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咱们后面也被包抄啦!”有个趟子手忽然瞧见众人背后的山林中也有动静传出。
张镖头光顾着往前看了,此时一转头,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山林中影影绰绰,少数也有一二百人,他们被彻底包了饺子。
二十几个趟子手虽惊不乱,紧握着兵刃,只等张镖头一声令下,便要冲出去跟山贼拼命。
干他们这一行的,本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饭吃,又有哪个摊子手身上没几道伤疤。
“总镖头,咋办?!”旁边有汉子低声问道。
张镖头眉头紧皱,想了想,说道:“这些山匪来路有些不寻常,卢平,你去对个切口看看。”
旁边那汉子点了点头,探出脑袋,喊道。
“合吾的朋友,吃的是一家的饭,把招子放亮了,别崩了盘子,连本带利折了,踩宽着点。”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都是江湖上的兄弟,刀口舔血混饭吃,把眼睛放亮一些,千万别闹崩了,给个活路吧。”
对方的箭羽停了下来,接着,便听一个声音高叫:“并肩子念储,弄些老瓜,敢亮蛇儿清碎了!”
“兄弟们缺钱了,弄些银子使使,敢亮出兵器就弄死你们!”
张镖头一听,明白了,这些合字是剪镖来了。
随即伸手将卢平拉到一旁,朗声喊道:“合吾,请朋友亮个万儿,递个门坎儿!”
“大家是江湖同道,请朋友亮个名头,报出山头。”
对面沉默了下来。
张镖头心头有种不妙的预感,他回头压低声音对趟子手们说道:“一会儿要是打起来,诸位兄弟合力突围出去,不可死拼。”
趟子手中有人愤愤说道:“这些山贼欺人太甚,咱们干脆跟他们拼了,杀一个算够本,杀俩赚一个。”
他这番话一出,引得不少镖师点头赞同。
这些个人都是血性汉子,常年习练武艺,如今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脾气自然不会太好。
张镖头冷眼看了一眼众人,“咱们走镖的,吃这碗饭可不是凭着一股子血性,打打杀杀就成了,天底下土匪到处都是,若是遇到山匪强盗便要拼杀,咱们有多少条命够拼的?!”
众趟子手连连点头,这次没人敢再多言。
此时,不远处山林里传来声音。
“并肩子新上跳板,开山立柜猛虎寨”。
“弟兄们刚出来做这行,在猛虎寨占山为王。”
这话一出,张镖头一下子明白了,怪不得这些山匪行事如此不讲规矩,原来是新入行的。
一般老牌山寨都讲个细水长流,凡事不会做绝,而往往那些青瓜蛋子却是毫无顾忌,劫财害命,手段狠毒。
“合吾,我等陇州托线孙,并无红货,误走线上,请总瓢把子亮盘。”
都是道上的朋友,我们是陇州的镖师,没押送金银财货,还请你们大当家出来说话。
张镖头这是想诓骗出这帮山贼的头领,若是拿些银子,能够破财消灾,自然是最好。
对方要是想吃了他们,那也只能拼死一击,先拿住对方的头领再说。
可等了半响,对面却是没人回话。
正当众人疑惑之时。
张镖头耳朵微动,猛然转头看向身后山林,只见草丛树灌中簌簌晃动,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穿行。
“水漫了(对方杀过来了),冲出去!”
说罢,长刀扬起,飞身便扑向那些准备偷袭的山贼,一众汉子也是纷纷抽出兵刃,跟了过去。
“醒攒啦,并肩子上。”
这些隐藏的山贼一看行踪泄露,干脆也不装了,只见乌压压一群人冒了出来,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就杀向了镖师门。
双方甫一接触,便是血花四溅,断肢横飞,那张镖头一柄阔刀使的虎虎生风,眨眼功夫,已杀了四五人。
两边打的激烈,不远处埋伏的弓手也不敢轻易放箭。
山贼虽然有一二百人,可大多只拿个粪叉,柴刀,竹枪之类的武器,一时间虽是将这些镖师围住,却也难以拿下。
一刻钟后。
但见山道上兵器碰撞声不断,一声声惨叫回荡在周遭。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的尸体,这些尸体大多是山贼的,也有七八具黑衣镖师的残尸夹杂其中。
平通镖局这边还剩下十几人,而且大多带着伤。
张镖头揉身抢步,一刀斩出,将一个山匪的脑袋砍掉,那无头尸体血液喷涌,淋到了他的脸上。
他毫不在意,甚至没有伸手去擦。
“不行,不能再耗下去了。”
回身一道匹练横切而出,将身后想要偷袭的山匪喉咙割开。
张镖头红着眼四下扫视。
忽的在山匪堆里,瞅了个突围的空隙。
拖刀而上,大喝道:“兄弟们,随我杀出去。”
剩余十几个镖师高声应和一声,聚拢一起,衔尾杀出。
一番恶战,又折了三个汉子,众人才算冲出包围。
忽然。
“嗖嗖嗖嗖嗖嗖~”
乱箭如雨,迎头攒射向众汉子。
镖师们没地方可躲避,只是一边向外突围,一边挥舞着手上兵器,企图将箭簇扫落。
飞掠的箭羽好似蝗虫一般,密密麻麻将众人淹没,镖师中不时有人中箭,惨叫着扑倒在地上。
就连张镖头左肩也中了一箭,他咬牙狂奔,不敢有丝毫停顿。
等跑出弓手的射击范围后,回头一瞧,不由虎目含泪。
来时的二十几条汉子,此时只剩下了六七人。
而这些镖师也是人人带伤。
忽而。
前方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接着便见一骑手持铁枪,趁着马匹冲势,狠狠刺了过来。
不过几个呼吸,那一点明晃晃的枪尖已到了张镖头眼前,在他的眼中无限的放大。
“总镖头小心。”
那叫卢平的汉子骇然失色,急忙提醒道。
电光火石之间。
张镖头身形似狸猫般一扭,那本该穿胸而过的长枪便被其夹在了腋下。
“喝。”
吐气开声,胳膊上的肌肉高高鼓胀,接着顺势下压,那连人带马,力逾千斤的一击便狠狠刺入了泥土里。
只听咔嚓一声,马上之人身子一顿,好似疾驰的火车撞到了钢铁墙壁一般,戛然而止。
他狂喷出一大口鲜血,双臂扭曲如同麻花,胸口被长枪贯穿着,斜挂在原地。
而他的那匹马却是长嘶着渐渐跑远。
这人还未断气,只是眼珠翻白,嘴巴大张,满脸的惊恐,痛苦之色。
“好!!”
众镖师见此,竟是忘了此时险境,禁不住高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