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的意识再次回拢,首先感觉到的是喉咙火辣辣的疼,我张嘴试图出声,但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声带如有密密麻麻的针刺。
我的手刚动了一下就触到像木板的东西,发出沉闷咚的一声,这里很冷,我穿着礼裙已经被冻的手脚发僵了,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我发现自己好像正躺在一具棺材里。
不过我的情绪还算淡定,观察之后,棺材并不是密闭的一片漆黑,在我脚的位置,棺材盖开了一条不宽不窄的缝,否则我早就被闷死了。
我用双手撑了撑棺材盖,但因为狭窄空间的限制,我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靠调整身体把首尾调过来,从那点露出的缝隙一点点把棺材盖推开。
不过因为我越来越胖,在空间本就不富裕的棺材里调头的过程,简直难受憋屈死我了,要是换成以前我是瘦子的时候,估计会顺利点。
正在我窸窸窣窣地调整位置,耳旁突然钻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哭泣,伴随断断续续的抽泣,我浑身的汗毛顿时竖起来了,人也以一个半蹲不蹲,脸紧贴在棺材板上的姿势卡在了那里。
再难受我也不敢动了,竖着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哭声,同时眼睛盯向棺材的那点开口,提防异动,不知道此时棺材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哭声持续了一会儿,就在我脖子歪的快要把头累掉时,那哭声终于停了,我也不能一直这么卡着,又开始在棺材里窸窸窣窣地活动了。
终于调过来了,我累得在棺材里躺直喘了几口气,才伸手推棺材板,要命的是那哭声又开始了,听起来还比刚才更大了一点。
推的过程虽然费劲,但还算顺利,推到一个能供我钻出去的空隙后,我终于坐了起来,外面也是一片黑看不清楚环境,而我在棺材里看到的那点光亮,来源于棺材板上那一豆大小的火苗,是盏油灯。
一阵冷嗖嗖的阴风拂过后脖颈,就像有东西在我背后吹气,我想立刻转过身,但想到活人肩膀上的魂灯会被带起的风减弱,我只能克制着想回头的强烈冲动,缓缓将身体转过去。
什么东西都没有。
哭声还在,总不能原地坐以待毙吧,我咽口唾沫,跨出棺材然后小心翼翼地端起那盏油灯。
林之桃怪我没把她家的事处理干净,所以绑架我的肯定是姥姥,这样一来,姥姥应该不会害我。
我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一点点地寻着哭声找向黑暗,角落中缩着一个女人,背对墙抱成一团,肩膀随着抽泣时不时耸动,看不出是死人活人,她的衣服虽然脏了,但勉强能看出来是现代人的体恤牛仔裤。
不是我姥姥啊,我慢慢朝她走近,小心地将手往她肩膀上一搭,我已经做好了面对她转过来的脸是一张面目可怖鬼脸的准备,无论多可怕我都不会破防的,却意外地触到了体温。
女人猛地回头,啊地尖叫出声。
本来做好心理准备的我也被她吓得叫了出来。
我不怕鬼脸,结果意料之外地被活人的尖叫声吓到了。
后果就是我被迫尖叫之后捂着脖子不要命的狂咳。
我的嗓子,疼到像是快废了。
女人也发现我是个活人后,那种要命的尖叫逐渐止了。
“你你也是活人?”
不然呢,我努力地眨巴几下眼,真的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那那刚才棺材里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她恐惧地问我,我点头,原来是人吓人。
她又将视线盯向我的脖子。
“你的脖子上,有一个黑色的手印......”
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触感冰冰凉的,没有摸到任何应该属于我的体温,这个手印是姥姥留下的。
我以为有凤如归在我周围,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千防万防还是出了疏漏,凤如归说的对,他的担心一点没错。
女人从口袋里掏了掏,递给我一个记事本和一根笔,并且问我。
“你也是被抓来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点头,然后把油灯递给她,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你必须逃出去。
女人看过以后。
“我?”
我又点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的话再说吧。
我从裙子上撕下来一块布,质量真不错,我用牙啃了半天,又忍痛咬破手指,用血写了一个驱邪符,也不知道这样的驱邪符有没有作用。
“给,给我的吗?”
她不确定地从我手中接过,然后又打量四周的环境问我。
“除了我们,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了?”
我不知道,只能对她做个手势让她跟我过来。
刚走了两步我的另一只手被她抓住。
“我我好害怕,抓着你的手可以吗,我叫吴冉,你的名字叫什么?”
她忘了我现在没办法回答。
抓着就抓着吧,在黑暗的环境中贴着墙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两扇合上的石门,但是石门从里面打不开,更没有任何顶门的东西。
我拿油灯绕了一圈,在最底端发现一个顶门的石质结构,我研究了一会儿,试着扣了几下,扣出一条方形的小石块,感觉到门开了。
我把石块拿在手里,然后扣开石门,这里面黑的简直伸手不见五指,吴冉抓着我的手更抖了,手心一层黏糊糊的冷汗,她问我。
“你,你不害怕吗?”
这个时候害怕有什么用。
“我们到底在哪里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们。”
吴冉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种寂静诡异的地方,心理上被放大了数倍,我回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外面好像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吴冉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颤声尖叫出来,我回头看她,就见她满脸恐惧地看着我,嘴唇哆嗦。
“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
跑,我拽着她就要没命地开始跑,一回头却猛地撞上一件冰冷的墙,手里的油灯撒出点灯油,火苗不稳定地摇曳变小。
姥姥站在我面前。
“秀秀,听姥姥的话别乱跑。”
我和吴冉又被姥姥抓了回去,姥姥把吴冉拍晕扔下后,手里提着一只黑猫,拽着我走向那口黑漆漆的棺材,那只黑猫感受到了危险,暴躁地挣扎惨叫。
“秀秀你也别怪姥姥狠心,凤如归让你投胎成凡人,就是明摆了不准你活到十九岁,姥姥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能摆脱凤如归,姥姥做什么都行。”
姥姥放下我,把黑猫的脖子一折,挣扎惨叫的黑猫就顿时没了生息,身体软趴下去。
姥姥将黑猫往棺材里一丢,又死气沉沉地看向我。
我预感到不妙,想爬起来逃跑,姥姥手一抬,我就被她吸了过去,脖子被紧紧握在了姥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