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娟并没有再做出什么恶心的事儿来，而是说话了。
但刘凤娟说的话，霍灿和林见鹿却都没听懂。她呜呜啦啦地说着，说得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还是工作人员给他俩翻译过来：“她说，你们骗她，她没有孙子。”
“您有孙子，您想想，二十年前吧，一个女人给您儿子送来一个小孩儿，后来女人走了。您儿子把孩子送到一个人家寄养。后来您儿子和这户寄养人家发生了矛盾。您儿子在戏班子被寄养人家的男人杀了。后来，您就把那个孩子给送人了。您送人的孩子就是您孙子啊。”霍灿以为刘凤娟和她自己一样，是失去了那段记忆，她给刘凤娟讲起那段经过。
但刘凤娟却表现出了愤怒，她又‘呜呜呜’地说着什么。霍灿还是一句没听懂，还是工作人员给翻译过来：“她说的我也没太明白，她好象说她恨那个女人，要不是那个女人送的那个孩子，她儿子不能死。她失去了儿子，她让那个女人也失去儿子。好象是这个意思吧。”
多么歹毒的女人，霍灿想。但怎么能问出弟弟的下落呢？
这时，林见鹿说话了：“阿姨，您恨那个女人可以理解。但您知道吗？您把孩子送走没几天，那个女人就死了，和您儿子一样死了。她去那个世界找您儿子去了。如果他们在那个世界做了夫妻，他们已经夫妻二十多年了。现在这个世界上，您的孙子，就是您最亲的人了。难道您不想看看您孙子现在什么样了吗？现在您孙子已经有二十来岁了，至少是个大学生了，或许已经工作了，您就不希望您孙子来孝敬您？您就不希望象其他老人那样，时不时有孙子过来看望，给您买些好吃的好用的？”
林见鹿似乎平息了刘凤娟的愤怒，她不再‘呜呜’地叫唤了，而是闭上了眼睛。林见鹿和霍灿都不明白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时工作人员说，刘凤娟累了，要休息了，你们先离开吧。
从刘凤娟的房间里出来，林见鹿问工作人员，这个刘凤娟喜欢吃什么。工作人员说刘凤娟喜欢吃香的甜的，但因为她的血栓病，要控制太过油腻的东西。林见鹿想了想，又问工作人员，刘凤娟除了吃，还有别的什么嗜好没有。工作人员说，要说嗜好，那就是爱美了吧。但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美得起来？
从安馨老人院出来，林见鹿说：“咱们给那位老艺术家买点礼物吧，这几天没少折腾人家。”霍灿同意林见鹿的提议，于是两人去给老艺术家买礼物。
那天在老艺术家的家里，林见鹿看老艺术家给他和霍灿沏的茶是黄山一带的祁门红茶。于是他带着霍灿，给老艺术家买了两盒祁门红茶。
当林见鹿把两盒祁门红茶放到老艺术家的茶几上时，老艺术家连说：“咋能让你们破费呢，这真不好意思。”
林见鹿说：“您帮了我们的忙，这几天让您跟着我们受累了，这是我们理应孝敬您的。而且我们还有事求您呢。”
老艺术家说“什么事，你们尽管说，只要我帮得上忙。”
林见鹿说：“是这样，坑您的那个刘凤娟现在瘫痪了，住在老人院里。但我们想要知道她当年把弟弟送给什么人了，她却不肯说，我们想贿赂贿赂她，投她所好，给她买点她喜欢的东西，兴许她一高兴，就告诉我们了。”
老艺术家想了想说：“她这老妖婆，心毒手辣。投其所好也未必就能打得动她。不过你们试试也好。她在文化宫的时候，特别喜欢穿旗袍，各种各样的旗袍她有很多，对了，她还特别喜欢那种丝绒的旗袍，而且偏好大红大紫的颜色。”
“还有，她喜欢吃香的吃甜的东西，红烧肉她是吃了没够。哦，还有红烧带鱼，也是她的最爱，而且她自己做的红烧带鱼也很好吃。”老艺术家看来很熟悉这刘凤娟的生活喜好。
从老艺术家的家里出来，林见鹿和霍灿核计怎么来投刘凤娟所好。霍灿说：“一会儿咱们去饭店做一盘红烧肉，一盘红烧带鱼，给刘凤娟带过去。这些东西不常吃，偶尔吃一顿应该也没事儿吧，老人院的人能让吃吧。”
林见鹿说：“咱们试试吧，如果不让吃，咱们再想办法。但吃的是吃的，对刘凤娟这种年轻时美惯了的人，也许好穿好打扮，更能动她的心。只是她现在瘫痪在床上，她也穿不了旗袍了啊。这个倒没办法投她所好了。”
霍灿却说：“这也好办，她穿不了旗袍，但她穿得了旗袍襟的小袄啊。这种小袄下面一般配裙子。咱们给她买个紫红丝绒的小袄，她肯定会喜欢。”
林见鹿觉得霍灿说得有道理，于是两人开始到处找商场，找这种旗袍袄。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跑了大半天，又打听了无数人，终于是把霍灿想象中的旗袍袄找到了，一问价格，价格不菲，要五百多元，霍灿自己五百元以上的衣服都没几件。但她咬咬牙还是买了，为了弟弟，她是舍得的。
拿着衣服，带着吃的，重新来到安馨老人院时，工作人员说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两人说给刘凤娟带点吃的穿的。工作人员就说，你俩还真是用心，但愿她能不辜负你们的良苦用心。只是这红烧肉和红烧带鱼可不能让她多吃，特别是红烧肉，给她吃几块可以，多了可不行。红烧带鱼，你们可得把刺给挑干净了，别再把她扎着。霍灿连忙说，不能不能，肯定不能扎着她。
霍灿和林见鹿服侍着刘凤娟，在老人院的房间里，吃了刘凤娟这几年来，规格最高的一餐饭。吃饭的时候，霍灿给每位在场的老人，都分了一块肉。刘凤娟起初似乎不太满意，但后来似乎又高兴起来，霍灿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自豪。吃带鱼的时候，林见鹿负责给挑鱼刺儿，霍灿喂她吃。
吃着吃着，刘凤娟突然又‘呜呜’地叫了起来，吓得霍灿一身冷汗，她以为刘凤娟被刺扎到了，她慌了手脚。林见鹿和工作人员也都急忙过来了。但很快工作人员就一摆手，说，没事儿，她是高兴了，她说谢谢你们。
饭后，霍灿拿出那件旗袍小袄，给刘凤娟看。刘凤娟的眼里突然就有了光，她盯着这件小袄，又‘呜呜’起来，这回没等工作人员说话，林见鹿就说：“阿姨，您是说真好看，是吗？”
刘凤娟使劲地点点头，表示林见鹿翻译对了。
林见鹿又说：“阿姨，这件小袄，是我们代表您孙子，给您买的。您要是告诉我们您孙子的下落，等我们去把他找回来，他还会给您买更多的这样的好看衣服的。”
刘凤娟又‘呜呜’上了，这回霍灿不用翻译，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要穿上这件小袄。于是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霍灿帮刘凤娟穿上裙袍小袄。真是人是衣服马是鞍。穿上旗袍小袄的刘凤娟不再是一具活僵尸，而是一个蛮顺眼的老妇人，因为她的眼神活了。
突然刘凤娟的身体向后一歪，把霍灿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