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口气,郑小韦看见西瓜的反应,跟几百年没吃过的饿死鬼似的,咔嚓咔嚓捧着瓜啃,红色的西瓜汁边往下掉。
他手里拿了什么东西,被我发现了干脆朝我一伸手摊开。
“死麻雀,刚才在墙边捡的。”
“你真恶心,快扔了。”
郑小韦拎住麻雀的一只脚丢到了趴在墙角的花猫身上,花猫弹起来跑了几步,又停住弓着腰回头看,背上的毛炸竖起,朝郑小韦发出凶巴巴的嘶鸣声。
我看着那猫的模样,心里莫名涌上几分不安,拉了一下郑小韦。
“行了你惹它干嘛。”
周老师过来收拾盘子,朝我们说了句。
“这些小东西叽叽喳喳的,到处都是,烦得很。”
其他学生从家里吃完饭也陆陆续续地到了。
补完课的第二天早上,我肚子疼,身下正在流血,而我疼的根本不想起,动一下就痛的要死过去,让姥姥帮我请假今天不去上学了。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疼啊,我垫完卫生巾,躺回床上疼到生无可恋,浑身冒虚汗,忽然想起堂口的香还没点上,又爬起来点香。
一阵香风刮过,山神出现在我面前。
“脸怎么这么白?”
他问我,或许是我的脸色真的太难看了吧,他盯住我的表情也很严肃。
“我来月事了肚子疼。”
我难过的告诉他,山神带我回卧室,把我抱到他腿上坐,我没力气地靠在他肩膀上,他的手掌隔着衣服贴在我肚子上,问我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昨天吃凉的东西了?”
我想起用井水泡过的西瓜,点头。
“周老师帮我补课,我在他家吃了西瓜。”
“活该,不是嘱咐过你生理期不准吃辛凉的东西?”
山神竟然骂我活该,他骂就骂吧,反正我也不敢跟他顶嘴。
窗外飞进来一只麻雀,蹦到山神的手指上一阵叽叽喳喳,歪着脑袋跳两下,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我睁大眼瞬间来精神了,刚才太短了好像没看清,我能再看一遍吗?
山神的大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舒服的热源不断传来,让我浑身冒冷汗的身体舒展缓和了不少,我靠在他怀里悄悄抬头看,说实话我偶尔有点想他,但我平时没事不敢主动去见他,怕姥姥担心。
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我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喜欢,喜不喜欢不是我能控制的。
山神抱了我一会儿。
“肚子疼不疼了?”
“不疼了。”
见我好多了山神就想放下我,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手臂攀上他的脖子,做出来后连我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山神盯住我,近距离对视他的眼睛中好像真的汪有一泓清水般,气氛紧张地我吞吐一口唾沫才敢开口。
“你能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儿吗?”
反正姥姥不在,我希望他多待会儿。
山神留下来了,他继续抱着我,手臂紧紧环住。
忽然我听见门口传来咚的一声响,一只黑耗子头狠狠磕在门板上,晕头转向地扭头迅速窜了。
被灰小宝撞见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并不好。
直到中午姥姥背着一大摞木柴回来,山神才走。
姥姥进屋后扫视一圈,目光沉沉地望向我。
“山神来过了?”
“嗯。”
我感到一阵心虚。
下午灰小宝来找我,灰溜溜地窜来,在我耳边轻轻地叫秀秀。
我想起上午被他撞见的我和山神。
“今天我跟山神……”
“哈哈神君太疼你这个弟子了。”
灰小宝迫不及待地打断我,他看起来比我更心虚更害怕,又小声朝我补一句。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
“现在我们来说正事吧。”
这次灰小宝带来的消息还挺全。
找我们看事的人上门了,是一对憔悴的老夫妻,在找上我们之前他们已经前前后后找过十几个看事的人,结果不是办不了就是根本没办法解决,最惨的是钱花出去了遇到骗子。
看到我跟他们闺女差不多一般大,这对老夫妻直接把怀疑写在了脸上。
我截止了当地问他们。
“六月十八号晚,你们的闺女是不是半夜肚子疼,然后有人来敲门说想找你们闺女玩儿?”
他们说是。
“那你们答应外面的人了对吧?答应六月二十五号让他来带你们闺女走,如果你们不答应他,他根本没办法带你们闺女走,半夜来找你们闺女的人,是你们闺女班上出车祸被撞死的同学,因为喜欢你们闺女,又不想一个人上路,所以想带上你们闺女,今晚六月二十五号就是他的头七。
你们也别跟我啰嗦了,快带我去吧,不然过了今晚你们闺女就真没命了,这件事只有我仙家能管。”
我说的话把他们吓得一愣一愣的,他们已经全信了。
而且我说的都是真的,也不看看现在几点,再有几个小时天就该黑了。
他们住的地方挺远,虽然是坐着他们亲戚的车来的,开回去也用了快两个小时。
刚到他们家门口,我身上顿时有种汗毛倒竖的毛骨悚然感,此时太阳正在落山,那东西就直接现身站在了他们家大门口,一动不动地站着,只等天一黑进去带人,实力可见一斑。
姥姥说人眼一共有七层,我十三岁过后打开了一层,也就是有了阴阳眼,能见到鬼,至于仙家这种东西我还是看不见的,若想要他们不主动现身也能看到,得往下再打开两层。
平时看见了鬼东西也得装作没看见,这是姥姥教我的,一般的鬼东西只要不被它们发现你能看见它们,它们也不会主动缠上你。
我若无其事地朝门里走,本来一动不动的鬼物却扭头看向我,跟随着我的移动而转动头颅。
不能怕,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进院子后,我立刻悄悄跟他们说,往门口先撒一圈辟邪的炉灰,灶台是至阳之物,炉灰自然也拥有阳气,能辟邪。
然后进屋看了女孩儿的情况,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瘦弱且了无生气,眼眶深凹脸色灰白,被鬼物连吸了六天阳气,已虚弱地陷入昏迷,气色看上去跟死人差不多。
我在院子里写了我仅会的几张符,以备不时之需。
亮度一寸寸渐暗,如雕塑般立在门口的鬼物动了,它掉转头朝屋内望来,脸上无悲无伤,抬脚踩在炉灰上,立刻又缩了回去,低头看着阻拦住他的炉灰,脸上显出茫然。
拦住了?
但是我感到有哪里不对,这时女孩儿的妈妈告诉我说女孩儿醒了。
醒了就醒了还非得让我去看一眼。
坐在床上的女孩儿惊慌失措地喊着她妈妈,害怕地缩在她妈妈怀里惊恐地重复。
“它要来了,它要来找我了,我不想跟它走妈妈救我。”
女孩儿妈妈担忧地看向我,我则盯着女孩儿看。
女孩儿的视线紧盯着我,又不像是看着我。
我疑惑地侧开身,女孩儿惊恐的视线一瞬不瞬,直直地掠过我,盯向房间内的衣柜。
她好像很害怕那个衣柜,于是我尝试开口问她。
“这衣柜里有什么东西吗?”
女孩儿吓得发抖,神经了似的嘴里重复念着。
“它来了,它来找我了,为什么你们就是不信呢,谁能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