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传回霍灿信息是在晚上的九点半钟。
星传:姐姐,我才从大山里转出来,你现在还在南昌吗?
霍灿:我还在南昌等你,你在哪儿?
星传:你别等我了,我没时间。
星传没有说他在哪里,只是告诉霍灿不要等他。星传的这次回复照比于平时,不算是简短了,但霍灿仍然能感觉到星传对她的冷漠。
霍灿回忆起自己在没有确定星传是自己弟弟之前,两人在逃鹿星传的住处相见的情景,以及星传在逃鹿的优山美地山庄演出后,自己打赏星传,两人在舞台上相见的场面。那时,两人还都不知道他们是姐弟关系,但那时星传对自己还是热情的。而现在,星传知道了自己是他的亲姐姐,他却对她冷漠了。想到这些,霍灿的心里也一阵阵地发冷。于是她不由得又怨恨起张长江,如果张长江不在弟弟的食物里下药,弟弟没有矮小的残疾,也许弟弟就不会如此地自卑孤僻吧。弟弟的自卑孤僻不是表面的,这在他对别人的态度,以及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表面上还是个情感正常的人。只是在面对自己的亲人时,才表现出那份骨子里的自卑和孤僻。也许这自卑和孤僻里面还有怨吧?自己始终没敢把张长江在星传食物里下药的秘密透露给星传,面对如此冷漠的星传,霍灿更是不敢把此事透露半点给星传了……
这一晚,霍灿的头脑里始终想着星传,以至于她差不多一晚没睡。
第二天早起,霍灿虽然心里怨恨着张长江,但她还是买了去浮梁的车票。
车到浮梁县城,霍灿去农贸市场,买了一些肉、蛋,准备给张长江带去。出市场的时候,她又突然想起来,上次和林见鹿去找张长江时,张长江抱怨没有冰箱,他们带去的肉没有地方放,时间长了会放坏。那么给张长江买台冰箱?
那就给他买台冰箱。于是她叫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小哥儿去家电商场。在车上,霍灿问司机小哥儿哪家商场信誉好,最主要的要售后好。于是在小哥儿的介绍下,霍灿在海尔的专卖店,花三千多元钱,买了台海尔冰箱。商场有送货服务,于是霍灿直接坐了他们的送货车去霁红村。
到了张长江家的门口,发现张长江家的大门紧闭。难道他又出去鬼混了?霍灿推了推大门,没有推动,送货的商场师傅就说,让她给家人打电话。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霍灿是属于这个家庭的,虽然他们也听出了霍灿的口音绝非是本地人。
霍灿的手机里还真没有张长江的电话。于是霍灿不得不去邻居家打听张长江的下落。这是霍灿最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霍灿的出现,让邻居大为吃惊。他们好奇她是谁,是张长江的什么人。霍灿说,她是个外人,受人之托来给张长江送台冰箱。
邻居说,张长江去别人家打工去了。于是霍灿托邻居给张长江打个电话,让张长江回来一趟。邻居很友好,马上就给张长江打了电话。电话里的张长江问邻居是什么人找他,邻居说是个女孩子,受人之托给他送冰箱。张长江一听,似乎很害怕。竟然撂了邻居的电话。邻居也看着霍灿问,是不是张长江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事。这时霍灿也想到了张长江也许是害怕着什么。自己是不是吓着他了。于是她又求邻居,再给张长江打个电话。这回电话接通后,自己直接和他说。邻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又给张长江打去了电话。这回张长江是等了一会儿才接的电话。邻居把电话交给霍灿,霍灿对着电话里的张长江说:“你回来吧,我是淼淼。”
霍灿向邻居道了谢,准备回张长江门口等张长江。邻居一边送霍灿出门,一边和霍灿有意无意地说,说是张长江自从上回从外面回来后,人就变得良善了不少,也不象从前那么懒散了,这不都能出去打工了。
张长江很快就跑了回来。当他看到霍灿时,霍灿竟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泪花。他看着霍灿说:“淼淼,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霍灿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让他快点打开大门,让师傅们赶紧把冰箱抬进屋。
师傅们抬冰箱进屋的时候,张长江跟在师傅们的身后,一个尽儿地说慢慢抬,别累着。师傅们把冰箱放置好后,他又殷勤地给师傅们递上烟,还说要烧水给师傅们喝。似乎他们是和淼淼有关联的人,对他们好也就是对淼淼好了。师傅们放好冰箱后,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要走了。这时张长江却像留亲戚一样,非要留师傅们吃了饭再走。师傅们推辞,张长江就干脆堵住门不让师傅们走。对于张长江的这种过分热情,师傅们都很无奈,他们看向霍灿。于是霍灿就说,要不师傅们就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师傅们却说,我们忙得很,哪有时间在这儿吃饭。
霍灿原来的打算,是和这些送冰箱的师傅们一起回浮梁县城,如果来得及就回景德镇或是南昌住,来不及就住在浮梁县城。但刚才张长江眼里的泪花儿以及此时张长江对这些师傅们的挽留,又让她不忍心就这么走了。于是她对张长江说,让师傅们走吧,我今天不走了。听到霍灿说她不走,张长江马上就放师傅们走了。于是一位年轻的师傅边往外走边笑着说,这哪是留我们吃饭嘛,就是留这位姐姐嘛。
送走师傅们,张长江开始张罗给霍灿做饭吃。霍灿说,你不是在别人家打工吗?你还是赶紧回去帮人家把活儿干完吧。张长江却说,他刚才已经和东家说了,今天不干了,今天的工钱也不要了。霍灿说那也先不用做饭,我不饿。你不去干活了,就先歇歇吧。
张长江却不歇着,他围着冰箱前看后看,一个劲儿问霍灿花了多少钱。霍灿告诉他钱数,他又一个劲地啧着嘴说太贵了。有这个钱不如把钱给他。他这样说,又惹得霍灿不愿意理他。于是她走到院子里。
站在院子里,霍灿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场景,一个穿着破衣服的小女孩儿,孤零零地坐在房檐下晒着太阳,而女孩子还是饥饿的……于是,霍灿凭着印象,坐到当年那个女孩子坐的地方,然后打开手机,她给林见鹿发了条微信:哥,我想你。
霍灿在张长江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就坐了客车回到浮梁县城,然后从浮梁县城几经转车回到了省城的家里。回到家里的那一刻,她的心才安定下来。
转眼,霍灿已经在这家公司上班一个多月了,这天早晨,她起床后感觉有些恶心。于是也没吃早饭,就直接去了公司。
刚进财务室,她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于是不由得就干呕起来。其实屋里也没有什么特殊难闻的气味,不过是一个财务小妹在泡方便面。
恶心了一上午的霍灿,中午请了假去医院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