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鹿和霍灿讲完这一天的行程,然后说:“灿灿,对不起,这个假期的最后几天,本应该好好陪陪你,但又被张德茂的这两起案子给占用了。现在还剩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全部交给你分配。”
霍灿说:“那咱们回纯仁屯吧,结婚之后,你还没去过老丈人家呢。”
确实,新婚之夜,林见鹿接到命令就离开了霍灿。连三天回门,都是霍灿自己回去的。从而也引起了霍灿父母的不满。在霍灿的父母,他们的不满,不只是礼节的问题,还有他们感觉林见鹿一家不够重视霍灿,他们怕自己的女儿受委屈。霍灿想,这次林见鹿去自己家呆一两天,也正好可以让父母放心。
从省城直达陶鹿,每天除了有几班汽车外,还有一班火车。霍灿说:“咱们坐火车回去吧。省得我晕车。”林见鹿说:“行,你说坐什么车就坐什么车。”
从省城到陶鹿的火车是清晨六点三十七分的,所以第二天早晨霍灿和林见鹿早早就起床,赶往火车站。昨天晚上,霍灿已经在网上买好了票,所以早晨到火车站后,他们直接取了票就去了候车室。
在去往候车室的安检口时,他们看到一位老太太用轮椅推着一个老爷子缓缓地走在前面。老太太步履沉重,林见鹿和霍灿过去问老太太用不用帮忙。老太太很疲惫地说:“谢谢你们,孩子们。我们时间赶趟,我们愿意自己走走。”
看着老太太满脸倦容,霍灿想,这么早来火车站,一定是起早了,所以老太太没睡好。再看向老爷子,老爷子也是满脸的倦容。大清早,两位老人这么早出门,是要去哪里?霍灿莫名地感觉有些奇怪。
等走过这老俩口儿,霍灿说:“哥,我怎么感觉这老俩口有点奇怪呢?”
林见鹿就说:“你觉得哪里奇怪?”
霍灿:“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感觉奇怪。你不觉得他们奇怪吗?”
林见鹿:“是挺奇怪的。”
霍灿:“那你说他们哪里奇怪?”
林见鹿:“我说嘛,这第一,这老俩口这么大年龄了,如果要出远门,通常会有儿女陪伴,但现在是他们自己,周围也没看到有和他们相关的人。还有,如果有儿女和他们同行,只是暂时儿女离开一会儿,在刚才咱们要帮助他们时,他们通常会说有儿女陪伴,不用咱们帮忙,但他们没说。所以很可能就是他们自己出门。这么大年龄自己出门就很可疑。第二,来火车站,就一定是要出远门儿。出远门儿的人多少都会带点行李什么的吧。就是咱们俩,这不还提了个小旅行袋,装点洗漱用品什么的吧。但这老俩口儿,他们俩什么也没带,就是老太太推着老爷子,连老爷子的轮椅里也是什么也没有。第三,刚才你发现没有,老俩口都是满面倦容,而且神色忧郁,我看老太太的眼圈儿有点发红,应该是刚刚哭过的。”
经林见鹿提醒,霍灿回想刚才老太太的面容,老太太确实眼圈儿有点发红。于是她说:“老太太眼圈儿发红,大清早来火车站,身上又什么随身物品都没带,会不会是老俩口和同住的儿女发生了矛盾,要去别的儿女家?”
林见鹿感叹道:“很可能,人老了生活不易啊。”
霍灿于是就嘲笑林见鹿:“听你说这话,像你是老年人似的。以后就叫你林老人得了。”
林见鹿却一点玩笑的意思也没有:“我虽然还没有经历过老年,但看过的老年生活很多啊。有一天,我们也会老的。现在的老年人的生活,就是我们的未来。”林见鹿一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现在他的话里却有着几分惆怅。
他的惆怅很快感染了霍灿,霍灿不由得情绪低沉起来。或许是感觉到了霍灿的情绪,林见鹿马上又笑容明媚地对霍灿说:“哈哈,我这就叫人生无百年,却做千年人忧。蠢!咱们爸妈都还没老呢,咱们就忧虑起咱们老年的事了呢。蠢!”
说完之后,他又说:“你说咱爸爱喝五粮液,陶鹿的五粮液种类全吗?咱们得给爸买两瓶好点的五粮液。爸喝高兴了,好不后悔把你嫁给我。”林见鹿以逗笑的口吻说道。
林见鹿怕自己心情不好的心思,霍灿自然体会得到,所以她也马上调整情绪,和林见鹿探讨起来给爸爸买什么样的五粮液来。
霍灿和林见鹿在候车室没等多一会儿,去陶鹿的火车就开始检票了。这一趟经停陶鹿的小火车(慢车),大约运行三个小时到达陶鹿,和坐大客车所用时间差不多,但车票却比客车便宜不少,所以这趟列车是陶鹿人最爱的出行工具。
在检票口检票时,霍灿看到那对老夫妻也过来排队检票。门口的检票人员,看到老太太推着轮椅,就单开了一个检票口,让他们先过去了。
待霍灿和林见鹿检完票,来到站台时,看到那位老太太推着老爷子已经顺着站台向前走出一段距离了。按着站台上的车箱位置指示,霍灿想,列车是从前方驶来的,老夫妻一直往前走,看来两人的车箱应该是靠后的。
列车还没有到来,几十米的站台上稀稀拉拉地也站满了人。一位乘警在站台中央招呼着等车的人们不要太靠近轨道。霍灿和林见鹿在9号车箱,位置大约就在站台的中部,所以他们基本不用向前或是向后走。
站台上风凉,霍灿感觉有些冷,于是她盼着车赶紧来,所以她一直往前望着,这样她正好可以看见那位老太太推着老爷子往前走。而林见鹿此时也在看着一直往前走的那对老夫妻。
林见鹿突然转身问旁边那位正在招呼旅客的乘警:“你知道前面推轮椅的那对老夫妻在哪节车箱吗?”
乘警愣了一下说:“啊,不知道啊,你是担心他们上车费劲儿吧?别担心,列车上的乘务会帮助他们的。”
林见鹿有些急切地说:“赶紧问一下前面检票的,问这对走特殊通道的老夫妻的车箱号。
”
乘警虽然诧异,但他还是用对讲机问了检票口的工作人员老夫妻的车箱号,前面的工作人员说老夫妻是8车箱的。
听到工作人员的回话,林见鹿撒腿就向前跑去。这时,老太太推着老爷子还在往前走着。而前方,火车已经鸣叫着向这面驶来,列车疾驰,离那对老夫妻越来越近。而林见鹿也离那对老夫妻越来越近……
就在火车快临近那对老夫妻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推着轮椅向火车奔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见鹿也向老太太和轮椅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