块的消失速度,比谢泛玉想象中快上不止一星半点。
骤然堕入黑暗的空间,让久久处于光明中的眼睛根本无从适应。
谢泛玉瞬时撑起元气盾牌,警惕聆听任何可疑响动。
面前纯色的黑中,忽然出现点点光斑。
其组合跳跃着,像颜料盘被谁打翻后,乱糟糟糊到一起去的水彩。
紧接着,又在水彩上盖了块透明抹布来回擦拭,越胡撸越糟糕,始终无法构成有意义的画面。
扭曲了不知多久,谢泛玉忽脚下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