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又说道:“两位叔公恰巧来俺家串亲,听闻胡老爷子广邀宾客,这才来此凑个热闹!”
“嚯,你这俩叔公与你长的可不太相像呐!”这青衣男子仔细打量着二人一番,有些儿讶然地说道。
熊老大闻言,那黑炭似的面皮一红,他与江尘两人如何是不太相像,却压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咧。
正不知该如何答话之时,江尘却冷不丁插嘴道:“已隔了几代,自然大有不同!”
那青衣男子了然的点头,笑嘻嘻瞧向了江尘,尖声尖气地说道:“小郎君生的如此俊俏,难道与这熊老大一般,也是黑熊成了精?!”
江尘眼睛抽搐几下,信口胡诌道:“我与舍弟乃是白骨所化,并非黑熊精!”
“白骨精?!”
听了此话,这青衣男子大为惊奇,似乎来了兴致,他抽动着鼻翼,绕着两人转悠了起来。
江尘依旧神色淡然,阮青却忍不住身子绷紧,藏在袖袍下的双手摸向了暗器。
“奇哉,奇哉!”
青衣男子站定脚步,摇头晃脑的道:“妖气如此淡薄,却能化出人形来,当真怪异呐!”
“呵呵,本就是人死后的白骨成了精,再幻化成人形又有何难!”
“小郎君说的倒也有理?”青衣男子笑着颔首,只是想起来白骨精与黑熊精之间的纷乱关系,忍不住嘻嘻一笑:“你们祖上可真会玩儿!”
那熊老大摸了摸后脑勺,不知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可江尘与阮青却是神色霎时间僵住。
“不知阁下是什么妖怪?”
江尘眼睛眯起,语气淡然道。
“小郎君没瞧出来么?!”青衣男子微微一笑,忽地张口吐出一截儿信子,色彩斑斓,显然有着剧毒。
“蛇妖?”江尘脚下不动声色退开一步,若有所思地猜测道。
“嘻,小郎君可是猜错了,人家可是天龙成了精哩!”那青衣男子故作羞怯的掩嘴嘻笑道。
江尘强忍住要杀妖的冲动,心中念头急转,猜测这天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忽而,他的衣袖被人拉了一下,侧头一瞥,见阮青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道:“天龙便是壁虎!”
“哦?!”
江尘嘴角扯起,这妖怪当真会给自个脸上贴金,一只壁虎化作的妖怪,却非要说什么天龙,若是没点儿学识,还真被这厮给唬住了。
“原来阁下是天龙精,幸会幸会!”他眉头一挑,合拢双手行了一礼。
“人家名叫玉面龙君,小郎君且唤人家玉面儿便是!”
这壁虎精一对儿狭长眸子,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俊秀书生,那模样儿,却好似要将其吃进肚子里似的。
闻听此话,江尘却如同吃了死老鼠一般,几欲呕吐,他眼中寒光闪动,思索着是不是趁其不备,先将之斩杀了事。
“嘻嘻,小郎君的眼神儿好生吓人!”那壁虎精笑嘻嘻退开了两步,腻声道:“前面还有朋友等着人家,人家这就先走了,小郎君,咱们且到宴席上见!”
说罢,遂扭动着浑若无骨的腰肢,朝前方路径而去,临走时,还不忘朝江尘抛了个媚眼儿。
“噗嗤!”
那阮青终究没忍住笑出声来,那双明亮的眸子弯成了月牙状。
至于熊老大,却还傻乎乎不知发生了何事。
“很好笑么?!”
江尘黑着脸,没好气的说道。
“道长,那壁虎精似乎是瞧上你了!”阮青眼含笑意,语气悠悠地说道。
听了阮青的调侃,江尘更是郁闷不已,若非是为了混入妖巢,他早已打出一道掌心雷,劈死那该死的人妖了!
“胡老爷子的宅邸应该不远了,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
又行了没多久,路上所见妖魔愈加多了起来,有的头顶犄角,有的拖着长尾,更甚者干脆没一点儿人样,只头上五官似人罢了。
妖魔们三五成群,嘈切着低声攀谈,江尘几人混杂其间,倒引起了不少怪异的目光。
概因在这群奇形怪状当中,最像人的他们,反倒成了异类。
那熊老大本就是个憨货,很快便与个嘴巴长在头顶,额头竖着个碧绿眼瞳的妖怪聊的火热。
俩妖怪提起吃人的花样来,更是各抒己见,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碍于妖多眼杂,江尘也懒得多搭理这厮,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遭的这群妖魔鬼怪。
反倒是身后的阮青,又哪儿见过这许多千奇百怪的妖魔。
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缀着道士的步子,不敢远离半分。
不多时。
忽见远处出现个高门宅邸,院墙高耸,楼阁林立,门前与屋檐挂满了彩带灯笼。
一队儿身披铠甲,手持兵刃的甲兵肃然立在两侧,一把把兵刃在火光下泛着寒光,这等场面,却似到了哪处郡城的府衙门前一般
“且将请帖递上来,不可喧哗!”
一个五大三粗,豹头环眼的披甲汉子按刀而立,呵斥着宅邸前乱糟糟的妖魔。
可这些妖魔散漫惯了,哪儿会听得汉子的呼喝,反倒一个个叫嚣着不停。
更有个浑身金毛,尖嘴猴腮的妖怪跳将出来,挥舞着手上的镔铁长棍,嚣张跋扈地说道:“呔,本代王乃是胡老爷子的贵客,你这厮赶紧让开路,再敢聒噪,小心本代王生吞了你!”
那披甲汉子只冷眼一扫,陡然跨步而出,劈手间已捉住那上窜下跳的妖怪。
接着便呲开血盆大口,猛地咬住了那颗毛茸茸的头颅,犬齿交错,咀嚼了几下,咕嘟便咽进了肚子里。
那妖怪死后,眨眼间化作个缺了脑袋的金毛猴,其胸腔处还在“滋滋”喷着鲜血,喷溅到披甲汉子头脸上,瞧起来却好似地狱中钻出的修罗一般。
“还有谁不服?!”
披甲汉子睥睨群妖,语气冷森森地喝道。
场上喧嚣止住,在场的妖怪齐齐噤声。
这金毛猴王也非等闲之辈,手下猴兵更是有上千之众,谁料,在这披甲汉子手上,却是死的这般微不足道。
江尘与阮青在靠后些儿的地方站着,却是只看个热闹,并未凑上前去。
披甲汉子将手上的残尸丢在身旁地上,拍了拍手上猴毛,咧嘴笑道:“谁再敢聒噪,就与这厮一般下场!”
众妖魔你瞧我,我瞧你,有了前车之鉴,却是谁也不敢再跳出来寻死!
毕竟今日虽是胡老太公那爱子的大婚之喜,可就算是前来道贺,总不能舍了自个这一身的血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