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箫瑶捏着酒盅,仰头一饮而尽,一滴晶莹酒液顺着白皙的下巴落下,嘴角微微上扬,双颊微红,额边的碎发随风飘动。
侧过头来,迷蒙中看见一位华光仙君朝她走来,神情漠然,“此处不可饮酒。”
望着那张脸箫瑶忽的笑了,打了个酒嗝,拎起酒坛递给沈槐安,豪情万丈道:“来,大口喝!不喝不是好汉!”
见她走的摇摇晃晃,沈槐安眉头更紧了些。像是有先知般,箫瑶左脚绊右脚,坛子滑落出去,被他稳稳接住。
箫瑶跌倒在地,拍拍手,赞道:“你好厉害。”说罢便倒地不起了。
沈槐安将酒放一边,上前踢了踢她的小腿,反被箫瑶本能一把抱住,阁楼的气压瞬间低了几度。
直到再度醒来时,头还有些昏沉,捶捶脑袋,好像昨天不小心喝多了......
起身将窗拉开一些,冷风呼呼灌进来,深吸一口气,清醒多了。在窗边的案几小坐了片刻,春祺便来替她梳妆了。
“我要穿我自己的衣服。”春祺正将一套天青色云锦流光裙一件件往箫瑶身上套,听见她的抗议,立刻回绝:“不行的小姐,今日是你第一次去这种正式场合,还是作为世子妃,一定要穿的华丽端庄才行,艳压群芳。”
“你说我平时不端庄?”
“小姐平时更像侠女,还天天穿男装,嗯,确实不端庄呀。”
箫瑶战败,乖乖伸手当个架子。
“而且!小姐,你以后在外不要喝那么多酒,要酒量没酒量,还敢喝那么多。”春祺开始翻帐,箫瑶悻悻闭嘴不谈,听着春祺叽里呱啦。
“你喝的不省人事,我都害怕你别吐世子身上了。”
哈?箫瑶迷惑,“什么世子?”
“昨天世子亲自抱你回来的呀,我们都吓死了,还好只是喝醉了。”
犹如晴天霹雳,惊雷炸响,脑袋嗡嗡的,僵硬的转过头,看向春祺。她好像,想起来了。是了,她抱着世子不肯松手。突然想再回去睡一觉。
终于换好衣物,被按在梳妆台前,挽起发髻,点缀了一番,端丽冠绝。
箫瑶与沈槐安同坐一辆马车。毕竟是赐婚,还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在人前得表现的夫妻恩爱和睦,同气连枝才好。
箫瑶无语望天,敌不说话,她也不尴尬。
沈槐安闭目养神,忽然道:“小心一些,特别是箫家的人。”
“嗯,你也小心。”
马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停在了三皇子府正门。箫瑶掀开窗帘一角,府门外张灯结彩,已经有不少人先到了,一片喜庆。
沈槐安抬手,一件装轮子的木椅出现在轿中,这是轮椅的雏形?
箫瑶还在打量这把轮椅,沈槐安已经撩起衣袍坐下,神情恹恹,像是在强打精神般,道:“推我。”
“啊,好。”这就装上了。
箫瑶带着沈槐安纵身一跃,稳稳落在轿边。一阵寒风吹过,沈槐安握拳在唇边咳嗽了两声。
风管家递来一件黑貂绒披风,保暖又奢华,箫瑶接过,俯身披在了沈槐安身后,又贴心将前方的丝带系上。
两人挨的很近,箫瑶呼吸的雾气喷洒在沈槐安侧脸,酥酥麻麻。
在外人的眼中看来,两人行为亲昵,关系似乎是极好的。
三皇子是不会亲自出来迎宾的,派的是他手里的两名能将。
两人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迎接沈槐安,反而故意拖延了一会,就是想看看他现在的情况如何,以及他身边那名女子。
原以为这强配的婚,这俩人定然不合,没想到。
其中一人带着笑脸走过来:“沈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外面风大,您身子不好,快快里面请。”
“箫瑶?你怎么在这?!”箫瑶推着沈槐安,端步走着,身侧传来一道声音。
箫家也到了。箫晴双眸瞪大,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听说箫瑶被家法鞭打的半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起来了?还有精神参加婚礼。
“我为何不能来?”箫瑶唇角泛起冷意,反问道。
“你不是被。”话还未说完就被急急打断。
云夫人对沈槐安行了一礼,笑道“这孩子吃了点酒,有些糊涂,我们就先进去了。”她了解自家女儿,这孩子没点心眼,又骄纵,惯会被人当枪使的。
走前箫晴恼恨的瞪了眼箫瑶,说实话,真不明白她这莫名其妙的恶意是从何缘起。
沈槐安道:“看来你在箫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箫瑶呛声:“是啊,好过也不会被嫁给你。”
春祺呼吸像是停了半拍,悄悄侧头看了眼沈槐安的脸色。
谁知他不怒反笑,勾了勾唇角,没再说话,脸色还是苍白。
悄悄松一口气,回去一定要叮嘱小姐千万别惹世子了。世子自小天赋惊人,灵力高深,连皇家都忌惮着,她家小姐可悠着点吧。
几人一路到了前厅,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实在是这个组合太过于养眼,自觉让人想到郎才女姿,天造地设几个字。
目光再看向坐着的男子,略有遗憾,可惜了。不仅自身落了病,还娶了个空有美貌毫无用处的废柴,宣平侯府真要没落了。
虽这么想的,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做了一下,纷纷行了一礼,不少对世子的病情还嘘寒问暖了一番。
箫瑶微笑着做个背景板,站在沈槐安身后,不动如山。应酬这种事情还是他自己和风管家解决吧,何况,来的基本也都是各家家主之类。
风管家对付这种事得心应手,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不到半炷香通通都打发了。
总算得见天日,打量一圈,看见不少熟人。待人散去,余年才拉着舅舅、舅母过来,向沈槐安行了礼,转而对箫瑶小声抱怨道:“哥哥姐姐都不愿意来,还好你来了,这样就有人陪我了,嘿嘿。”
余家主点点小女儿的脑袋,恨铁不成钢:“这是什么场合,就想着玩,你给我规规矩矩的。否则,回去有你好看。”
余年跺脚,躲到箫瑶身后,“就知道凶我,我还是不是你女儿!”有箫瑶在,她就不怕被打。
沉闷的气氛被余年打断,稍微轻松了些。
余光督到一个身影,侧头望去。
目光交汇,终于再见,宋鱼书正抓着一把还未散完的鱼食,呆愣愣站在假山围起的小池塘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