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整一个上午都魂不守舍,易兰泽去哪儿,还会再出现吗?昨晚没有得到的答案真的是她心里所想的那样吗?
连泉朵也看出她不对劲,却没问出什么来,邀她去隔壁找同事聊天,她也没去,就这么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门口的警卫这时跑进来,道:“姜组长,楼下一个小乞丐找你,我想赶她走,但她坚持要找你。”
姜璃回过神,猜到是昨晚的小乞丐,便道:“你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被警卫带了进来,果然是昨天的小乞丐,她脸上有伤,额头地方的头发被撕下一片,露出还泛着血光的头皮,姜璃一怔,一把拉过小乞丐,问道:“谁干的?”
小乞丐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却并不回答姜璃,而是道:“我宝生哥真的死了吗?警察小姐,宝生哥真的死了吗?”
姜璃点头,道:“昨天你也看到了。”
小乞丐大哭:“宝生哥…。”
姜璃将拉住她,发现她手上也都是伤,道:“你身上的伤谁干的?”
小乞丐边哭边道:“他们怪宝生哥带他们进工厂,差点丢了性命,所以打我,拿我出气,警察小姐,你有办法把宝生哥的带出来吗?就算死了,也不能把他留在里面,宝生哥说过,里面的人死人也不放过,给死人开膛破肚。”小乞丐跪下来求她,“警察小姐我求你帮帮我。”
姜璃道:“我会想办法的,你起来,”她将小乞丐拉起来,看着小乞丐脸上的伤,心想,这样一个小姑娘平时肯定是由叫宝生的乞丐保护着,现在宝生死了,拳打脚踢是好的,万一…,她不敢想,道,“除了宝生,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小乞丐摇头,道:“本来还有个爷爷,他上个月得病死了。”说完又是大哭。
姜璃,想了想道:“等一下你跟我走,我带你去可以提供吃住的地方。”
小乞丐马上满脸警觉,退后几步道:“我不去孤儿院,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迎头却撞上一个人,姜璃道:“侯队长,别让她跑了。”
侯千群正过来找姜璃说事,猛然听到姜璃的话,看到撞过来的小乞丐,一把拎起,道:“她犯什么事儿了?”
小乞丐拼命挣扎,张口就要咬侯千群,侯千群松开她,用另一只手拎住她,见姜璃跑上来,冲那小乞丐,道:“不去孤儿院,去我家怎么样?”
小乞丐动作一滞,惊讶的看着姜璃。
姜璃道:“先住我家吧。”她从侯千群手中要过小乞丐。
“什么情况?”侯千群莫名。
姜璃大体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没说易兰泽的事。
侯千群张大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骂道:“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那里干什么?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
姜璃不以为意,道:“我不是活着回来了吗?你过来找我有事?”
“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说那个工厂的事了,”侯千群瞪她一眼才道:“昨天你给我看的有个鹰头的那个,我知道谁知道。”
姜璃一怔,从包里拿出那张纸道:“你说这个?谁知道?”
“对,昨天和黄眷喝酒,他见过这个东西。”
“警察小姐,我也见过。”一旁的小乞丐忽然说道。
姜璃和侯千群看向她。
“就是身上有这个图的人把我们从柳爷那里带去那个工厂,宝生哥被他们划伤了肚子然后给他吃一种药,宝生哥的伤口就长出很多小的肉疙瘩,但很多人吃了药后都死了,我们不想死,才从那个洞里逃出来。”一旁的小乞丐看着那张纸说道。
“所以你上次看到那张纸才这么害怕?”姜璃道:
小乞丐点头:“宝生哥让我看到有这个图的人就快跑。”
“宝生哥?”旁边侯千群疑惑。
“就是你上次抓的那个乞丐,他昨天跑进工厂被狗咬死了。”姜璃解释。
小乞丐于是又哭起来。
侯千群蹲下来对着小乞丐,道:“既然你们是逃出来的,那你宝生哥还去卢学阳的住处干什么?”
小乞丐道:“他去拿回他娘的遗物。”
“他娘的遗物为什么会在卢学阳的手里,很值钱吗?”
“不,不值钱,就是个银镯子,是宝生哥放在他那里的。”
侯千群疑惑:“为什么?”
小乞丐迟疑了一下,抬头看看姜璃,才道:“其实,那天和我宝生哥从狗洞逃,本来是跑不掉的,是卢老板放了我们。”
姜璃与侯千群对视一眼:“放了你们?他为什么放你们?”
“卢老板要我们监视一个人,他想拿我做人质,但宝生哥宁死也不肯,于是就留下了他娘的遗物换了我。”
“要你们监视谁?”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那个哥哥很警觉,宝生哥说卢老板就是因为我们是乞丐,很不起眼,才让我们盯着。我们盯了几天,发现那哥哥平时都是一个人住那么大一幢洋楼,偶尔会有一个漂亮姐姐来看他。那哥哥身体很不好的样子,经常坐在楼前发呆,有一次他忽然咳嗽吐血,晕倒在地上,宝生哥说这是好机会,就想趁机进去偷…拿些值钱的东西再走,然而我们进屋时,发现屋里空荡荡的,家具没几件,楼梯后的地板开了个大洞,就跟,就跟卢老板厂里的地下室一样,我们下去看,在里面发现一个笼子,里面关了一只全身长毛的怪物,我们都吓坏了,就跑了。”
听到全身长毛的怪物,姜璃惊了惊,急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去告诉卢老板了,”小乞丐道,“他马上派了好多人过去了,宝生哥也过去了,我听他说,他们过去时那个哥哥醒了,想反抗却没有力气,而当他们想把那个怪物连同那个哥哥带走时,那个漂亮姐姐来了,漂亮姐姐身手了得,想救那个哥哥,但卢老板的人多漂亮姐姐打不过,最后被卢老板开车撞死了,就是愚园路那起车祸。”
姜璃不知道里面还有这种曲折,她蹲下身抓住小乞丐的肩问道:“那幢洋楼,那个漂亮哥哥住的洋楼,你带我去。”
侯千群看姜璃表情着急,道:“我去开车。”
三个人直奔小乞丐所说的洋楼,洋楼的铁门紧闭,门上一把铁锁,姜璃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便用上次去卢学阳工厂带着的铁丝开锁,锁没几下应声而开,一旁的侯千群不由扬了扬眉。
洋楼里正如小乞丐说的,连家具也没几件,姜璃和侯千群上下看了一遍,除了一间卧室和卫生间有人生活的痕迹,其他都是积着灰尘,很久没有人进去过的样子,此外小乞丐说到的地下室,也是保持着开启的样子,里面空无一物。
姜璃不甘心的又看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你知道里面住的是谁?”侯千群在一旁问道。
姜璃摇头:“我不知道。”
侯千群盯着姜璃看了几眼,显然是不信,却没有再问,拍拍手上的灰道:“我这边去查一下这洋楼的主人是谁,另外,全身长毛的怪物?是什么?”
姜璃没答,却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知道愚园路车祸的死者是谁?”
侯千群抓头:“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可以帮你问问。”
侯千群要回局里,姜璃看看身旁的小乞丐,道:“我不回局里了,先帮她弄身干净的衣服。”
侯千群点头,却听小乞丐恳求道:“警察先生,你能帮我找到宝生哥娘的遗物吗?”说完又要掉泪。
侯千群看看她,叹口气道:“我帮你找找看吧。”
“谢谢先生。”小乞丐跪下来要磕头,被侯千群拉住了。
将两人送到姜璃住的楼下,小乞丐一路被姜璃拉着进门,看到屋里干净整洁,小乞丐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姜璃道:“进来吧,你给你找找有没有适合你穿的衣服。”
小乞丐还是不动,口中道:“小姐,我身上脏。”
“所以要换掉洗干净啊,进来吧,”姜璃把她拉进屋,看到小乞丐还是怯怯的表情,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几岁了?”
小乞丐道:“大家都叫我小萍,爷爷说捡到我的时候才几个月大的样子,我应该有六七岁了。”
姜璃点点头,道:“小萍,你现在可以把我当成你姐姐,我叫姜璃,这里以后是你的家,你不用害怕,过来,我带你去浴室,你先洗个澡,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姜璃把小萍拉进浴室,告诉她里面的东西怎么用,然后关上门去翻自己小时候穿过的衣服。
果然找到几件,她拿着去敲浴室的门,半天没人应,姜璃开门进去,却看到小萍光着身子,看着浴缸里的水发愣,背上腿上都有伤。
那帮畜生!她心里骂,走上去道:“来,我帮你洗。”
小姑娘有些害羞,抱着身子摇头,姜璃拿出自己找到的衣服,道:“你看看这些衣服多好看,你不洗干净怎么穿漂亮衣服?”
小萍看到那些衣服时眼睛亮了亮,好半天才低声道:“我会自己洗的。”
“那你自己洗,要帮忙就找我,你这些脏衣服我拿去扔掉喽。”
小萍没应声,只是点了点头,姜璃出去,特意从脏衣服里翻到小萍的贴身裤子,并没有可疑的血迹才放心。
又过了很久,浴室门才打开,小萍走出来,穿着姜璃给她的衣服,头发滴着水,表情忐忑。
姜璃差点认不出眼前的小萍,虽然还是瘦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一双眼睛乌亮,整体五官非常秀气,如果再养胖点,那会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
姜璃竟然生出一股当妈的欣慰,笑着道:“原来你这么漂亮,过来,我帮你把头发擦干。”
小萍乖巧的靠过来,姜璃边给她擦头发,边道:“等一下我帮你受伤的地方上点药,然后带你去吃饭。”
小萍听到吃饭,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口中道:“谢谢小姐。”
“叫姐姐。”
小萍害羞的张张嘴,却没叫出声,过了一会儿道:“我还是叫你小姐吧,小姐,我什么活都可以干,打扫做饭都可以的。”
“你什么都不用干。”姜璃道。
小萍着急的回头:“我真的可以干,宝生哥说过的,除了亲人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你好的,小姐,你对我好,我就要报答,我真的什么都会做。”
姜璃愣了一下,忽然明白她这样的好意会让一个从小吃苦,受尽白眼的孩子无所适从,反而会充满不安,于是点头,道:“好,那家里的活儿就交给你了,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小姑娘这才满意,感激的差点又要哭。
两人收拾完,姜璃又带小萍去吃饭,小萍从昨天开始就没吃饭,看到饭菜端上来,双眼盯着饭菜直咽口水,却又不敢直接吃,强忍着没动。
“吃吧,不够我再点。”姜璃道,心里却叹气,像小萍这样的孩子,街上到处都是,她能做的也只是给几个铜板。
小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甚至来不及夹菜,就着白饭连吃了两碗,第三碗时才减慢了速度,夹着菜吃。
姜璃看她拼命吞咽,道:“不要一下子吃太撑,会不舒服,晚上还有晚饭的。”她知道像这样的乞丐有的吃就拼命往肚子里塞,哪怕撑到肚子疼,因为接下来很可能几天都吃不上饭。
小萍以为姜璃是嫌她吃多了,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夹起来的肉又放回去,姜璃又夹给她柔声道:“你不用担心有这顿没下顿,以后你要为我做事了,我就会提供你一日三餐。”
小萍点点头,低头吃饭。
连吃三碗饭,小萍才停下来,还是吃的太撑,她微微难受的抚着肚子,抬头见姜璃慢慢地吃着,气质优雅,抿了抿唇,低声道:“小姐,你是不是认识那个漂亮哥哥?”
姜璃一怔,道:“为什么这么说?”她忽然想到什么,从包里翻了翻,拿出易兰泽的照片放到小萍面前问道,“对了,那个漂亮哥哥是不是长这样?” 刚才侯千群在不方便问,虽然心里几乎肯定是易兰泽,但还是要确认一下。
果然,小萍点头道:“就是他,小姐你果然认识他,你知道吗?那天我和宝生哥进到那个漂亮哥哥卧室的时候,就看到墙上贴着你的照片,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去就没有了。”
“我的照片?”
“对,但都不是正面的,都是这样侧着,或者低着头,”小萍做样子。
“看得出是哪里拍的吗?”
“背后有好多树,对,还有一张你闭着眼睛睡着了。”
都是偷拍吗?在去迷幻谷的时候吗?姜璃心中那股酸涩感又冒上来,不是说对她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普通的关系吗?那为什么在自己的卧室里放她的照片?难道只是无聊洗出来看着玩?
小萍眼看着姜璃脸色发白,满脸愤懑,眼圈却又有些发红,她心里一急,忙站起来,道:“小姐,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姜璃回过神,强笑道:“没什么,只是这个菜有点太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