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叔他们丝毫不像迷路的模样，该往哪里走方向明确。
走出这么远了，我又问李大叔为什么还看不见周大仙。
“就在前面，再走走。”
我哦了一声，继续问他们是不是迷路找不到周大仙了，李大叔似乎很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回答我。
“对，我们迷路了。”
他一说完我呜哇又大哭出来，李大叔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开始龟裂。
走着走着前方逐渐出现亮光，并且隐约有人走动的身影，一行人加快脚步，可等真正近了，我看清楚那些走动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只学人直立走动的山羊，这里看上去像个妖怪的营地。
李大叔面无表情地看向我。
“到了。”
我的胳膊猛地被钳制抓住，然后他拖着我朝巨大的山洞走，我哭喊挣扎着被他扔进了一个黑咕隆咚的门内，落地时我听见了咩咩咩的羊叫，手背就被羊蹄子踩了一脚。
“放我出去！呜呜放我出去！”
“你够了，差不多行了，没看见那只妖怪已经走了？”
铜雀凉凉地提醒我。
这里是一间场地巨大的简陋羊圈，透过木头缝儿传来的亮光，一眼望过去全部是羊，直让人头皮发麻。
那关在这里的羊和外面的羊除了品种上的差异，有什么区别吗。
我凑到木头缝儿前，就看到李大叔的头皮下缓缓顶出一对羊角，紧接着他浑身的皮就如被水泡软了般松散下来，身型宽大的黑山羊正如脱一件不合尺码的衣服似的，一点点从那张已经变形严重的人皮底下挤出来。
这一幕有点把我看傻了，忽然我的腰部被猛地一顶，有只羊敢撞我！
我回头一看，只见撞我的那只羊身上竟然套着一件花花绿绿的奇怪衣服，而且那衣服看上去很眼熟。
周大仙的衣服为什么会穿在一只羊身上？
难道说周大仙变成一只羊了！
我心里涌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可怕想法，它们会不会是失踪的村民。
“铜雀，这些羊都是人变的？”
“对。”
铜雀回了我一个字，又立即提醒我羊妖回来了。
我马上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眼泪，小声地哭。
门缝里透过的光线被一片黑影笼罩，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黄色羊眼，昏暗的光线下横瞳变圆张开，虽然看上去不再令我感到不适，却依然呆滞麻木，毫无情绪。
羊眼转动一圈，盯了我一会儿，从门缝儿处移开了。
这回才算彻底走了。
我打量那只穿着周大仙衣服的绵羊。
“你真的是周大仙？”
绵羊朝我发出一连串的咩咩羊叫。
现在怎么办，铜雀让我耐心等待，可周大仙似乎很着急，屡次仰起前蹄想撞我，他现在只会羊叫，我也看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羊圈里此起彼伏的羊叫，我无聊地观察了一会儿羊群，发现那些会叫的羊属于有精神的一类，它们会用羊角撞木门，还有一类羊，只是呆滞地站在原地，跟木桩子似的杵着。
很快我就知道这部分羊和周大仙一样在焦急什么了，羊舍的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七八只直立行走的山羊，让我震惊的是，它们的羊蹄变成了长毛的人手。
我看着它们拽住绵羊的后蹄，将绵羊们一只只拖进一个四方的大木笼中。
妖怪们抓人的所有目的中，最可怕的莫过于为了吃，我看这副架势，绵羊的下场恐怕凶多吉少。
会动的羊们都在争先恐后地往后挤，可怜的周大仙也企图挤到羊群逃避杀身之祸，然而还是无法避免地被拽着后蹄拖了出去，他求救地把头转向我，凄厉的咩咩羊叫。
直到其中一只羊妖走向我，那意思是我也要去？我看向已经塞满绵羊的大木笼子。
羊妖拽着我的胳膊，用一股怪力拖着我走，好在它并没有把我也塞木笼，而是拽着我跟在旁边，随其他羊妖抬着沉重的大木笼一步步地走。
前方出现一座古代的大寨，我被羊妖带进一间房，它们七手八脚地往我身上套了一件洁白的古代女子衣裙，然后又把我的马尾拆开弄成披肩，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屋里不管了。
我问铜雀现在动不动手。
“再等等。”
我在圆凳上坐着了，有点担忧周大仙接下来面临的命运。
“秀秀......”
猛地听见疑似灰小宝鬼鬼祟祟叫我的声音，他继续叫了我第二遍，我才确定不是幻听，寻着声音找过去，掀开桌子垂下的盖布，灰小宝躲在底下，我以为它跑掉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秀秀，我们灰家的首领带着族人来了，现在世道变乱，首领希望能带着族人投靠进你的堂口中，这样就属于变相地得了凤神君的庇护，你这边看看，说服凤神君你有几分把握？”
“灰家族人全部听我调遣吗？”
“当然，主要是凤神君也看不上我们灰家，进堂口后主要还是听你的。”
意思就是凤如归的命令优先于我，但有听我话的仙家总好比过啥都没有强，何况还是一个家族的规模，我心动了。
“只有五分不到的把握。”
我实话实说，就算我死皮赖脸地去求凤如归，可能还不到五分呢，凤如归的脾气我实在拿不准。
“行，我去转告首领。”
灰小宝扭头又跑了，我的心情因为他的出现而忐忑，门吱呀开了，两只羊精过来押我。
我被带进一间宽大精美的房间，里面有一个眼熟的妖孽男人正等着我，他的背后长了八条狰狞的大蛇，开屏一样在半空中蠕动，吐着蛇信朝我虎视眈眈，男人的脸与背后丑陋的蛇头对比鲜明。
他是上回摆全羊宴的妖怪。
“为什么抓我？”
我跟他没仇没怨的。
八蛇男张开嘴嘶溜朝我吐出蛇信，冷腻地刮过我的脸颊。
“不是我想抓你，是你被某位厉害的大人针对了，可怜的小姑娘，如果你这次没死，千万别怪我，我也是为主人办事。”
“你主人是谁？”
他朝我眨了一下眼。
“我们都认识的。”
这只八蛇男似乎对我的敌意并不大，并且他在提醒我。
“押出去吧。”
我被押到一个很像舞台后台的地方，除了我，还有十几名衣着暴露的少女。
“你们是人类吗？”
旁边的羊妖瞪了我一眼，那些神情惧怕的少女们也没有搭理我的意思，很快她们就被赶上台了，看样子是要出去表演什么节目。
过了一会儿轮到我，我上台时还被羊妖从背后狠狠推了一把，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我表现地很老实，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然后我就听见台下传来哄笑声。
我眼睛往台下一扫，满座各种奇形怪状的妖怪，它们的长相我简直一时半会儿都形容不过来。
背后羊妖继续推我，催我快走，舞台的尽头是一个升腾着蒸雾的巨大蒸笼，台下的妖怪气氛雀跃激动，叽里呱啦地喊着我听不懂的鸟话。
它们要把我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