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狼面男子暗道一声不妙,咬紧牙关,猛地又加快了脚步。
此刻。
他的一只脚已然迈出了棺材铺,可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死死拉住了他 ,让其难以再迈一步。
狼首男子有些慌了神,赶忙嘶吼道:“我乃是镇魔卫校尉,受当朝鱼公公之命捉拿叛徒。”
“不管尔等是什么东西,若敢伤了我一根毫毛,届时朝廷一定不会放过尔等的!”
漆黑如墨的棺材铺里,回应他的,是愈加恐怖的拉扯力道。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是镇魔卫校尉…!”狼首男子惊惧惨叫,他的身子正被未知的东西,一点点拖入棺材铺中。
哪怕他死死抓住了眼前的门板,骨节因用力过度,没了半点儿血色,可仍旧无法阻止黑暗里的东西。
“咔嚓”。
门板终于断折,狼首男子唰的一下,被拖入黑漆漆的屋中,接着里面便响起咀嚼的声响。
几息过后。
“放过我…我是镇魔卫…!”
狼首男子冒出半个狰狞的脑袋,满脸惊恐,鲜血淋漓,似乎还有这啃咬的痕迹,他的指甲死死扣着地面,想要挣扎逃出。
可最终,还是被重新拉扯了进去。
那幽深的棺材铺,好似一张妖魔撑开的巨口,狼首男子投入其中,未惊起丁点儿波澜。
一阵咀嚼吞咽声后,周遭再次陷入沉静当中。
忽而,原本熄灭的几盏油灯缓缓亮起,火光驱散了死寂黑暗,将漆黑、阴冷的屋子,重新照的亮堂起来。
掀开的棺椁,洒落的纸钱,七歪八倒的杂物,整个棺材铺,似乎与之前别无他样。
只不过。
其间却已没了那些黑衣人的身影,似乎这些人从未来过。
这边儿的动静,竟诡异的没引起附近百姓的注意。
而就在此时。
棺材铺门前,陡然探出两个脑袋。
张二河与憨厚汉子满脸惊恐,身子更是抖若筛糠,他们对视一眼,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朝长街跑去。
……………
“大人,不…不好了…出大事了!”
雍安城东门处的一间酒肆,张二河惊慌失措的跑了进去,屋中正在喝酒划拳的捕快们纷纷醉眼惺忪的瞧了过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陈都尉脸色一沉,“啪”的将酒碗重重砸在桌子上。
“大人…镇魔卫那些人…死了!”那张二河扑通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紧张的身体发抖不止。
“死了?”陈都尉的嗓音顿时高出了几个分贝,也顾不上再去喝酒划拳,猛然站起身子,上前一把揪住张二河的衣领,急切问道:“怎么回事?你他娘的快说!”
张二河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棺材铺闹了邪祟?!”
陈都尉额头冒出虚汗来,寻常的邪祟,只须用出官府发放的符箓就能解决,可眼下这个,显然已经成了气候啊。
“大人…那棺材铺…巷子里还有几个黑衣人埋伏在那,咱们要不要去…”。
张二河话没说完,就被陈都尉森冷的眼神制止,“怎么?要不派你过去救人?!”
“是小人失言,大人饶命!”张二河脑子反应倒也不慢,赶忙开口讨饶。
陈都尉放开手,面皮阴沉似水,思索了半响,忽然起身,按住腰间佩刀,喝道:“走,回府衙!”
尔后。
一帮子衙役慌忙舍了酒肉,头重脚轻的挤出了酒肆,那一直躲在墙角的老店家小心凑过去,堆着笑脸道:“官爷…这酒钱?”
“呔,没见着城里出了人命案子么!”走在后面的一个马脸捕快转过头,对着老店家横眉竖眼的斥道:“少不了你这老儿的酒钱,且先记账!”
说罢,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追赶向前面的兄弟。
“官爷…官爷?!”
那老店家抬手喊了几声,可哪儿会有人理会。
“哎…前几月的酒钱也没人付账,今日又是如此,这生意啊,当真是做不下去啦!”
老店家垂着头长吁短叹。
忽而。
房中东侧的芦苇席子掀开,走出个满头白发的老妪。
“咳咳…!”
“老头子啊,那些官爷走了…?”
那老妪似乎身有疾病,说话时不停咳嗽。
“走了,走了。”
“哎呀,老婆子咋出来咧,快进屋去,你的病可见不得凉风!”
老店家赶忙跑过去,扶住老妻的手臂,语气关切的说道。
“不碍事,都几十年的老毛病了,死了也不拖累老头子你了!”那老妪满是褶皱的脸上分外平静,似乎对生死不甚在意,她又道:“…官爷们…咳咳…给…银子了么?”
老店家神情一滞,故作笑脸道:“给了,这次官爷们没少了银子,老婆子这个月底药钱,可算有着落了!”
………………
雍安城府衙外!
陈都尉带着一帮子捕快,急急忙忙跑了回来,刚到了衙门前,就被俩衙役拦住!
“太守大人与纯阳子道长有要事商谈,不许旁人搅扰,都尉大人您…?”
左侧那衙役凑上去,笑呵呵道拱手作揖。
“猖狂!”
陈都尉大怒,猛地一脚将那衙役踹飞出去,又瞪退了另一个想要上前的衙役,“老子有要事禀报大人,谁他妈敢阻拦,格杀勿论!”
喝骂了一句,大踏步便迈入了府衙之中。
府衙大堂内。
正自攀谈的太守与道人,忽而被突然闯入的陈都尉给打断。
不等太守发怒,陈都尉已仓惶上前,抱拳道:“大人,镇魔卫的那些人被邪祟给杀了!”
“什么?!”
太守脸上的怒容,顿时转作了惊愕!
陈都尉不敢怠慢,忙解说道:“属下照大人的吩咐,满城张贴布告,通缉那位镇魔卫的叛徒。”
“没过多久便有人揭了榜,说在城西咸宜坊见过那人,后来属下就派人通告了镇魔卫的人,谁料……这些镇魔卫的人追入了一间棺材铺内后…就都被邪祟杀了!”
太守听的脸色越发难看,旁边的道士却来了几分兴致,嘬了一小口茶水,扯起了嘴角。
邪祟?呵,不错…不错!
“那些人的尸首可带回来了?”
太守眉头紧蹙,已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都留在凶杀现场,据派去的人回报,那棺材铺里的邪祟似乎只杀进了铺子的人,所以…属下未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