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衙门时,车夫早已等候在外,见姚明远出来,连忙上前搀扶。
姚明远稳稳坐入车内,轻轻掀开窗帘,对车夫吩咐道:"回顺宁郡吧。"
车夫应声,一声响亮的吆喝后,马车缓缓启动,穿梭在已经有些人气的灵高街道上,缓缓朝城外驶去。
……
顺宁郡太守府内,藏着一方精心培育的竹林秘境。
斑竹、楠竹、刺楠竹、水竹、罗汉竹等交织在一起,亭台立于其间,四周静谧得仿佛能听见竹叶低语。
亭中,两位身影正对弈棋局,棋至中盘,战况胶着。
姚长清轻轻落下一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叔父,身为徐国子民,我不得不直言,我徐国山河破碎,半壁已失,精锐部队更是折损严重,再无重振可能了啊。”
姚长清,是姚明远的长孙,也是姚家新一代的翘楚。
此次劝说顺宁郡太守归降,已经十拿九稳,所以姚明远就将这次立功的机会让给了长孙。
陆建业,是顺宁郡太守。
此人中年风姿,衣衫飘逸,胡须微垂,显露出几分智慧。
他闻言微微一笑,反驳道:
“长清言之有理,但徐国的水师,那三万精兵,仍是我们的希望之所在。”
两家世代交好,言谈间少了许多顾忌,更显亲近。
“叔父,您有所不知,易江、康城、灵高三郡已相继落入敌手,这局势,单凭水师之力,怕是难以扭转乾坤了。”
姚长清目光紧锁棋盘,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乾国此次动用了十五万大军,其中十万直逼我境,更有三万水师逆流而上,直指清水江上游,这消息,您尚未耳闻吗?魏国水师,似乎并未能有效拦截。”
姚长清边说,边观察着陆建业的反应。
陆建业闻言,眉头紧锁,显然对此消息感到意外:
“这……我怎未收到半点风声?魏国的水师,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姚长清解释道:
“叔父莫急,此事虽非绝密,却也传播得迅速。我特地派人密切关注,一有风吹草动便即刻回报,故而消息灵通了些。”
姚长清身着飘逸纱袍,眼神深邃,举手投足间尽显不凡气质,他轻笑一声,道:
“徐山港虽在魏帝之手,但水师兵力单薄,仅万余众,如何能有效阻击乾国的庞大舰队?”
“若能与徐国水师联手,或许尚能一战,但那三万水师可是徐国的最后底牌,徐帝怎会轻易放手一搏?”
“因此,水师已全面撤退至徐山港,乾国舰队肆无忌惮地沿江推进,徐山郡之外,各地人心惶惶,局势堪忧。”
“我听说易江、康城两郡正紧锣密鼓地扩军,各自集结了三万兵马,灵高郡也有两万降兵可用,加上乾帝手中直接掌握的兵力,总数直逼二十万之众。”
“这还只是乾国东线的情况,别忘了西边他们正与秦国鏖战。如此实力,叔父,您觉得我们能抵挡多久?”
姚长清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陆建业闻言,面色凝重,沉思片刻后,长叹一声:“乾国大势已不可挡啊!”
姚长清点头表示赞同,随即起身,向陆建业行了一礼,诚恳地说:
“请叔父大人尽快做出决断,以保郡内安宁。”
陆建业再次沉吟,最终叹息道:
“罢了,就顺应时势,归顺乾国吧。但愿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随后,两人步入书房,进行了一场秘密会谈,具体内容无人知晓。
会谈结束后,姚长清离开时,陆建业亲自送至门外,目送他远去。
夜幕降临,月光皎洁,万籁俱寂。
姚长清与祖父姚明远坐于山畔小亭之中。
姚长清将今日与陆建业的对话一一细述,
姚明远听后,缓缓踱步,面容严肃而冷静。
片刻后,他沉声道:
“既已决定,便速速安排陆建业上表献降,此事宜早不宜迟。”
“首功之事,我们必须牢牢把握,不容有失。”
灵高城内,大堂之上,气氛紧张。
“陛下,易江与康城的新丁训练有成,已整装待发,可随时编入军伍。”
张良的声音依旧清晰而有力。
“另,灵高郡的官员安置与降兵整合也已妥善处理。”他继续补充道。
正此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高呼:
“报——!顺宁郡太守特遣使者,携请降表急至!”
君臣二人闻言,先是相视一愣,旋即脸上绽放出难掩的喜悦。
张良连忙躬身行礼:“恭喜陛下,此乃大捷之兆!”
陈泽龙颜大悦,心知这定是姚明远劝降策略奏效,
朗声道:“速速呈上奏表!”
不多时,一名风尘仆仆的使者步入大殿,跪拜于地,恭敬地呈上请降表:
“拜见陛下,此乃顺宁郡太守之诚意。”
陈泽接过请降表,仔细后,笑容更盛:
“此乃天助朕也!张卿,即刻启程前往顺宁郡,务必亲自监督收降事宜,并率领一卫精锐,确保过程顺利。”
张良领命:“遵旨!”
两日之后,乾军浩浩荡荡抵达顺宁郡城下,
太守陆建业率众文武,亲自出城迎接,当众宣读请降文书。
乾军纪律严明,行军间秩序井然,
与先前传闻中洗劫灵高城的残暴形象判若两军,
这令陆建业心中暗自庆幸,更加坚定了归降的决心。
他暗自思量,若非明智之举,选择与乾军对抗到底,只怕最终也难逃如灵高城大将军伍修齐那般结局。
伍修齐,何等人物啊,最终也只能在绝望中自尽。
人死了,可真就什么都没了。
而远在馆州城的徐帝,得知顺宁郡请降的消息后,
更是震怒不已,手中杯盏应声而碎,怒斥道:
“一群鼠辈,竟敢背叛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