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常警官依旧没有回来,林见鹿于是给他打电话。常警官却说他在省城呢,而且他说出了一个坏消息,安装铁栏杆的装修工人跑路了。而且没留下任何的身份信息。
原来常警官回到警局,就马上讯问了张德茂。他问张德茂谁给他装修的博物馆。张德茂说给他装修博物馆的是省城的装修公司。常警官问是哪家公司。于是张德茂说出那家装修公司的名字。
常警官没有向张德茂透露案情,也没有和他多费话。也许在他想来,他抽丝剥茧,最后会剥到张德茂吧。在他心里,这个张德茂还是和博物馆失窃案脱不了干系。
常警官得知那家装修公司的名字后,立即动身去省城,通过高德导航,他很顺利地找到了那家装修公司。因为警察的身份,那家装修公司的经理亲自接待了常警官。当常警官问起他们为银州某私人博物馆装修这件事情时,经理想了想说是他们公司承接的工程。但常警官问起具体装修的工人时。经理却说,他们装修公司没有自己的固定装修工人。接到装修工程,都是先找工头们,然后工头们再招工人。我们公司只和工头说话。等工程结束后,我们也是结账给工头们。常警官说那你给我找一下装修博物馆的那个工头,别的我也不问了,就问一下给博物馆安铁栏杆的是哪个工人,这个人现在在哪儿?经理于是翻了半天电话,才给工头打电话。他问对方上次给博物馆装修时,是谁安的铁栏杆。那边却回答说是负责铁栏杆的那个工人回老家了。常警官让经理问那个工人的老家是哪儿的,对方却说不知道,说是没问过。当经理把这个情况告诉给常警官时,常警官质疑工头居然不知道工人是哪儿的,他们是怎么招的工人?经理说,我们这行儿雇人是干活儿,他干一天活儿我们给一天钱,不涉及别的钱财什么的,所以也没那么严格地要求知道人家的身份。面对如此回答,常警官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办法。而就在此时,林见鹿给他打来了电话,于是他告诉林见鹿,装修工人跑路了。
“装修工人跑路了?那你就把他们老板找来,问问话。”林见鹿说。
“我问过了,就是他们老板说他回老家了。”常警官说。
“是跑路了还是回老家?”林见鹿问。
常警官感觉这个林见鹿太好咬文嚼字,但他还是回答了他:“他们工头说他回老家了,我说他跑路了。好了,情况就是这样,我一会儿就回银州了。你让小王锁好博物馆,然后下班吧。”
常警官问完张德茂就自己直接去找装修公司了,看来还是不愿带着自己啊。林见鹿对常警官的这一做法有些不舒服了。但他也是无可奈何。
转告完小王常警官的话。林见鹿和霍灿走出博物馆。
现在想见张德茂是不太可能了,那么老叔有没有参与到博物馆的装修中呢?比如监个工什么的。如果老叔有监工,那么对装修过程是不是也会有一定的了解呢?于是林见鹿带着霍灿又去找老叔。
林见鹿和霍灿来到老叔家时,老叔正在做晚饭。
老叔虽然是个男人,但厨房却收拾得很干净。看到林见鹿和霍灿,就客气地让他们也吃点儿。霍灿正要推辞,不料林见鹿却爽快地答应下来,说:“好啊,正好我俩还没吃晚饭,那就叨扰您了。”
老叔就给自己做了晚饭,用一个很袖珍的小电饭锅,做了一碗米饭,炒了一个白菜片儿。哪够三个人吃的啊。他正要说他下楼再买点菜回来。林见鹿已经掏出手机,在点外卖了。
很快外卖小哥儿送来四个菜,一瓶银州当地产的老酒,外加一盘韭菜盒子。韭菜盒子是霍灿的最爱之一。
霍灿吃韭菜盒子,林见鹿和老叔两人边喝边聊。他们先是聊老叔家的房子,老叔家的装修,老叔的干净整洁,然后又聊博物馆的干净整洁,最后聊到了博物馆的装修。
老叔说:“你们觉得这博物馆设计得怎么样?”
因为之前感觉老叔这人说话实惠直爽,所以霍灿也直言不讳:“这博物馆就像一个大仓库嘛。”
有了几分醉意的老叔竖起大拇指,说:“丫头,这点老叔和你所见略同。这设计得什么玩意嘛。可咱说话不管用啊。一个是咱没出资,只出了在人家眼里也不咋值钱的一些古董儿。再一个德茂这个人吧,人倒是挺好的,就是有点霸道。当了那么多年的领导了,习惯了霸道,咱也理解。这冷丁不当领导了吧,谁要是驳他吧,他受不了不说,还容易多想,寻思咱们看他下台了,就小看了他了,瞧不起他了,所以啊,我也不愿驳他。人啊,这一辈子啊,不容易。这处得近的人啊,就互相容忍着凑合着,和和气气地往下过着吧。”
林见鹿:“老叔,这博物馆要这么装修,是谁设计的啊?”
老叔:“谁设计的?德茂设计的呗。但也不全是德茂设计的。以德茂的心思,他要设计成四面都是死葫芦的方盒子。我说那样虽然安全,但一点也不通风也不行。你不能成天开个门通风吧。但我说不好使啊。可人家小陶说话就好使,小陶过来给他送材料,一看说他那么设计不行,他就听人家的了。也是的,人家小陶出钱出力了。现在啥都得靠财力说话。那叫什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但我相信我的那些古董,也是值几大毛的。这么算,我出资也不少于那个小陶了,但德茂可能不这么认为吧。唉,咱不计较那些了。听小陶的就听小陶的吧,可这小陶就把这博物馆设计成了仓库了。呵呵,其实这丫头说得还是好听的,要我说,这博物馆的六个铁栏杆窗,就像是监狱的号子房。”老叔颇委屈地抱怨着。
林见鹿:“老叔,您说的那个小陶,是陶明远吗?”
老叔:“啊,是陶明远。你也认识他?”
林见鹿:“啊,我不认识,是听说过这个人。张总原来要把博物馆设计成方盒子,陶明远建议他装六个小窗子,是这样吗?”
老叔:“嗯,是这样。还有一些细节,比如那些展示柜、展示架里面的灯光。以德茂的想法是装一排小灯,但小陶说还是一个橱窗装一盏大灯,看着敞亮大气。还有这些柜子的锁,我看咱们市博物馆的展示橱窗现在都上了锁,就建议德茂也给博物馆的这些展示柜、展示架装上锁,虽然造价高点,但安全啊。本来德茂都同意了,但那天小陶来送材料时说,说没那个必要。德茂就不装了。我是看出来了,德茂啊,就听这小陶的。”
林见鹿:“陶明远那天来送什么材料?“
老叔:“那天是来送做柜子和架子的木料,听德茂说,这些料都是小陶帮忙买的,便宜。但说不好听的,便宜也没好贷,味大着呢。这个小陶啊,哼!”
老叔虽然嘴上没直接说陶明远不好,但这最后的一‘哼’,说明了问题。
于是林见鹿说:“老叔,你是不是对这个陶明远有看法啊。”
老叔:“我能有什么看法。但这个小陶啊,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他对德茂不是真心的。”
林见鹿:“何以见得?”
老叔:“可能是我敏感吧。你看他当着德茂的面儿,都是张总长张总短的,可有一次,张总出去了,我亲耳听见他对装修的工人说起德茂的时候,直呼他‘张德茂’。”
林见鹿:“老叔,这博物馆装修,您是一直跟着了吗?”
老叔:“啊,差不多吧。这不我一天没事儿嘛。德茂也经常来,但他办公室那面儿还有一大堆账务上的事儿,所以装修跟着的基本上就是我。”
林见鹿:“那装修安装铁栏杆的时候,您也跟着了吗?”
老叔:“啊,跟着了啊。”
林见鹿:“装铁栏杆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就光干这一样活儿吗?”
老叔:“啊,好象是吧。我只管看着他们干活儿,至于他们怎么分工,我没太在意。怎么的,这个人干活少了啊。”老叔是有点喝多了,思维不像以前那么敏感有逻辑了。
林见鹿:“不认识,就是问问,他长什么样啊?”
老叔搔了搔头:“长什么样?我没太注意啊,一大帮工人。再说那个装铁栏杆的就来了一天。“
老叔不胜酒力,并没喝多少,就有了几分醉意。于是林见鹿就不再劝他酒,倒酒时也是多给自己倒,少给老叔倒,他怕老叔醉意太深伤了身体。
老叔和林见鹿很投缘,两人边喝边聊,直到深夜。
他俩喝得开心,只是回去后霍灿却要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