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我上一趟厕所回来,发现郑小韦坐在我的位置上,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拿着奶糖的纸。
“你把我桌子里放的奶糖吃了?”
我不敢相信,郑小韦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随便乱吃东西也不怕被人毒死。
“嘿嘿!我从地上捡的,不是你的糖。”
“起来。”
把郑小韦从凳子上推下去,桌兜里的奶糖果然不见了,而郑小韦撒谎撒的理直气壮,被发现后毫不心虚,甚至厚脸皮地摆出一副我能拿他怎么样的模样。
把我无语到了。
“郑小韦,千万别说糖是我的。”
万一他被毒死了,可跟我没关系。
校长还是报了警,上午警察来了,老师把我和郑小韦叫出去,向警察再说一遍发现尸体时的情况。
徐二花把自己从绳子上放下来,变成鬼追我的事被我隐去,因为校长听第一遍时就以为我被吓魔怔了,不怪他们,这件事说出去不仅大人不信,连郑小韦这种小孩都不信。
但是我指向那片荒地,告诉警察,今天早上有人在那里挖土。
我敢肯定那片荒地肯定又被挖开了。
警察到那片荒地检查,果然如我所料发现土坑里有可疑白骨。
上午土坑里挖出的白骨被警察带走,我看不懂警察在老槐树下干什么,反正他们像在找什么东西般找了一会,最后把徐二花上吊的那根绳子也解下带走了。
放学回家,徐二花家乒乒乓乓唢呐锣鼓齐喧,一副花圈靠在大门口,村长家在为徐二花办丧,村口路边站了些多看热闹的人,一辆警车也停在路边,上午一个问过我话的警察,和另一个年轻人从徐二花家里出来,警察眼尖地立马看见我,对旁边的年轻人低语几声,朝我走来。
“你住在这附近?”
我觉得他在说废话。
“我住在这个村里,不住附近住哪里?”
警察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反问他,表情愣了一瞬,与旁边的年轻人对视一眼,朝我指指他。
“他是我侄子,有几句话想问你,你跟他交流一下好不好?”
那个年轻人手伸进口袋里掏掏,掏出一条绿色的长方形东西,抽一条递给我,他的手很白而且手指长而干净,除了我们学校的女老师,我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手。
“我们去那边说吧,只问你简单的几句话。”
我接过来,好奇展开外面一层漂亮的银色纸,里面的糖扁扁一条,有股我喜欢的薄荷味,颜色像奶糖,看在他给我糖的份上答应他了。
他也塞了一片扁扁的奇怪糖放进嘴里,嘴里嚼两下,朝胡同里走。
“你昨天下午见过徐二花?平时跟她关系怎么样?”
他们从村长家出来,一定了解过情况,但我不清楚他了解多少。
“不怎么样,她在镇上的学校上学,不跟我一起玩儿。”
“嗯,昨天下午你到她家干什么了?”
“她请我看电视,吃糖,然后我就回家了。”
“徐二花的弟弟徐铁柱,你昨天下午见到他没有?”
被问到这个我心里慌张,直觉告诉我,不能让大人知道我从二楼掉下来却没事,心想反正跟徐二花失踪“自杀”没关系,所以我撒谎了。
“我没见到他。”
“行,我知道了,你快回家吧。”
他把剩下的半包糖都给我。
“谢谢。”
我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心里涌上愧疚,不敢再与他对视。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问你,岳神婆住在哪里?”
他叫住我,说出的话无端地令我心中生出紧张,岳神婆是我姥姥。
“她是不是有个外孙女?你认识她吗?”
“不清楚。”
匆匆回答他一句,我跑开了。
姥姥还没回来,舅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问一句你不做饭吗?
关上门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我的床上,又摆了一套大红色的漂亮婚服……
天黑了,村长家动静逐渐平静,我却仍然没等到姥姥回来。
“白秀!白秀!”
几声自行车铃响,有人在院子外面叫我,小石子啪嗒扔进院子里,我仔细听了一会儿,郑小韦。
开门,郑小韦和几个同村小伙伴骑自行车停在我家门口,见我出来才停止扔石子。
“白秀,今天你说的话我想了一下,有可能是你说的那样,我和他们去趟学校,你一起去吗?”
“不去。”
他们胆子大让他们去玩儿行了,别拉着我。
关上门,舅舅不知何时站在我背后,门外边传来几声自行车铃声,郑小韦对其他人说了句走。
比起面对舅舅,我顿时后悔刚才没答应郑小韦。
“舅舅你放手!别拉我!一会儿姥姥回家了。”
舅舅边把我往屋里拖边骂骂咧咧。
“你这扫把星,死狐狸精转世!老子被你害得家破人亡!倒了几辈子霉碰上你这么个丧门星!今晚就给老子去死!”
门砰的一关,我被摔得屁股发麻。
院子的木门吱呀打开,以为姥姥回来的我冲到窗子前,舅舅放进来的人却是村长一家。
天这么晚村长带人来我们家,黑灯瞎火的绝对不可能找舅舅打麻将唠嗑,联想到姥姥的话,所以村长是冲我来的。
我视线转向房间里的朱红掉漆旧木衣柜,冲过去反锁门,然后用背抵住衣柜,用力推搡。
外面来开门的人发现门被反锁了。
“开门。”
巨大沉闷的一声,衣柜终于被我推倒,把门堵了个严实。
紧接着门从外面被人重重一踹,生锈的铁质门闩被震得颤动,坚持住了,躺倒的衣柜却朝内挪动了点点。
第二脚接憧而至,衣柜里面的东西太少了,这回直接往内挪动了半寸。
我把能增加重量的东西全部堆在衣柜上,一旦让外面的人破开门闯进来,我就完了。
又是砰的重重一脚,门栓顽强地没有脱落,门板却被震裂了。
“死丫头在门后堵了什么东西。”
一只手从碎裂的木板破洞伸进来掰了一下,想看清堵了什么,瞬间惨叫着把手缩了回去。
我手拿一把生锈的剪刀,严阵以待,但明白外面的人进来只是早晚问题。
“去拿斧头。”
外面的人很快找来斧头,咣的重重一声,锋利的斧刃刺破门板嵌入,我的心仿佛在斧刃的尖上颤了颤,后背一阵阵发寒。
木板门在锋利的斧刃下霹雳吧啦地破碎,拎着斧头来势汹汹的人是我舅舅。
从破洞里钻进来的舅舅,几脚踹开堆在门口的一堆破东西,我手里拿着一把破剪刀正对着他,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绝望畏惧地被他逼到墙角,后背紧贴住墙,一片冰凉,退无可退。
村长手里拿着两沓红艳厚实的钱,钻进来对舅舅说了几句。
“山神今晚必须要活的,这钱你拿着,你替山神办好事,明天事情结束了还有的拿。”
舅舅这才咣啷丢开手里的斧头,上前徒手逮我。
我惊慌胡乱挥舞着剪刀,被舅舅拽住胳膊,厚实的一巴掌甩在我脸上,巨大的力道将我打翻,脑袋瞬间嗡鸣作响。
“你打她的脸干什么?不知道她的脸今晚有多重要吗?”
村长看见舅舅打了我的脸,而我被那一巴掌扇的不轻,竟然有点想跟舅舅急了。
巨大的耳鸣声逐渐高盖过了周围的声音,我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蒙了,两个婆子进来把我拖到床上,抓起大红色的婚服就往我头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