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凤如归出现，我边哭边举起已经开始变红变肿的手腕给他看，内心早就怕得不行。
“都怪你......”
心里对他升起怨念，要是他不离开我就不会被柳桥掳走了。
我把柳桥的话转告给凤如归，他听后没有带我去医院，而是把我抱回家，因为咬我的不是普通蛇，医院治不了。
我被蛇咬过的伤口又热又痛，可我整个人却在发凉出冷汗，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胸闷气短，我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难受地问凤如归会不会为了我让苏姜堂回来，凤如归没有回答我。
我躺在床上，看见姥姥和白川都来看我了，我大舌头地叫了一声姥姥，旁边的白川却抓住我的手，担忧地问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好像是......”
因为我看见天花板上有个十几条脚的软体东西飘过去。
晚上凤如归来给我灌了一碗药，不知道是不是又是我的幻觉，过了一会我看见一个金光闪闪的男人光着脚走进我的房间，他进来看看我的情况又出去了，我听见凤如归和他的说话声，他们在谈论柳桥是谁的唯一后代，能不能杀之类的。
我沉重地闭眼睡了一会儿，再睁眼那些飘来飘去的幻觉消失了，眼前是干净了，取而代之的是头痛欲裂。
凤如归安静地坐在床边，他问我饿吗，我生气地避开他拉我的手，没过多久我又耐不住疼地开始掉眼泪，对凤如归说我的头很痛。
凤如归裹着被子把我抱进怀里，我难受地哼了一声就不愿意再动弹了，凤如归的手掌一下下轻拍在我的背上，我又不死心地问凤如归会不会让苏姜堂回来。
“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凤如归的声音就像能催眠，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模糊的睡梦中有人给我穿衣服，声音温柔地哄我把手攥起来穿进袖子，视线中我的手很小，攥成拳后穿过袖子，那个人又一根一根地数我的手指有没有少，我也跟着数，我记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但绝对不是我姥姥。
第二天醒来，我感到呼吸困难，胸口又沉又闷，好像被一块沉甸甸的东西压着。
“秀秀你怎么样了？”
灰小宝的脸倏地在我眼前放大，担忧地盯着我。
“我感觉快被你压死了，下去！”
我一巴掌把蹲在我胸口上的灰小宝拍开，喘气瞬间就顺了不少，掀开被子下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嘴巴里发苦全是昨天的药味，刷完牙，镜子里我的脸色都快赶上白川了。
灰三娘端了早饭给我，她看到我下地了，连忙把我扶到床上。
“白秀你怎么能随便下地呢？”
我一脸虚弱地问她。
“老实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了？”
以凤如归的性格，他肯定不可能请苏姜堂回来，说到底我还是没有面子重要。
灰三娘干咳了一声。
“用天材地宝吊着你命的话，你肯定能活到凡人正常寿终正寝的年纪，就是你的身体肯定不行了，估计这辈子都需要人照顾。”
那我这辈子岂不是成废人了，我刚才下床走到卫生间都费劲。
灰三娘把饭喂到我嘴边，仿佛她已经把我看成一个废物了，见我不吃，她讪笑一下。
“白秀咱们也要朝好的方向看是吧，能被凤神君看上就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有了凤神君，你这辈子什么都不用愁，至于这健不健康的，有得就有失是吧？”
可是我又不稀罕这福气。
“你告诉我，那个柳桥是什么来历？”
“他啊挺有来头的，父亲是女娲的右护法腾蛇，听说早已追随主人神隐了，虽然三界之内影响力已经不存在了，但他的血脉摆在那里，天上的神仙应该是舍不得因为一个凡人的命杀他的，所以白秀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凤如归去哪了？”
灰三娘摇头说她不知道，又像急于完成任务般催我赶紧吃饭，吃完饭把药喝了。
我一喝完药又开始头疼和犯困，灰三娘对我说困了就睡觉，然后端着碗离开。
晚上我快睡着了，凤如归才回来，他坐在床边看我，我问他白天出去做什么了，他让我什么都不用管，我看了他一眼，头痛欲裂地翻身背对着他了。
凤如归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干什么，三天时间很快到了，而凤如归完全没有让苏姜堂回来的意思。
中午醒来凤如归又不见了，我往窗外看了一眼，是让人心情沉郁的阴雨天，吃完饭喝完药，我把白川叫到床前。
“带我出去。”
“可是你能去哪里？”
“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凤如归他不介意把我当废物养，但我不想变成废物，这样在他身边活一辈子还不如让我死了，反正我早就受够他了。”
“好。”
因为我现在容易怕冷，白川往我身上套了两件厚衣服和雨衣才背着我出了门。
凤如归由于他的一己之私把我养在他身边，他的所作所为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像他这样的权势滔天的神仙爱的永远只有自己，我这个凡人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摆置的物品，他像让我圆就圆扁就扁，我在他面前一点脾气都不能有，这种压抑着怒气迎合讨好他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生活，我早就过够了。
我已在脑海里盘算过无数回怎么报复凤如归了，可我思来想去只有这条命能用来报复他，所以我宁愿让自己死在外面。
白川背着我移动地很快，他问我冷不冷。
“还好。”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是不是又困了，我嗯了一声，眼皮已经快睁不开了，知道自己越来越爱犯困属于不正常，这正是让我感到恐惧的，凤如归毫不担心我会死，因为他有足够的把握保住我的命，可我却惧怕自己变成废人生不如死。
等我再醒来，天色灰蒙蒙的，白川已经把我带到前不见人后不着店的荒郊了，他找到一个半塌不塌的废弃窑洞，先进去看了一圈，才把我带进去。
白川把窑洞里的破烂拢成一堆，在洞口生了一堆火，让我坐下先烤会儿火，他出去看能不能帮我找点吃的。
“不用找了，我不想吃。”
“还是吃些东西能舒服点。”
白川出去了。
我望着原野出神，等到火快烧灭了白川才回来，他左手攥着一把青麦，右手拖着几根玉米秸秆。
“运气好，在山坡背阴面发现了一块晚熟的麦田。”
重新把将要熄的火升起来，白川把青麦放到火上烤，独有的清香很快冒出来了，我不由回想起以前每到青麦时节，因为我们家没有田，白川放学后就总是跑到别人家田里偷麦子，然后拿回家放到灶台里烤熟分给我们吃。
短短几年的时间却足够物是人非，什么都变了。
白川用手把烤熟的麦粒搓下来给我，他见我精神不是很好，说了一句。
“你下午的药还没吃。”
正是一天早晚两碗药吊着我的命，我不吃药就得死，我比白川更清楚，不吃药，我的呼吸已经开始逐渐困难了。
勉强垫了肚子，我就难受地躺下了，白川看了我一会儿想起身。
“我送你回去。”
“不要。”
我拉住白川的手。
“那我出去再找点能烧的东西。”
白川的眉头皱起，看向我的眼里是浓浓的忧虑。
“别走，陪着我。”
我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所以希望白川哪里都别去，就留在这里陪我，但一想到我能报复凤如归，我心里又升起莫大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