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对诸葛天一最了解?”我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师父的声音便先传了过来。
一众茅山弟子,面面相窥互看了一眼,最终还是那名收服厉鬼的小弟子开了口:“我!大师兄平时最为关照我,我与大师兄走的近一些。”
“好,那诸葛天一的生辰八字你可知晓?”师父问道。
“知道。”那名小弟子,随后给出了诸葛天一的生辰八字。
师父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后拿出一张黑色的符咒,顷刻间符咒无火自燃化成灰烬。
师父的符咒向来与别不同,对此我和茅山众弟子已习以为常。
但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黑色符咒燃尽后,师父却神色肃然道:“诸葛天一,身上可有胎记,或是其他与旁人不同的地方。”
啊?
这是什么意思?
我愣了愣,那名茅山小弟子似也没大弄懂:“林前辈,我大师兄身上并无胎记,与旁人不同的地方,你指的是什么?”
“受过重伤且留下永远无法去掉的伤疤,最好是被鬼怪所伤。”师父如实道。
小弟子低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有,大师兄的左肩有一处伤疤,是被火邪灵所伤。伤口不大但被烧焦的地方,却留下了永远无法去除的疤痕。”
“好。”师父再度点了点头,随后又拿出了一张黑色的符咒,低头开始默念咒语。
我和一众茅山弟子,都不敢打扰他,只能默默站在其身后等待结果。
然,片刻后,师父却摇了摇头:“不在。”
不在?
什么不在?
谁不在,师父说的是诸葛天一吗?
我对此很好奇,而其他茅山弟子则是着急道:“林前辈,不在是什么意思?连你也找不到大师兄了吗?那他去了哪?”
“我们刚才用了茅山的追踪符,也没有找到他。”说着另外一名茅山弟子又道。
所以他们点燃黄色的符篆原来是这个意思,我还是以为他们是在善后呢。
不对,现在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不在的意思是,我刚刚用生辰八字没有追踪到诸葛天一。然后又用寻龙占卜之术也没有找到他,他极有可能不在冥府,或者不在人世。”最后这话,师父的说的格外清楚,似想让每个人都听清楚。
我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飞快的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茅山众弟子。
那名跟诸葛天一最亲近的小弟子,当即就发话道:“林前辈,这,这怎么可能呢。大师兄他不是跟我们一块过来的吗。这一路上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是啊,林前辈,大师兄最多就是跟我们走散了,然后我们被厉鬼所蒙蔽了而已。可大师兄怎么会不在了呢?”
别说他们,实则连我都无法接受诸葛天一,可能已经遇难的消息。
只是在这个时候,若是连我都不支持师父,那就太不应该了。
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当即出言维护师父:“诸位师兄,你们先不要着急啊。我师父这样说肯定有他的原因,不如你们先听听再说。”
“敢问林前辈,你为何这样说?”那名与诸葛天一,最亲近的小弟子率先开了口。
我原本也以为师父会给他们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毕竟事关重大。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师父竟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该说我刚才已经说了,若是不相信,我可以现在为诸葛天一起一卦,来确认他……或者他的遗体在何处。”
师父这话一出,一众茅山弟子都难以接受。
我也是忍不住挤眉弄眼低声提醒道:“师父,咱们是不是该注意下说辞。”
再不济,诸葛天一也是茅山首席大弟子,而且他之所以会出事,或多或少还跟我们脱不了干系。
“诸位要不要起卦?”师父却像是没听到我的提示一般,依旧直言不讳道。
“要。”一众茅山弟子商议片刻,派出代表:“早听闻林玄前辈卦术了得,已到了万物皆可占卜的地步。那今日就有劳前辈帮忙寻找大师兄的下落了。”
跟他们的长篇大论不同,师父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个:“好”字。
随后大手一挥,将路边的彼岸花随意摘了几朵。
而后花瓣四散而落,片刻后卦象即成。
看着被摆放整齐的六排花瓣,前三排和最后一排都没问题,而倒数第二排,和第三排,却在中间各自断出了一个缺口。
我当即了然道:“师父这是无妄,卦二十五,无雷无妄,下震上乾。”
“没错。”师父颔首点了点头。
显然对于我比上次更快更精准的认出卦象表示很欣慰。我对此也表现的沾沾自喜,毕竟我暗地里可没少下功夫。
但跟我和师父的高兴不同,那名茅山小弟子却一脸狐疑:“林姑娘,这卦象指的是什么?我大师兄他现在究竟身在何处,此卦是下震上乾,为雷声动天下之象。全卦说明做事不可妄为及处无妄之时的原则。”
小弟子听完我的解释,依旧摇了摇头:“林姑娘,我不明白。”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才有些神色为难道:“初九爻之阳刚时本卦的根本,其全阳之身,内中有所积蓄,趁时乘势,身居下位却能保全自身德行与节操之告诫,不为阴霾所阻,不被享乐所迷,没有出于私意而与他人牵系过密的过失,自身恪守中正,心无妄念,便可无往不利得偿所愿,反之则会平添无妄之灾,自身难保。”
我这话说的太过直白,以至于那小弟子立马就明白了。当即神色一变:“那,敢问林姑娘,这卦象所致的方位在哪?”
“西南方,正北面。”我出言道。
随后师父拿出手中的冥府地图道:“就在此处距离我们不足千米,诸位可要前去查看?”
“师父。”听到他这话,一众茅山弟子尚未出言,我却忍不住轻轻的拉了下师父的衣袖。
不为其他,就刚才的卦象而言。
如果诸葛天一,能守正辟邪摒除杂念,自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但他到底是怎样的人,我可太清楚了,所以我们有可能找到的并非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尸体。
而如果事实当真如此的话,不要说什么死者为大。
至少装样子,我们也应该装的稍微感同身受一点,这样让茅山的众人看着心里也好受些。
可师父却似乎并不赞同我的说法,他只是看着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在无声的说着事情没那么简单。
“要,我们要去看看。”随后茅山众弟子的回应也传了过来。
不过跟师父的直白不同,他们还是颇为客气的补了一句:“有劳林前辈跟林姑娘带路了。”
师父对此没有回应,只是大步一迈朝前走去。
我只好赶忙回头,笑着道:“好说好说,诸位师兄,我们赶紧走吧。”
随后我们一众人跟着师父的脚步,朝前走去。
即便是我已经做好了诸葛天一被害的准备,但当真的看着他的尸体,躺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还是为之一怔。
当然最令我震惊的不是诸葛天一真的死了,而是孟清风他们竟然赶了过来。
敢情这是半点给我们躲避和商议对策的时间都没有?
袁玲玲见我来了,立马凑上前低声道:“林阴阴,这什么情况?你真杀了他?”
“怎么可能。”我当即摆手,随后正要抬头看向师父,却无意中发现诸葛天一,喉间竟然有一圈淤青。
而且他的颈椎骨也似乎很畸形,像是被捏断过一般。
那这……
我突然想到,之前在冥府噬魂花那发生的一幕,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林阴阴,你怎么了?”袁玲玲离我最近,看出我的颤抖出言问道。
“袁玲玲,这,这诸葛天一的死因是什么?”我颤声问道。
他们跟孟清风看样子已经来了好一会了,那诸葛天一身为孟清风的弟子,不明不白的躺在此处想必,他们肯定已经验过尸体了。
“是被人捏断了喉咙,窒息而死。”不曾想,回答我的不是袁玲玲,也不是孟清风,而是我师父。
听着我师父这话,我倏地的抬起头,一脸神色复杂的望向他。
跟在我们身后的几名茅山弟子,也跟我做了一样的举动。
这让袁玲玲忍不住调侃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林阴阴看着林前辈,你们为何也看着林前辈?”
几名茅山弟子互看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孟朗月开口道:“林前辈,林姑娘,你们不是跟我大师兄在一起吗。怎么他一个人会在这?”
孟朗月这话问的比较婉转,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白。
那就是明明诸葛天一,是带着茅山弟子来给我们送冥府地图的,为何我们都没事,可诸葛天一却身首异处了呢?
“这,这……”我纠结再三,犹豫许久才道:“孟道长,此事说起来有些复杂。”
“复杂?”孟朗月皱眉:“林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后孟朗月朝我身后看了看,轻点了下人数问道:“了凡,了空还有了宁几位师弟呢?他们去了哪里?”
听到孟朗月这话,我心头忍不住“咯噔”一下。
果然该来的始终会来,我们之前跟冥府噬魂花搏斗的时候,的确折损了几名茅山弟子。
相信正是此刻孟朗月口中的了空,还有了宁。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二师兄,是林玄。”忽然地,一名茅山弟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林玄杀了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