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听了,却是面露嘲弄,“分忧?呵,如何分忧?莫非是跑去百花楼给本大人分忧?!”说着,又狠狠啐了一口。“别以为你那点儿屁事本大人不知道。”
陈都尉呐呐无言。
那张枣红脸霎时间成了猪肝之色。
“哼,且去一旁老实待着!”
好在太守只是训斥了一句,并未多做苛责,陈都尉松了口气,忙不迭连连点头。
太守嘿然一笑,正所谓一家哭何如一路哭,他自个儿不痛快,自不会让陈都尉痛快。
忽而。
一直默不作声的道士笑眯眯说道:“说起来,此事倒还真须陈都尉出力!”
太守眼珠儿一亮,笑呵呵凑上前道:
“不知是何事?道长您尽管说,本……老夫一定让陈都尉照办!”
“好说,小事而已。”道士咧嘴一笑,“只不过是求大人,将城中的三仙庙拆除罢了!”
此话一出。
太守顿时愣住。
至于陈都尉,猪肝脸瞬间又成了锅底脸。
“怎么?大人莫非连这点儿小事都不愿办?!”道士眉头一蹙,身边那青索剑紧跟着嗡鸣震颤。
太守瞧着眼前的道士,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来意,一时间神色不由的变换不定。
“铮!”
青索剑陡然出鞘几寸。
继而有一缕儿森冷剑气溢出。
太守那面皮连着心肝儿齐齐一颤,赶忙赔笑。
“非是老夫不肯,实在是其中有些隐秘,道长恐怕并不知晓!”
“哦?”
道士却也不恼。
笑问道:“是何隐秘?且说来听听!”
那太守哭丧着脸,叹息道:“几年前这雍安城生了件怪事,不少人同时被三位仙人托梦,言道这雍安城里的城隍爷已成了恶鬼 ,若是不尽早将城隍庙拆除,整个雍安城都会大祸临头,被恶鬼吞噬一空。”
“一直过了半月有余,越来越多的人有此怪梦,后来,却连老夫也做了同样的怪梦。”
“难道就因着此梦,太守大人便下令拆除了城隍庙?”
江尘眉头一挑,突然插嘴道。
“哪能呐!”太守摇了摇头,忙摆手道:“老夫当时虽觉怪梦蹊跷,也并未太过放在心上,可没过几日,城里还真的出了祸事,不少人听见凄然鬼哭之声,接着便出现人口失踪的事儿,百姓们惶恐不安,私下里说是有恶鬼食人……。”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才又说道:“此种种怪事接连发生,由不得老夫不信,故此,才命人拆了城隍庙。”
道士沉吟几息。
当下问了个关键的问题。
“不知为何城里又供奉了三仙?”
太守一摊手,无奈道:“百姓们皆对三仙感恩戴德,有不少人提议为三仙立庙,老夫也乐的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还能搏些个民心不是。”
“原来如此!”道士微微颔首,笑眯眯的打量了太守几眼,忽而又开口道:“太守大人可知昨夜那番动静,因何而来?”
“这……还请道长明言。”
那太守心中一突,有些迟疑地说道。
“实话告诉大人,这雍安城所谓的三仙,不过是几个成了精的妖孽罢了。”
“啥?三仙是妖孽?”
太守脸色大变,可不等他有何表示,一旁的陈都尉却已是猛地窜起,满脸不可置信的惊呼大叫。
“不错!”
道士瞥了他一眼,笑吟吟道。
陈都尉搓了搓牙花子,眼珠儿咕噜噜打转,似乎是有些不信道人的话。
“贫道昨个儿已与那三仙中的两仙斗了一场,还以天雷轰杀了位白衣妖孽,如今这三仙,已然只剩下两个了!”
江尘端起茶水,轻轻啄饮了一口,声音不咸不淡的道。
“白衣?难道是风仙?!”
太守呢喃一句,只觉后脊发寒,这下子可麻烦了,别瞧他身为一城太守,位高权重,可手底下也没几个能用的卒子。
这陈都尉虽然贪了些,却有一身好武艺,家传的刀法抡起来,等闲十几二十人汉子不能近身,因着如此,他才对这厮的行径睁只眼闭只眼。
可让这厮对付青皮混混,山匪强盗却还凑合,若是掺和进去这档子事儿,怕不是白白送人头咧。
想及此处,太守慌忙瞧向了道人,好似寻到主心骨般,抱拳道:“这…三仙之事老夫实在不知,道长您可一定要除了这几个妖孽啊!”
江尘颔首微笑。
“既然太守不知道,那倒也无妨,不过,听说这些时日有不少女子失踪,此事大人应该是知道吧?!”
没等着太守回答,那陈都尉已凑到跟前,谄媚笑道:“这些案子是陈某查办的,与大人无关!”
“哦?”江尘转过头,笑吟吟道:“昨个儿那白衣公子潜入宋府,不过是为了窃玉偷香,如今城中这些女子失踪,恐怕与三仙脱不了干系!”
陈都尉忽而脸色有些不自然,干巴巴笑道:
“道长可真会开玩笑,妖孽不吃人,难道还作那采花毛贼的勾当么?!”
“呵呵,此事乃贫道亲眼所见,如何还能有假。”道士笑了笑,斩钉截铁的说道。
“啊?”
陈都尉惊慌失措。
那张枣红脸确是变得愈加难看!
冷不丁的。
太守幽幽说了一句。
“听说大石的娘子,在两年前曾去过三仙庙求子,甚为灵验……。”
陈都尉听了,呆愣愣了好半晌,而后,一声凄厉哀嚎。
“贼三仙…陈某与尔等不共戴天。”
说罢。
按住腰间佩刀,须发皆张,红着眼珠子就要冲出大堂。
“且慢!”
陈都尉刚迈出两步,却突然被道士伸手揪住,一把拽了出来。
“那三仙皆有妖术在身,你觉得带着百十个衙役杀将过去,就可端掉三仙庙?”
“欸…?”
陈都尉挣扎几下,却是挣脱不开,只气的脸皮涨红,可忽听道人之言,思索了几息,又如丧考妣般垂下脑袋,只是眼中的愤恨却如何也难消去。
“都尉莫要着急,纯阳子道长乃是剑仙之流,想必余下这俩妖孽,也难以是道长的敌手。”太守上前一步,笑吟吟拍了拍陈都尉的肩膀。
末了,又转头瞧向道人,老脸堆笑:
“道长,您说是吧。”
他这番话儿看似是宽慰陈都尉,实则却是为了吹捧道士。
江尘也不点破对方的小心思儿。
只是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