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泛玉没说话,因为他现在处在高度精神紧绷状态,不能出任何纰漏。
他如今修为炼气三层,若正面对抗,打不打得过这群本土工友还是小事。
最怕的是吸引大批人围观,到时就糟了。
谢池见他跟杀红了眼听不进去话似的,再次闭麦,只等谢泛玉主动同它讲话。
但很快,谢池不得不再次开口了:“小玉,人快没地方塞了……”
谢泛玉抽空瞧了眼天池大陆目前状况。
果不其然。
纵使随他突破炼气期三层,天池大陆也扩张到二百平米左右,却架不住他一口气塞进去那么多人躺着。
“没关系,反正上头空间没满。”
谢池哑然。
时间眨眼便过,凌晨四点,谢泛玉于不久前嗑了第二颗灵气丹补充后,丹田内灵气又要见底。
不过他准备收工了,没必要再浪费圣母值去购买丹药补充。
谢泛玉赶路途中便将那些掠来储物袋中东西清扫一空,挪到自己储物袋里。
且在事前他通过谢池知道,储物袋这种东西无主此类说法。
不过是储存物品道具用途的玩意儿,就算随便丢掉,打开的人也无法通过储物袋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清空过的储物袋,谢泛玉都随手丢弃了。
当时他没看,现下也未急于清点。
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处理:“谢池,把修炼室打开。”
此前没有足够圣母值支持,可不过短短五小时,谢泛玉就带谢池成了大户。
如今,小小修炼室自不在话下。
待谢池应下做好后,谢泛玉将储物袋打开,念头一动,通过眉心灵台紫府进入修炼室,把里头东西像倒垃圾似的一股脑倒到地上,只留下一颗下品灵石。
修行者有三处丹田。
灵台紫府为“上丹田”,负责炼神还虚。
中丹田与下丹田没有高大上名号,但也各司其职,不可或缺。
中丹田位于心窝部,主炼气化神。
下丹田则是修行者炼气化精场所。
但中丹田和上丹田不为人力所控,倒更像是身体自主化生产线。
只要修为到了,它们会渐渐自行上升聚拢,并无实际拿出来使用的效果,更像是被动存在。
谢泛玉之所以用得到灵台紫府,不过是因着谢池变相寄宿其中,且用其作为双方控制天池大陆媒介。
谢泛玉长舒口气,躺倒床上,准备休憩片刻。
前面睡过几个钟,如今几小时狂奔再加上挥霍灵气,他不知是头次做这种事情的奇怪“刺激紧张”,还是那会儿的睡眠质量是真的好,竟是万分精神。
他翻翻余额。
今晚收获颇丰。
虽然功德值最低的都没超过负二十点,但架不住量大且谢泛玉挑选的都是负数中佼佼者。
做工的修士不过三百来号,他一口气收进天池大陆八十多人,大大小小零散加加,圣母值凑出六百来点。
谢池见他百无聊赖的关了界面发呆,问道:“你一口气搞走这么多打工仔,就不怕出问题?”
谢泛玉揶揄道:“你对隐身法不自信吗?”
“绝对不是!”谢池急急否认,“但少了这么多人,监工那些人肯定要翻来覆去检查的。”
“所以我才把泥鳅也解决了。”谢泛玉此刻才顺势回答谢池方才问题,“他就住在对面,保不准夜里内急出来。”
“这儿的门跟不存在没两样,甚至无风自开,我无法保证出门途中他是否看到我不在房内。”
“原来如此……”
谢池不再纠结,反正泥鳅也是个负数,谢泛玉也不算违规。
谢泛玉有心转移话题,让谢池这“小圣母头子”别那么大负罪感。
他能感受得到,虽然谢池不得已靠“惩治恶人”来过活,但实际上它不仅不像“无机物”那般冷硬,不通人情,反倒出奇良善,甚至对直观的数字表示都存些怜悯。
其实谢泛玉并不讨厌谢池这种有“人情味”的心软德行。
毕竟,若谢池真精明又不通人情,也不会任由他拿捏似的,开局便叫他开始赊账甚至白嫖。
他玩笑道:“等我‘偷人如麻’,这片大陆上圣母占比变大,往后出门就能瞧见一群人见到什么稀世灵草之类的,第一件事不是大打出手,而是对着作揖。”
“还得有商有量,看谁情况更紧急,譬如‘求求你让给我吧,此物我想拿去救八百岁老母的命’,‘xx兄,实不相瞒,我是实在需要它帮助朋友治愈隐疾,亦耽搁不得’,哈哈哈哈哈……”
“大家相亲相爱,同时又迫于现实相侵相碍,不要太有意思!”
“变态!”器灵听他如此包装恶趣味,不由一阵恶寒,嫌弃道。
旋即,它又认同谢泛玉说法:“确实,只存在善意的世界不够热闹。”
“而且有的人,不可能永远善良,你说的情况,最终有可能因为其中一人生出贪念,并且得逞,再次撒下罪恶的种子……”
“瞧瞧,你这不是很明白吗?”谢泛玉调侃道。
谢池瓮声瓮气“喔”了声,谢泛玉问起正事来:“修炼室的时间流速是怎么算的?刚才我进去,也没感觉速度有加快。”
因为灵气可以通过时间流逝来缓慢恢复,所以,谢泛玉自然能通过方才进去倒东西那会儿,感受到灵气并未加快恢复丝毫。
此前谢池说的笼统,且谢泛玉没有好高骛远的毛病,是以并未早早问太清楚。
“平时的修炼室就是个单独开辟出来的房间,最多给你当仓库使使。”谢池回道,“若要加快时间流速,也不贵,一天只需要十点圣母值加持,就能得到十倍加速哦!以此类推!”
“而且,还非常人性化的支持存储,计数精确到秒!”
“也就是说,如果你买了一天十倍加速,今天消费了二十三小时五十九秒,下次再用,还是有一秒余额的!”
“你在这卖梦幻点卡呢?还是略简陋版……”谢泛玉吐槽道。
“啊?”谢池虽然知道谢泛玉说的是什么东西,毕竟它看谢泛玉玩过游戏,但它并不知道具体规则,最终一头雾水。
在得了谢泛玉解释后,它才恍然大悟:“我费尽心思打造的合理收费,人类居然已经玩的这么出神入化了!”
谢泛玉只给它简单科普解释了下。
他可不想把谢池教的学明白了之后,再把这套能发展成坐地起价或割韭菜的东西用到自己头上。
……
对今日可能发生“盛况”,谢泛玉早有所料。
吃早饭时,监工就发现人丢了不少。
往常这些他们眼中的低贱劳动力,绝对不会在吃饭时间迟到。
毕竟少吃一顿不会免除任何劳动,对负担不起辟谷丹,还得做黑工似的干活儿的他们来说,补充能量所需必不可少。
虽有所怀疑一下子少了这么些人吃饭,但此刻不知道事情严重性质的监工无一人去查看情况。
可直到人流汇聚到田垄,这些人仍未到场。
每组负责的监工都派出去个人,骂骂咧咧黑着脸去寻“活腻歪了的旷工者”。
结果无一例外,空手而归。
甚至还有小组不翼而飞的人中,有个变成了被一击毙命尸首。
其余房内也基本各有血迹,还有监工捡到了不少无主且空无一物的储物袋。
这就邪门了。
这可不是简单的几个人,是八十多号人!
对于浩如烟海的外门来说算不得什么,但他们这峰头儿拢共三百来号!
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不说,还都可能凶多吉少,毫无头绪,这就麻烦大了!
今日活儿也不做了,王世海作为负责下场管理外出劳务的监工团队负责人,满脑门子官司,让监工把人都聚拢到外头空地。
话也不问,只吩咐监工下属们各自负责,而后坐在前方陈思道搬来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堆储物袋瞧。
空地上黑压压跪着二百来人,分成片,由各自小组管理的监工“审讯”。
说是审讯,不过像是无能泄愤般抽人鞭子。
太阳照常升起,灼热逼人,因为圣母值负得没那么厉害幸免于谢泛玉手下的外门弟子,却逃不过雨点儿般鞭子毫不留情落下。
估摸着是为了省上头派发下来袍子,这次监工们瞧着一组让脱了衣服挨抽,便纷纷如法炮制。
二百来人光裸着上身,被抽的皮开肉绽,一个也没落下。
惨叫声此起彼伏,如冤狱死囚哀嚎。
大抵是惨叫的人太多,谢泛玉不吭声受着,陈思道打得又不开心了。
他抽完一轮,回来又在谢泛玉后腰狠狠补上几鞭子,痛骂道:“怎么?就你个小杂种最能忍是吧!”
“我叫你不出声!”
陈思道重复叫嚷着,还不解气般补上一脚,将谢泛玉踹倒在地。
面侧沾上泥土,与汗水混合到一起,糊成面具似的扒在脸上。
谢泛玉并未因着他的话而改变作风,缓缓爬起来坐正,依旧不时发狠吸气,死咬牙关忍耐痛呼。
眼中情绪并不外泄,只是肌肉抽搐并不听使唤,尽职尽责展示着谢泛玉的痛苦。
陈思道一日一变,他早习以为常。
总归是不高兴的情况下,自己说过的话全像放屁。
谢泛玉捉摸着,大抵是劳动所得每月五枚下品灵石,他这个月只上缴了四枚的缘故。
这人别看是王世海的手下,却比王世海还贪婪。
王世海总算在快抽出人命之前喊了停。
他依旧端坐,手里掂着皮鞭,冷着脸,以灵气加持扬声道:“一夜之间失踪四分之一的弟子,别说你们什么都没听见!”
“这样吧——”
王世海阴恻恻笑喝道:“能提供检举信息的有功者,下月发放灵石翻倍,还有一个月假期!”
话毕,一时间,来得久些互相认识的“邻居”都开始互相偷偷打量起对方来。
王世海皮鞭用力一甩,抽在地上,炸开朵土花。
“提供有效信息的有功之人,再赏两颗避毒丹!”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眼冒精光!
可有效与否,还是凭王世海上嘴唇碰碰下嘴唇便定夺。
谢泛玉心中暗嘲,周围人却开始有了动静——
“报,报告监工大人,我听到,夜里有惨叫!”
“大人大人!我也是!”
“监工大人,今日没见到的恰好住在我对门,我好像看到他门开过!”
“王监工!小的也……”
……
有了先开口的,很多人便紧随其后,不甘落下,与好处失之交臂。
一时间人声鼎沸,喧闹如晨市小贩叫卖。
王世海听这些无用信息和捕风捉影的猜测听得烦躁,“都住口!”
“你们这群贱骨头,当我是傻【哔——】吗!?”
“还是听不懂人话!!!”
炼气期四层,距离五层只一步之遥的王世海俨然是在场众人的金字塔顶尖。
他发起怒来,灵气灌注到声音中,也是一种攻击手段。
而连被抽鞭子都不敢运起灵气稍作抵抗的外门弟子们,修为极差劲的已然昏过去。
不必王世海开口,陈思道等人就拎着早备好水桶,挨个去来个“浇给”,把人连浇水带踹的暴力“叫醒”。
桶里不单单只是水,还加了盐巴。
这一桶下去,就算不被惊得醒转,也会痛得跳起来。
但凡反应大些真有所动作的,当即又是顿骤雨鞭子落到身上。
混乱场面稍歇,王世海便再次扬声道:“给我打!”
他一声令下,监工便又开始新一轮抽。
且这次更恶劣,更狠毒。
他们大概打累了,交头接耳一合计,不知谁想出个阴损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