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已经围满了内卫司的卫士。他们一身黑衣,气势迫人,看着就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旁边行宫里的内侍宫女更是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其他人都还没有到。
徐风眠特意吩咐道:“等会儿,只要本官没有下令,都不许动作。”
“是!”
“把任娘子和画屏画扇也叫出来。”
任舒的脸色好了不少,只是已经没有了平常秀雅的模样,一双眼睛带着阴翳。
徐风眠特意给两个婢女找了太医诊治调养,二人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只是画扇还是要虚弱苍白些。
少顷,院子里站满了人。
一脸阴郁的刘和敬背着手站着,他看着陈尚书夫妇,一脸毫不掩饰的蔑视,眼里有些嘲讽的笑意。
唐子谌挨着刘和敬站着,还是那副哀伤的模样,只是眼里带着喜色。
王琳琅和安茹站在一起,一脸冷峻,眼里带着迷茫之色。
安茹拉着王琳琅,眼圈红红,很是楚楚可怜。她的眼睛却一直瞧着任舒,有些不安与担忧。
陈家夫妇坐在凳子上互相倚靠着,陈尚书的鬓边生了几丝白发,而崔夫人也没有之前咄咄逼人的样子。
两个婢女则低着头站在最边上,不言不语。
徐风眠打量了众人一眼。
各怀鬼胎。
她朗声道:“今日请各位前来,是为了陈娘子之死。”
刘和敬啧了一声。
徐风眠恍若未觉继续说道:“陈娘子因颅脑外伤所致的脑内出血过多而死……”
崔夫人突然有了精神,指着任舒,打断道:“那还不快把这个推倒大娘的凶手抓起来!”
“到底是崔家的家教太好还是陈家的家教太好?”周俭的声音带着些怒气。
什么玩意儿!
陈尚书倒是镇定不少,拉住想要责问周俭的崔夫人,喝道:“让徐少司把话说完!”
徐风眠脸无愠色,气定神闲地说道:“陈明珠那晚与王琳琅起了争执,被王琳琅推倒,但是没有伤及头部。之后王琳琅带着任舒、安茹离开。任舒中途折返,陈明珠为了撒气命令任舒给她穿鞋。而平时经常被她欺凌的任舒为了报复,在她的鞋底偷抹上了头油,致使其滑倒,头部受伤。”
此话一出,刘和敬毫不给面子的大笑一声。
总算有人能把这人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在场的其他人心思百转千回。
没想到向来看上去温柔有礼的陈娘子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崔夫人正要开口。
徐风眠大声道:“夫人放心,不是安茹报复。虽然令媛当年使安茹落水重病,但是安茹没有作案时间。”
安茹眼中噙着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眼中尽是快意。
崔夫人勃然大怒:“你敢污蔑大娘的名声!”
徐风眠一脸坦然:“解释清楚案情是内卫司的职责。”
刘和敬开了口:“无耻之尤!这污烂的名声还需要别人抹黑吗?徐少司怕不是把话说轻了!说这话都不心虚的吗!要不要某来证明啊!”
他喘着粗气,面红耳赤。
崔夫人还真心虚了,一下就缩了回去。
当年之事,已经和刘家有了过节,虽然刘家息事宁人,但是心结还在。她还真不敢彻底得罪刘相公!
徐风眠很是满意眼前的场景:“还有没说完的呢,崔夫人别急。”
陈尚书知道自己女儿的德行连忙岔开话题:“既然任舒已经认罪,那就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徐风眠点头:“陈尚书说得对!故,任舒因故意伤人,移交大理寺审讯。”
任舒本来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听见这话猛的抬头:“什么!”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
不应该是故意杀人吗……
崔夫人一下就跳了起来:“好哇!这就是内卫司的本事,黑的变成白的……”随即,她又开始哭闹,“可怜的大娘!明明是被害死的,却被这个狗官袒护这个杀人的贱人!”
任舒冷笑一声,满脸怨毒:“儿是贱人,你是什么?老猪狗!”
她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
任舒自小在崔夫人眼前长大,从来都是恭顺的模样,她如今骤然变色,竟让崔夫人呆住了。
“你这个老猪狗,生了个小猪狗,就仗着你家阿郎是吏部尚书,从小到大对我们百般欺凌!陈明珠那个贱人!让我们给她下跪,给她当马骑,学狗叫!还拿鞭子抽人!她死得好得很!不仅是她,你们陈家全家不得好死!祖坟都要被雷劈,劈得你家祖先尸骨无存!劈得你陈家断子绝孙!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她脖子都红透了,用力嘶吼着,把她的委屈尽数宣泄。
同为受害者的安茹此时却没有哭,她垂着头掩盖着自己的表情,手紧紧捏住帕子。
她很怕自己忍耐不住仇恨。
而王琳琅一脸不可思议,她知道陈明珠作风不端,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恶毒。
崔夫人想要动手,却被旁边早有防备的徐风眠一脚踢得跪了下去。
“老实些!”
她此刻已经不是方才一脸平静的模样,一脸凶煞,手里还握着已经出鞘的长刀。
周俭也站在了她身旁,持着剑。
崔夫人不敢动手,只敢动嘴:“你竟然敢殴打……”
徐风眠轻蔑一笑,朝着把院子围着死死的卫士问道:“刚刚,本官有动手吗?”
“没有!”
“刚刚,崔夫人是怎么摔倒的!”
“自己摔的!”
卫士的回答声干净利落又整齐。
崔夫人没想到徐风眠竟然是个混不吝的,一下就失了力气。
徐风眠俯视着她,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陈明珠所犯罪责,内卫司会追查到底。”
刘和敬抚掌:“好!”
陈尚书扶起了崔夫人,一脸阴鸷:“徐少司案子审完了吧?”
徐风眠摇头:“没有。”
陈尚书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本来想要兴师问罪的话一下被堵住了。
“摔伤导致伤势并不重,形成的肿块很小,并没有达到致死的程度。”徐风眠说完,看向了跪在那里的两个婢女:“你们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