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刘老板面对审讯,一直是一副死扛到底的态度。
对刘老板的审讯,是由常警官主持进行的。林见鹿因非警局的人,没有被允许参与进行审讯,这也是林见鹿在路上时,以聊天为名问了刘老板那些话的原因。
刘老板一直坚称他不熟悉雇的那个安铁栏杆的工人,他是从劳务市场外的大街上雇的他。他也不知道形状记忆合金。他也不认识陶明远。总之,他把形状记忆合金这事推得干干净净。虽然常警官说出了那位经理的证词,以证明他和陶明远是认识的。他就又狡辩说,他确实和陶明远之前认识,而且给陶明远干过装修的活儿,但也只是认识而已。因为他干活干的好,所以陶明远想把他介绍给张老板,又因为他是小老板,怕张老板不认可,才借了那个装修公司的名,来给张老板装修的。刘老板的解释似乎也是通的。但常警官知道他是在撒谎,只是拿他没辙。
晚上,常警官给林见鹿打电话,他说起刘老板拒不认罪的情形。林见鹿说,对刘老板这种人,最管用的就是证据,真凭实据,你的任务很艰巨啊。你着手调查他手下的那些工人吧。不过我猜他手下真正干活的工人,怕还真都是从劳务市场临时雇佣来的。但通过这些真正给他干装修活儿的工人,能排查出和他一伙儿实施犯罪的人,比如那个安装铁栏杆的所谓工人,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人。另外,你应该询问一下张德茂,和他核对一下装修的事情,比如材料都是谁送他的,特别是铁栏杆是他自己买的还是谁送他的。还有,你也可以把那个陶明远请来谈谈话,现在不用怕打草惊蛇了,我想昨天你去装修公司,那个经理打电话给刘老板时,刘老板就已经和陶明远通了气了。包括今天咱们再次去装修公司找刘老板,陶明远应该也是知道的。咱们等刘老板那么长时间,这刘老板压根就不是在现场组织装修,很可能就是在和陶明远通气儿商量对策。这个刘老板,我看他也不是什么真正搞装修的工头儿,八成是为了装修张德茂的博物馆,才临时成为工头的。
林见鹿说了这么多,难得常警官一直认真地听着。常警官现在已经从抵触林见鹿,到开始佩服林见鹿了。
林见鹿又说,从装修工这条路走不好走,咱们可以双管齐下,你应该用一部分警力去调查盗贼,查一查案发当晚经过博物馆后街的大中型车辆。适宜装那些古董的车辆。
林见鹿撂下电话,霍灿问他:“哥,你今天在装修公司,怎么一下子就把那个经理诈出来了。你咋知道他不是刘老板或者是陶明远的同伙呢?”
林见鹿:“察言观色啊。那个装修公司还是一家比较正规的装修公司的,这个我以前也有过一些耳闻,而且昨天晚上我又在网上查了一下。也到他们公司的网站上,看了一些客户的评价。这样的装修公司都是有自己的一班人马的。你回想一下那位经理昨天回答常警官的话。就是常警官复述的那些话。他所说的公司工作流程,根本不是他们公司的正常工作流程。他这么说的流程,就是为陶明远和刘老板这一份业务准备的说法。然后今天咱们去后,我提到陶明远,提到刘老板时,他的惊讶、慌乱都说明他有问题,而他态度的犹豫,眼神的飘移,又说明他平时不是和陶明远及刘老板是一伙儿的,他只是和他们合伙干了点小坏事儿。这就是我诈他的原因。没想到一诈还真的把实话诈出来了。”
霍灿:“哥,那你说陶明远为什么不直接把刘老板推荐给张德茂,而是找什么装修公司绕那么大个弯子啊。”
林见鹿:“这个嘛,那个经理和刘老板不是已经说了嘛,为了让张德茂信任啊。这个刘老板是个不知名的小工头,或许还是一个冒名的工头,陶明远把他推荐给张德茂,张德茂也不信任啊,或许都不会用他。而这家装修公司比较有名气,陶明远再说他认识这公司的人,说给他干过活,自然能取得张德茂的信任,从而让张德茂上了他的套儿。”
霍灿:“张德茂这种人啊,骗他也不多,他分不出真假好坏人。“说这话时,霍灿的语气里带着股怨气。林见鹿知道,她是又想起她被冤枉的那段日子。但他没有接茬。他想她也许只是随便一说,如果他接茬儿提起从前的岁月,倒是引起她深层次的回忆了。
果然,霍灿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唠下去,而是又说:“还有,那个刘老板说,所有的材料都是张德茂自己准备的。那这个铁栏杆也是张德茂自己准备的,那形状记忆合金……是刘老板使的调包计?“
林见鹿:“也有可能吧,但根据张德茂准备的铁栏杆再仿造出一模一样的形状记忆合金栏杆来,所需要的技术和时间似乎有点太紧迫了。我猜最大的可能是这些参杂着形状记忆合金的铁栏杆是陶明远一伙儿早就准备好的,然后送给张德茂的。你没听张德茂说陶明远送他不少装修材料嘛。还有老叔也说看到过陶明远给张德茂送木料嘛。这个明天去看张德茂的时候,问问张德茂就知道了。”
霍灿:“你明天要去看张德茂啊,我也去。”
林见鹿:“你还是别去了,你有空儿去安慰安慰你老同学吧。小玲现在或许也不好受呢。”
霍灿:“你是不是以为我去看张德茂是幸灾乐祸啊,所以不让我去?”
林见鹿:“你这个傻丫头啊,你是相信你自己能那么不善良,还是相信我会认为你那么不善良?我是为你和你的那个闺蜜着想。你想你的那个闺蜜,刚结婚,新婚之夜她家的博物馆就被盗了,然后这公公又被抓起来了。最主要的是她公公集资款的事儿让她们家成了众矢之的。你说她心情能好?明天我去看她公公,你去看她。这不正好吗?再说常警官都以为我是出来办案的,别的警察应该也会这么想。我出来办案,总带着媳妇,让别人怎么想?特别还是去警察局。”
霍灿听林见鹿说得有理,但还是假装生气地撅起嘴说:“哼!不带拉倒,我还不爱跟你去呢。”
林见鹿哄得霍灿答应明天不再跟着去了,就不再说话。
但霍灿还有话说。她说:“我明天去看小玲,小玲会不会觉得我去看她的笑话?你看本来小玲的底气,是嫁得好,张浩远家有钱。但现在他家摊上这样的事儿,虽然现在还没有最后定论,暂时没有伤着他家的财力。但集资的事情影响这么大,毕竟是因为钱的事儿。总之不是件好事儿。我去看她,会不会让她误会我啊。”
林见鹿:“你和我在银州,我在帮她家,她应该是知道的。这个时候,你在银州不和她联系,也是不妥,显得作为朋友不够关心。但联系她,你又怕她误会,这也有心可原。确实有一些人,在自己不那么顺利的时候,特别敏感而且自卑。这就看你怎么说话了,你去看她,在她面前多说点实话,比如我挣钱少,是个穷鬼,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如我工作地点不稳定,常年不在家,你啥都得自己亲力亲为,你是劳苦命……这样就和谐融洽了。”
林见鹿这是在叫霍灿卖惨,但他却说成‘说点实话’,也许他真的认为自己给霍灿的不够多吧。
霍灿本想按着林见鹿教她的,第二天在小玲面前卖卖惨,然后和谐融洽一下。没想到小玲没给她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