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苏幼息相处的人都有一个共识:
他很温柔,与他相处起来很融洽,是个除了有点小腹黑外近乎完美的人。
只是……
在生活中,如果你与一个人相处的很融洽。
不用怀疑,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向下兼容你。
就像符玄与苏幼息一样。
纵使符玄在才学方面极为强大,但在日常的相处关系中,她绝对是被苏幼息降维打击的。
这其中的至关点正是因为苏幼息的“向下兼容”与他那极强的观察力。
别人的脾气、行为、说话方式等全部都被苏幼息所拿捏和把控。
所以清楚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包括怎样的行为能让符玄生气,怎样的行为能让符玄开心,怎样的话语能调动她的情绪波动然后再将她炸毛的猫毛捋顺。
这是苏幼息恐怖的地方。
但凡没有意识到这一层的,那么其一举一动皆会被苏幼息无声地操纵。
因为他的视角下就是以近乎降维打击的姿态去俯瞰着别人。
这是一层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傲慢。
不过……
既然苏幼息能轻松的做到避开一切雷点和别人不舒服的点,那他昨天为什么明知对方可能会生气,依然将那句话说出。
依然去承认自己曾为前女友服务过呢?
因为“有心之人的态度就像一张面具”。
这是他所编写的诡道羊术第十六条的后话。
诡道羊术第十六条:态度是心的面具——有心之人的态度就像一张面具。
苏幼息来到这个世界后,为了生存和活下去,他就没有再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过。
唯一摘下的一次……
是为镜流所摘。
那是他第一次尝试以真心以待。
回应他的答案是无情的剑锋和愤怒的质问以及那……冰冷的鲜血。
自那以后他就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直到再次重燃希望,奢求在这个与格格不入的世界中,再次去获得一份爱。
所以……
在昨晚那明知对方可能会爆发情绪的情况下,他毅然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因为在意……
因为已将她当成身边的人……
所以又怎忍心去再去欺骗?
只是……面对那深埋于黑暗已久,可依然是最热切的最真挚的温柔与目光。
符玄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她毫不犹豫地将那张面具摁了回去。
没错。
她将那张带血的面具强硬地按在了苏幼息的脸上。
让他必须戴回去,让他继续保持原样。
纵使对方在颤抖,对方在嘶吼,对方在哭泣,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她,太卜司符玄大人!
只能接受那个最完美最温柔并且一尘不染的苏幼息啊!
那个肮脏不堪的,早已被过往的泥泞所沾染的苏幼息,根本不是她所需要的!
这样阴暗的苏幼息在堂堂太卜司大人面前,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
既然没什么必要,那么还留着干什么?
让他继续去扮演,直到彻底沉沦就好了!
而面对这样的符玄……
苏幼息至始至终都没有抵抗。
毕竟他本来就是从零开始的啊……
原本就是一无所有的他,现在又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所以他纵使有过挣扎,但是符玄既然想把那张面具重新按回脸上。
那他……
照做就是了。
……
苏幼息在那一刻真的做不到去欺骗符玄。
倘若他没有说真话,那他将会继续戴着面具。
二人的心也永远无法靠近。
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双向奔赴。
假如那一刻,他选择了隐瞒。
那么瞒得了一时,又能瞒得了一世吗?
纸是包不住火的。
他不希望从今以后一直戴着面具活着。
毕竟,有谁能真正理解那温和笑容之下所掩埋的无尽辛酸与泪水呢?
纵使二人最后走入了婚姻的殿堂又如何……
继续去重蹈与镜流的那场覆辙吗?
苏幼息不想这么做。
他很累,真的很累了。
既然黑暗中照进来的那束光不是救赎,那不如就别让它照进来了。
就让自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好好地待着就好了……
反正继续坚持下去,最后也是以闹剧来收尾罢了……
因为苏幼息真的将一切一切都做了啊!
他从来都没有,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符玄的事啊!
如果一开始仅仅是为了工作,但后来的感情……
那不是假的,那是真的。
当意识到这点后,他立即与其他异性都拉远了距离。
工作上的其他顾客,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解约了。
不是再见,而是再也不见。
因为他希望把自己的那份爱,把自己的那份温柔独属于符玄啊!
他只想把自己那最真挚、最温柔的一面,只为她而展露。
或许有人会觉得他是为了钱才对符玄特殊的。
但当苏幼息问起自己:
假如她不是你的顾客了,你还会这么对她吗?
哈……
怎么不会呢?
那一刻起,苏幼息知道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他,苏幼息,是喜欢着符玄的。
他喜欢着她的傲娇可爱,喜欢着她偶尔的小脾气,喜欢着她的聪慧与机智,喜欢着她的坚定与执着。
只是现在看来,一切都用不到了。
终究只是多此一举罢了……
……
符玄或许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亲手推开了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男孩。
将那个渴望爱、孤独前行的旅人,再度丢回了那冰冷而又迷茫的世界之中。
或许事情本不应该变得这么糟糕,她在之后哪怕能真诚地去道哪怕一个歉,一切就都能解决。
但往往以悲剧收尾的感情差的也许就是这么一个道歉,就能让两个本该携手同行的人渐行渐远。
看似失之以毫,实则差之以厘。
纵使有着青雀在背后推波助澜,但若是符玄能放下心中的傲气与不满,以真诚与爱回应着他,那么又怎会到了如此地步呢?
符玄错了吗?
她没有错,她只是无意间做出了自己内心的选择罢了。
那苏幼息错了吗?
他当然没有错。
去渴求着美好与爱,对自己心爱的人坦诚以待,又怎么算得了错呢?
既然符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他也会因此而做出属于他的选择。
那个选是……
自由。
或者说……
沉沦。
……
谁都不知道,在符玄的那一番话后,苏幼息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或许……他一直都在等待着一句道歉,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一直到最后的心灰意冷。
或许在途中他会不断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也许阿玄只是傲娇而已,不必在意太多,她一定会珍惜你们之间的感情,她一定能分清事情的大小的……”
“她……她一定……一定是……”
“爱……”
“爱着你的……”
那沙哑的声音对自己这么说着。
只是……
直到将心中的泪水彻底流尽,悲伤也仿佛凝都因此结成了冰。
他依然没有等来她的道歉。
但没关系。
就让他继续哭吧。
直到将那无尽的泪水彻底流干为止,都不要停下。
毕竟,谁会在乎他在哭泣啊?
…………
藏书阁中的苏幼息轻轻翻阅着书籍,去寻找着有关法眼的资料。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
在一个拐角处,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没错!就是这……啊!”
他刚想停下,但谁知,却撞了个满怀。
只是本应该是剧烈的疼痛感传来才对,但撞击的途中却有一股极强的缓冲劲传来,强行将他给弹了回去。
“嗯?小弟弟你没事吧?”一道有些英气成熟的声音响起。
苏幼息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一张既陌生而又似曾相识的面庞。
眼前之人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外衣,身姿高挑修长,英姿飒爽,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她那双湛蓝如宝石般璀璨夺目的眼眸里,仿佛闪烁着无尽的神秘光芒;一对灵动俏皮的狐耳微微颤抖着,透露出几分狡黠之意;满头雪白如银的长发宛如丝滑柔顺的绸缎一般,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然而,就在苏幼息尚未回过神来之际,只见那人的眼神之中突然掠过一抹诧异和欣喜之色。
刹那间,女子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苏幼息惊愕得双眼睁大,完全不知所措。
而在下一刻,女子更是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推,将毫无防备的他硬生生地按倒在地。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去,以一种近乎野蛮霸道、毫不讲理的方式,在那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强行吻住了他的双唇。
……
此时的符玄并不知道。
那曾将她视若珍宝的苏幼息,此刻正被别的女人搂在怀里。
以她从未体验过的方式被狠狠地对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