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释放了情绪的徐风眠还是神采奕奕地来上值。
周俭的作业完成得不错,徐风眠心情更好,夸了他几句:“嗯,很是不错。”
周俭拿了作业,颠颠地准备去小厨房做些吃的犒劳自己。
没想到,徐风眠突然说道:“今下午换身衣裳出城,去河边抓石林。”
周俭肩膀立即垮了下来,语气失落:“是……”
“本官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议。”徐风眠难得放缓了语气。
周俭慢慢转身,一步一挪。
“您说……”
徐风眠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她知道周俭好玩乐。
“石林的事情成了,本官给你放两日的假。”
这话让周俭眼睛一亮。
徐风眠觉得好笑,忍笑道:“这几日的消息。石林拐卖的都是些孩子。孩子已经由他们秘密运到船上。你知道船上不好动手,这些孩子都是被喂了的药。所以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这些混到他们饮食中……”
她说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周俭。
周俭拿着纸包沉思了一会儿:“没问题!”
“不过,少司为什么让某来做这事呢?”周俭问道。
徐风眠也认真回答道:“你武功不错,脑子也机灵,手艺还很好,儿相信,要是你出手做什么吃食,他们一定不会拒绝的。”
被徐风眠这样认认真真的夸赞,每一点都夸到了他心上,周俭很是欢喜,笑得一对虎牙都有些晃眼。
“少司这样夸某,让某很欢喜!”
徐风眠耳根有些烫,怎么晃眼看见这人身后长了条尾巴似的?
她被自己的幻觉吓到,强自镇定:“儿是实话实说。”
周俭点头:“嗯嗯!”
他清秀的脸也因为激动有些发红。
二人又一起商议了一些细节,周俭就忙不迭地跑去准备。
长安城西郊。
天色将要变暗。
一个清秀的小郎君在码头摆着摊儿吆喝。
没一会儿就聚集了一大堆人。
“卖煎饼啰!外软内脆的煎饼!保证是您没尝过的味儿!”
周俭吆喝的样子让潜藏在码头周围的同僚失笑。
还真像回事儿!
“徐小娘子,您还真是捡了个宝贝。”和徐风眠同来的少司洪山一脸调笑。
徐风眠还是挺得意的:“你也知道别人好!当初怎么把人推来推去的?”
洪山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脸有些发红:“莫提往事,莫提往事!”
徐风眠心想:还不是我教得好!
“小郎君,你这是个什么吃食啊?”
矮壮男子,浓眉大眼,左脸有颗痦子。
是石林的左膀右臂——赵宝儿!
此人心思细密诡诈!
徐风眠浑身绷紧,不管怎样,总不能让周俭出事。
“就是煎饼啊!是某自己想的法子!郎君要不要来一个尝尝,不好吃不要钱!”周俭笑起来的样子很是纯良。
赵宝儿也有些馋:“先来一个!味道好的话,有你的好处!”
“郎君真是大气!要不要鸡蛋和肉,有没有什么忌口?”
赵宝儿看了一眼花花绿绿的食材,都要,味儿放重些!”
“好勒!加蛋加肉,八文钱一个!”
周俭舀起一勺面糊往平底的锅上一浇,拿刮子一转,煎饼立即成型,大、薄、圆。再磕上一个鸡蛋,金黄灿烂。
拿铲子一翻,刷上油亮亮的酱。放上炸好的捻头、煎好的鸡肉、各色菜蔬、最后撒上一把葱花香菜。把煎饼一裹,再从中间切成两半。
周俭动作麻利又纯熟,看得赵宝儿出言夸赞:“郎君年纪小小,做事倒是个熟手!”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谁不是自小做事的呢!”周俭一边说一边拿纸把饼包好递给赵宝儿,“这位郎君,您的煎饼!”
赵宝儿拿起煎饼,一口咬下。还真是外软内脆!酱料咸香带着点儿辛辣,蛋香肉香浓郁,里头的菜蔬又清爽得很!
“不错!不错!”赵宝儿直接从兜里摸出十几文,“多的就赏给你了!”
“多谢郎君!祝郎君万事顺利,发大财!”
周俭这话逗得赵宝儿乐个不停。
不过他也没走,就站在一旁吃着煎饼,眼睛却还往周俭那里瞟个不停。
周俭恍若未觉,手下动作不停。
赵宝儿吃完了饼,就回了船。
“老大!外头卖的煎饼可真不错,要不要小弟去买些您来尝尝!”
石林正盘腿坐在地上,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手上拿着一串佛珠,就像一个普通的中年商人。
“你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赵宝儿一脸奸滑:“小弟看过了,卖煎饼的那个小郎君手法熟练着呢!怎么可能是官府的人!”
“是么……”
石林对于赵宝儿善于观察人的本事还是很信任的。
“是呢!小弟还会骗您吗!小弟在那儿站了将近两刻钟,他一个人就做了十来个煎饼!而且没有一个是破的!”
赵宝儿确实心细。
石林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意思:“去给弟兄们都买些吧!”
赵宝儿讨好道:“好勒!还是老大心思细,什么事儿想得到弟兄们!”
“快去!别贫嘴!”
赵宝儿领了命,带了几个弟兄一起下船买煎饼。
周俭一脸笑容:“郎君!这是尝着味道好想要给弟兄们都买些吗?”
赵宝儿大手一挥:“弟兄们人多,今儿你这摊子,给你包圆了!”
周俭欢喜得不行:“好勒!郎君真是阔气人又讲义气!难怪是富贵人!”
赵宝儿还是知道谦虚:“哪里哪里!”
周俭笑呵呵的:“就连某今日不过卖个煎饼,遇见了您,就跟着沾了财气呢!”
他一对虎牙尖尖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想法。
等会儿搞死你们!
他一边说一边摊煎饼,煎饼还是做得很成功。
赵宝儿彻底卸下心防。
赵宝儿旁边的两个弟兄笑道:“小郎君可真是会说话!”
“某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看看几位的打扮就知道这位郎君是个阔气又富贵的人!”
赵宝儿听了这话突然说道:“要不要来和咱们干?”
周俭拒绝了:“啊?可是某家里还有老母呢。”
赵宝儿本是试探,见他拒绝反而笑得真心了些:“倒是个孝顺郎君!”
煎饼都做完了,就是太多了,有些不好拿。
周俭主动提出:“郎君,要不要某帮几位拿上船去!”
赵宝儿对他已没了疑心,又想着他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
也就一个人,能掀起什么浪来,就答应了。
徐风眠眼见周俭跟着他们上了船,手紧紧捏成拳。
冒进!
周俭其实也只是上来勘察一下船的内部结构,没有准备做什么。
赵宝儿看见周俭老老实实地上了船就下去了,心里很是得意。
老大也忒谨慎了,还是某的眼光毒辣。
下了船,周俭也像模像样地收拾了摊子往回走。
在船上的石林看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拿起煎饼咬了一口。
真香!
周俭一到约定的位置就换了衣裳,把刚才的地图画了出来,就去和内卫司其他人汇合。
天色已暗。
内卫司诸人已经埋伏在码头周围。
周俭摸出一张纸:“这是船里的地图。”
徐风眠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这次回去一定得好好嘉奖他。
地图画得简略,但是很准确。徐风眠不过几眼就瞧出了不对。
“石林把人藏在中间的船舱。他人也在那里,应该有什么机关……”
洪山是个粗人,最怕这些:“该让郑少司过来的!”
徐风眠倒是镇定:“只要孩子不受伤,问题不大。”她说完就安排道,“等会儿由周俭带路上船。洪少司劳烦你去控制住下面的人,石林由儿来对付。”
“石林武功并不差。”洪山有些担心。
“他和孙会是同门,一个路数的,儿应付得来。”
“当当。”
时辰到了,是信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