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纪清淮问了我一句。
“收养你的严家之子,前天结婚,你好像没有去?”
我根本不知道。
纪清淮通过我的反应就能判断我并不知情,继续问我。
“他最近和高阳家的人联系密切,你也不知道吗?”
纪清淮担心严家出叛徒,而严深这时的确接受了高阳家的帮助。
“他也有难言之隐,但是我敢保证严深并没有投靠高阳家的想法。”
“为了什么,若要想我相信,这次你必须告诉我原因。”
“有个很重要的人,要投胎到严深家出生。”
确切地说是个倒霉大冤种,也就是我。
我此时谈论这个话题的这种感觉,挺奇妙。
“谁?”
“我只能告诉你她对未来很重要,但她的立场在人类这边,不过她大多数时间没啥用,关键时刻又很重要。”
比如最后的祭钟……
“高阳家会主动帮助这种人出世?”
“没办法,高阳权只是个办事的奴才,而他的主人想让那个人投胎。”
“高阳权的主人是谁?”
“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这牵扯到我身上的核心秘密了,我并不想让过去的人知道太多,以免改变历史。
纪清淮连饭也不吃了,一脸复杂地看着我。
……
学校的导师问我要不要考研,我伟大地告诉他我想去支教,为更多贫困地区的学生传授知识,可导师却劝我,女孩子最好不要去支教。
如果我愿意留在学校,可以直接被保研。
最后一个学期我把封档案的材料交的差不多了。
严深告诉我高阳家对他看得不紧了,等我走的那天他要去送我。
我想了想,问他能不能去他家看一眼。
严深似乎不想让我去,过了好久才回复我。
“好,我妈也很久没见你了,去看看也好。”
我乔装易容成男生,跟着严深回家了。
这时候是我妈也不过二十岁,让我惊讶的是她怀孕了,耳垂上挂了一对金耳环,手上还戴个金镯子,一看到严深就管他要钱,上次给她的钱花完了。
严深流露出厌恶的神色。
“下午我再转给你一笔,你先上楼。”
我妈还告诉严深说她下午想去买什么,让多给点。
中午我留在这里吃饭,奶奶一直在给我夹菜,问我学习怎么样,生活怎么样。
“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是一看到这孩子就天生觉得喜欢,学习好性格也讨人喜欢,不像某人。”
奶奶指桑骂槐地骂我妈,自古以来婆媳关系是个千年难题。
我妈立刻不干了。
“要不是看你们家有点臭钱谁愿意嫁啊?我可是大学生,出来后不知道有多少地方抢着要,却选择嫁到你家来。”
我妈话里话外都是她多了不得有出息,奶奶家娶她属于高攀了。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场跨越时空的婆媳之战在我眼前上演,感觉回来的这趟值了,不仅见到曾未见过的奶奶,还看到了他们的生活,在他们身上上演过的旧事。
饭没吃完,严深就对我说出去吧。
我看得津津有味。
“啊?”
和严深一起出门,我沿着马路牙子走,严深则点了一根烟,眉宇间充满忧愁,他和初见时的无谓少年模样已经相去甚远,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向那个中年的爸爸靠近,沉默寡言。
我幡然醒悟。
“是我害你选择了这条路变成这样?”
“不是你,如果注定你要出生在我家,时间到了那些人一样会找上我,而且用一次结婚换来我想要的东西在我看来很划算,寿命,地位我都有了,比等死强多了,如果我这辈子能有个后代,岂不是希望也有了?我只是烦那个女人,又不能弄死她。”
和自己讨厌的人相处甚至同床共枕,确实很难受,这样的情况严深还要忍受几年。
在外面逛了一会儿,严深就叫车来送我回家。
到了临走那天,纪清淮不甘心地问了我一句。
“你真的决定好了?”
“嗯。”
“那么未来还会回来吗?”
“未来我一定会回来。”
但那时将是哪个我又不好说了,或许是二十几年后,一代天之骄子已人到中年。
不过那时的我从未见过纪清淮,可能未来出了什么变故,导致纪清淮见不到我了。
我抱住纪清淮。
“希望我们未来能再见。”
坐上火车再一次离开首都,我有些恍惚,到底能不能改变注定的命运这个想法再次盘旋在我的心头,其实我内心已经隐隐猜到答案了。
到达那座县城,现在这个年代,这地方其实和大点的镇子差不多,连高楼都很少见几座。
左松奕比我出生早了好几年,我找到那个熟悉的院子,租下和左松奕记忆中相同的房屋。
对面的左松奕才两岁多一点,我认识了左松奕的母亲,左家用来传宗接代的女人,都有点出身和本事,而这个女人逃出来后为了保护孩子,隐姓埋名在工厂里当女工,改了一个这个年代很普通的名字田翠娥。
我在城里的小学当了数学老师,并和左松奕的母亲成了朋友,还经常帮助她家,因为老师的这层身份,这个年代的人对我都有种天然的信任感,所以我们关系进展的很快。
左松奕死活不喝奶粉非要喝人奶,田翠娥对我抱怨了几句,每次喂奶粉就哭闹,买的那么贵的奶粉全浪费了,不喝能怎么办。
我问她买的哪个牌子的奶粉,田翠娥拿给我看。
这奶粉正是当初很有名并且荼毒了一代国人的毒奶粉。
没想到左松奕小时候还差点喝到这款奶粉,他的命真大。
“这款奶粉对孩子不好,不喝是对的。”
“那咋办?”
“两岁的孩子该断奶了,做点辅食给他吃更好。”
田翠娥很相信我说的话,她读的书并不多。
而我看着在地上爬的左松奕百感交集,因为田翠娥上班忙没有时间带的缘故,左松奕都两岁了还没学会走路……
逐渐的我和田翠娥越来越熟,有时候田翠娥上夜班只能把左松奕一个人锁在家里,就经常拜托我晚上来照看一下。
我以此得到了给左松奕换尿布,教他走路的机会。
另外左松奕说话也学的很晚,至今只会几个含糊不清的发音。
不过左松奕这家伙聪明,只要教就学的很快,在上幼儿园之前,我教他学会了拼音字母和识数。
田翠娥很感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