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什么?”谢泛玉似乎完全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中气十足的补充道,“商品介绍你自己写的,使用洗髓丹,可以达到脱胎换骨效果,弥补部分天赋差距一途有奇效。”
“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你也太不客气……”器灵弱弱道,“而且啊,本来你说‘养猪’,我还以为是要正经修炼个四、五年,再去捡这儿弱些但源源不断涌进的缺德工友湊功德。”
“……”
谢泛玉问了个最实际的问题:“十颗避毒丹,能撑那么多年?”
“这点我倒是……没想到……”器灵老实作答,“原本按照你的天赋,可能寿终正寝都突破不了炼气期九层。”
“但现在有顶尖功法和我打打辅助的情况下,我估算过时间,短则四年,长则五年,你就能踏入筑基期。”
“到时候圣……啊不,功德,功德入账后我有能力开修炼室。”
提到还未告知过谢泛玉的部分,器灵十足贴心予以详解:“修炼室属于芥子世界的一部分,与外界时间流速不同,能帮助你再加快些晋级速度。”
“这么捋下来,我已经很满意了。”
器灵这老实本分人做派和发言,听得谢泛玉一脑门子官司。
他也只能感慨,这小天道有智商,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都不多,担得起清澈小蠢蛋这词儿。
“我的屁股说,它等不了那么久。”
……
摸透了器灵的性子,谢泛玉拿捏起来简直不要太丝滑。
最终,他成功说服器灵把剩余没兑的丹药统统换成积分,而后自主决定如何行下步。
时光如驹过隙,在他嗑了三颗洗髓丹洗髓伐脉,真正改善体质,拓宽丹田,增强潜力加没日没夜的有空便打坐修炼,恨不得像当初高考时一样,连做梦时都要背背英语单词的架势下,又辅佐以一颗聚灵丹,总算用一个月步入炼气期二层。
对他这可怜天赋来说,现下不光积分,连睡觉时长都是跟死神打擦边球来精打细算,还得兼并逃不掉的工作和偶尔鞭子落下,如此提升速度已属难能可贵急速。
但放眼望去,在小峰头儿三百来号人中只不过平均水准。
眼见谢泛玉把最后积分兑成聚灵丹,器灵担忧的提醒道:“小玉啊,没有避毒丹加持,要不了几个月,你眼睛就会受不住的。”
“还记得之前泥鳅说过的吗?他邻居经常更新换代,而且你应该这个月也有体会,几乎隔几天便有人熬不住被抬出去……”
现下混熟了,也知道小天道是真的傻白甜,谢泛玉对于得了“小玉”这种听起来像女人的爱称,并未过分计较。
“别担心,小天道。”
谢泛玉笑着安抚道:“你不是说过吗,就算我是头骡子,一颗聚灵丹下去,也能至少升个一级。”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你也看到了,如此努力之下,洗髓丹加上聚灵丹打组合拳,才不过让你从灵气入体到了炼气二层。”
器灵本就不大懂什么说话好听的门路,大多数时间都是像是拙劣的学习人类的复杂,依葫芦画瓢。
左右谢泛玉也喜欢它直来直去的实话实说,未曾加以交涉,所以经过这个月相处,器灵俨然变成言论自由的无拘无束模样。
聚灵丹能够直接增进修为,对炼气期和筑基期的修炼者作用最为显著,可达到一颗丹药下去直接突破天际的效果。
不仅如此,聚灵丹还可以辅助突破修炼瓶颈,像充电宝似的增加服用者短时间内灵气储备,以及,提升原本储存在丹田中的灵气质量,刺激质变。
若是将灵气比喻成水,而修炼者作为容器。
那么,修炼就像往一个带刻度的瓶子里装水。
堆到一定程度便是新一层体量,而堆满之后,就需要升级瓶子,让它容量变大,以便盛放更多水。
开始的小瓶子需求并不多,所以,收集水快的瓶子,也就是“天才”这类人群,基本都没怎么感受过炼气期,就踏入筑基期了。
是以,栖霞宗看似草率的随便发本基础修习手册就放养,而后用筑基期来做内外门弟子的门槛,实际上对于筛选人才来说足够科学。
但装水进去,也不是什么水都可以的。
就好比马拉松这项运动,经过专业训练的选手,基本都能坚持全程。
但最终,衡量排名的是最简单粗暴的条件——快慢。
吸纳灵气亦如是,且还有在精不在多的限制。
像是在相同的两间屋子,分别装满废纸壳子和黄金般。
它们于价值上有天壤之别。
谢泛玉毫不迟疑将聚灵丹丢到嘴里,临打坐集中精神吸纳梳理灵气前,只给器灵留下句“无碍”。
谢泛玉有自己的主意和打算,且并未偷懒,实打实态度摆在那儿,甚拿命在努力。
器灵便再次说服自己要相信命运的安排,嘀嘀咕咕自说自话讲了串“有缘千里来相会”以及什么“遇见就是缘分”的感性话。
谢泛玉差点儿将拽到身体中引导着向丹田前进的灵气笑散架,缩唇深呼吸好几番,才止住扩大笑意的唇畔继续上扬。
从前人生中,彼此互识不过是认识了各自戴于面上的人皮和装潢。
各方面桎梏之下,很少有人能随心所欲敞亮起来。
谢泛玉很不幸的,小小年纪便看穿了这一切。
如今器灵形象,除了脸与身段,处处饱满,倒是叫他有种量身定制的伙伴的错觉。
思及没准儿真是什么命运和缘分,谢泛玉自嘲,大抵是陌生环境中事事都与过往人生经验不大匹配,导致他对器灵多了点子宽容。
谢泛玉个把月下来,对于修炼也算有了些许心得。
不管是否前人行过此路,但在如此抱歉的躯壳中的灵魂还是有了丁点儿成就感。
他初次感受到灵气玄妙时,也只能望洋兴叹罢了。
真正属于他的灵气,在经脉和丹田里来回找后聚成堆儿,堪比放满水的浴缸中加了勺食盐。
若非谢泛玉自己知悉,恐怕会像不知情人士,以为这就是平平无奇的水。
谢泛玉徐徐睁开双眼,又是新一日朝阳升起。
只不过,昨日已成过往,如今又于无尽修炼的坡道中爬上去小小一步。
这鬼地方没人早起,哪怕是吃饭,且饭堂棚子过期不候。
谢泛玉吐出口浊气,“小天道?”
“啊——我在——”
回回都像智能家居的控制器般,有求必应,甚至更人性化更灵敏。
思及此,再想到方才突发奇想的念头,谢泛玉笑得温润,“你给我取了个爱称,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哎?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器灵奇道。
“还真,不知道。”谢泛玉根本没印象器灵有提过自己名字。
几乎每次有意见时,都让自己叫他天道爸爸之类的,很是中二。
“我没有名字……而且也没遇到过需要名字的场合……”器灵回道。
“因为我是自然诞生意志,父母可以说是一方天地,也可说我本就是天地开了灵智,拥有自主部分。”
“总之对人类来说,是种玄妙的来历。”
器灵思忖着比较好理解的词汇,讲与谢泛玉听。
“这个事儿比较长,大概过程就是,原本这个宇宙的小世界诞生出天道,大家各管各的后花园儿,和乐融融。”
“但发展着发展着,事情就开始不对路了。”
“本以为只要世界不爆炸,我们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无需烦忧生老病死这种肉体凡胎才会琢磨的问题。”
“可大家纷纷迎来归墟,重新回归世界,成为无意识的养分。”
“甚至有天道想出,拉其它遥远宇宙世界中的人过来,改变既定命运,是否能抗衡凋零。”
“但结果……你看我就知道了,没人成功……”
“感情你带我回老家打拼来了啊——”谢泛玉短暂感慨,便安慰道,“你现在还拥有自我,难说不算成功。”
“唔,确实算是老家吧。”器灵不知是自我联想,还是因为谢泛玉的感叹与安慰,突的半是叹息,又似是追忆缅怀道,“归墟那日,还挺不甘心的。”
“大概感觉如今再形容,仍鲜明得跃然纸上。”
“被割碎撕裂成亿亿万万份,身不由己。”
器灵感慨起来,腔调成熟不少。
“想我生来虽有些法则桎梏,可不碍遵循自然变化闲余潇洒自如,一方天地尽在掌间……”
“过惯这般恣意且高贵日子,我好像也没那么无欲无求了。”
“想要继续日日瞧山观水,看生灵为各自所求所愿忙碌。”
器灵声音越来越小,却不妨碍心灵相通效果般的交流能让谢泛玉听清任何细微的语气变化。
谢泛玉突然就理解器灵了。
温室里自打绽放就好生将养着的花开出灵智,会理所当然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是如此。
在某日发觉自己要回报泥土,“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时,定是千万般不甘。
或许就是多了丝这种求生意志,才有相逢?
“不管以何种形式留下,如今能说说过往,瞧春来柳绿再抽芽,品夏至松风送晚凉,观秋月皎洁照孤影,迎冬雪皑皑覆苍茫,就不算太差。”谢泛玉这次大饼画的认真,至少除了自己,匀出几分心思给了它。
“更何况,我现在已经炼气期三层,那些你提供的对精进对战有帮助的影像我也烂熟于心。”
这回轮到谢泛玉感慨起来:“没想到如今‘以武会友’,应试教育这手也能一招鲜,吃遍天。”
器灵哀怨道:“你别用这种良师益友身份的表演捉弄我,要知道,你连拉屎这种隐私活动,我想看的话都能看到。”
谢泛玉话锋一转,笑吟吟道:“这次是真心的,而且啊,憋了这么多天,饿坏了吧?”
“今晚就给你吃顿好的!!!”
“你打算去收谁的圣母值?”器灵经过谢泛玉洗脑,已然自主转化,现在俨然毫无压力跟谢泛玉对着管功德叫圣母。
但好像热衷度降了档次。
此前谢泛玉抓着做工时间汲取知识,同它聊这么多天,都没见它这般德行。
看来死过一次这件事,大抵可算作小器灵的心理阴影。
谢泛玉神秘道:“等着便是,这就让你实际领悟一下人类收到礼物的惊喜感。”
“啊???”
谢泛玉笑得揶揄,口吻也变得流里流气,跟欺负良家妇女的地痞无赖似的:“头次你找我谈判,开口就噼里啪啦甩好处砸,可劲儿画大饼,搞得像非法集资头目拉会员,还一股子缅北味儿。”
“归根结底,是你只看过,未曾实践,导致自认真诚,实则用力过度还自信过头。”
果不其然,听谢泛玉“批判”自己不通人情,器灵当即精神回嘴:“你还好意思说我!自虐狂!表演怪!”
“要不是你自己一个人10086个心眼子,就想着怎么谋主动权和好处,我怎么会自闭好几天到快自我怀疑!”
“好好好,我的错。”谢泛玉本就不是想同它纠结责任在谁多些,当即让步,“作为赔偿,往后就不叫你‘小器灵’了。”
就在以为谢泛玉是要接受此前提议,好歹叫它“天道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