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警官坐在车里,点上一枝烟,在烟的轻雾里,他思索着在山庄里发生的这起命案。
昨天法医到达现场后,就初步判断吴珊珊为氰化物中毒身亡。法医进一步勘验的时候,发现珊珊的右侧耳旁有一处红肿,仔细观察,发现红肿处有针扎过的痕迹。后来,法医通过尸体解剖,证实氰化物正是从这处针眼,进入到吴珊珊体内,从而导致吴珊珊中毒身亡的。而且经过检验,此氰化物为氰化钠。而吴珊珊的死亡时间,可以初步确定是在凌晨的十二点半至一点之间。
由于氰化物中毒,可以在几分钟内令人毙命,所以应该是凶手在凌晨的十二点半到一点之间,潜入到吴珊珊的住处,然后把带有氰化钠的毒针刺入吴珊珊右耳处。根据吴珊珊死后的表情,吴珊珊临死前,是有一些痛苦的挣扎的。
吴珊珊死亡时,双目圆瞪,警官们曾寄希望于在她的瞳孔里,看到凶手的影子,但凶手很狡猾,没有把自己的形象留在吴珊珊的瞳孔里。那就是说,凶手在用毒针扎了吴珊珊后,就躲开吴珊珊的目光,迅速逃离了。
那么关键的问题就是,是谁在凌晨的十二点半到一点之间进入了吴珊珊的卧室。
对于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因为优山美地山庄的每一栋别墅门前都装有摄像头。昨天他们就已经下载了吴珊珊别墅前的完整录像。但查看录像的结果是,在凌晨十二点半到一点之间,并没有什么人进入到吴珊珊的别墅。
那么有没有可能,有人从后门或是窗子进入到别墅中呢?昨天赵警官和另一位同事,曾经对整个别墅进行了初步的勘察,别墅的后面是山体,没有留后门。而别墅中所有的窗子都关严并在里面上了卡扣。所以不存在凶手从窗子进入的可能。
现在诡异的情形出现了,凌晨十二点到一点之间,吴珊珊被一个无形的凶手用毒针刺死在卧室里。然后这个无形的凶手又在无形中溜之大吉了。是人就有形,无形的只有鬼魅,但赵警官偏不信鬼。他今天再次来山庄别墅,就是要重新勘察别墅,希望能发现一些可疑的蛛丝马迹。
警车进入到优山美地山庄,赵警官示意司机小王把车停在停车场。小王说可以开到山顶的,昨天载尸车不是开到山顶了吗?赵警官却说,载尸车开上去那是没办法,咱们可以走上去,你没看上山的甬路都是砖石砌成的吗,这车来车往的那受得了。小王就笑说,赵哥真有你的,体谅民情做到你这份,佩服!
赵警官和小王经过霍灿住的别墅时,往里面望了一眼,而霍灿也正好往外看。看到赵警官他们来了,霍灿就急忙跑出来,她以为他们是找她来调查情况的。
赵警官看到霍灿跑出来,就说:“嫂子,我一会儿过来找你。”说着,就奔吴珊珊的别墅去了。霍灿有些失望,她可是有重要线索的,但她也不能打扰人家警察办案吧。
赵警官走进吴珊珊的别墅,他问负责看守别墅的警务人员;“这两天,有谁来过,或是试图进入别墅吗?”
这名警务人员是附近派出所的一名协警。他说:“倒是没有人进来过,你昨天不是说不许任何人进入到别墅里面吗。但真有人想进来,让我给拦下了。”
“谁?谁想进来?”赵警官感兴趣地问道。
“可能是死者的丈夫吧,他说他是死者的丈夫。昨天傍晚的时候,他说想进来拿衣服,我没让他进,我说我给他拿,问他拿什么样的衣服。他又说他不拿了。可昨天晚上,我把别墅外面的院门锁上,然后就准备进来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了。他却偷偷地进了院子,正拿钥匙开门厅的门呢。看到我,他转身要走,我就喊住他,问他怎么进来的。他说他用钥匙开的门,说着还举起一串钥匙给我看。看来,他真是死者的丈夫,不然他哪来的别墅钥匙呢。”协警详细地介绍着。
吴珊珊的丈夫,赵警官眼前马上浮现出那个精明却又显得愚昧的中年男人形象。
赵警官表扬了协警,然后开始仔细地勘察别墅里的每一个角落。他先从吴珊珊死亡的卧室查起,从床上的每一根头发开始,然后是床头柜,现在床头柜上是空的,昨天这里有一只茶杯,已经被法医拿回去化验了,但杯子一切正常,并没有沾染氰化物。然后是衣柜,卫生间……然后是婴儿房,另两间卧室,客厅,餐厅,厨房,浴室,大卫生间……卧室和卫生间里有大量的化妆品,瓶瓶罐罐的很多,赵警官一一拧开,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只是大卫生间座便后面的角落里,有一个棕色的不透光小瓶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赵警官暂时把它放在一边。吴珊珊住的别墅,由于不做饭,又由于有山庄的保洁定时打扫,所以很干净,除了衣柜里的衣服比较多外,一切都很清爽。赵警官勘察得很仔细,每一个角落他都仔细检查着,甚至连主卧卫生间纸篓里仅有的一团厕纸,他都展开来查验了,厕纸上除了沾了一点大便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赵警官又特别仔细地察看了窗台和窗子的划扣,但一切都正常,没有丝毫被破坏或是丝毫异样的地方。
再没有别的新发现了,赵警官郁闷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随手从衣袋里掏出一盒烟,想抽支烟活跃一下思维。可再一摸兜,发现打火机没有了,他想起来了,是在车上抽烟的时候,随手撂在车上的烟灰缸边上了。于是他习惯性地开始在客厅里寻摸,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是白费功夫,刚才勘察的时候,他已经发现这个家里面,没有烟灰缸也没有打火机。但就在他收回目光的一霎那,他的眼睛被一束白亮的光刺了一下。这束光是从幸福树的枝叶间闪出来的。赵警官很好奇,他奔过去俯下身,开始扒拉幸福树的枝叶,却什么也没看到。他赶忙又回到看到亮光的位置,没有亮光了,他前后左右的晃着头,终于,他又看到亮光了。这回他仔细追寻这束亮光,发现这是阳光的反射光,是从幸福树下面反射上来的光。他重新走到幸福树旁边,然后蹲下身去,把幸福树转了一个个儿,把之前朝向窗子的那面扭了过来。一支L型的银白铁丝半插在花盆的泥土里。这只L型的铁丝是做什么的?他用戴了橡皮手套的手,轻轻地把铁丝拿了起来,铁丝的一端是正常的粗细,而另一端被磨得象针尖一样尖细,插进泥土的正是尖细的那一端。
这尖细的铁丝让赵警官想到了吴珊珊中毒的针孔,于是他拿出证物袋,把L型铁丝装了进去。
赵警官又到别墅的院子里勘察了一番,没有任何新发现。
重新回到别墅,走进大卫生间,赵警官把那只不知做何用的棕色不透光的小瓶子装进另一个证物袋。
现场的勘察也就这样了。他决定去找几位要问询的调查对象。
他首先来找的是霍灿,霍灿早已等待多时了。
看着霍灿急切的目光,赵警官笑着问霍灿:“嫂子,感觉你有重要线索要提供啊。说说吧,帮帮我,我正抓不着头绪呢。”
听到赵警官这样说,霍灿马上就开始了她的滔滔不绝。她从她婚礼的第二天中午和吴珊珊见面,吴珊珊说马小敏要夺她儿子开始,讲马小敏对吴珊珊的穷追不舍。讲马小敏给老周看杀妻的电视剧。讲吴珊珊和马小敏的宫斗。讲马小敏在冰砬峰上搥吴珊珊,当然她也讲了马小敏的说法,虽然她并不相信,但她觉得她讲出来是客观公正……直讲到吴珊珊为马小敏张罗的生日宴,以及吴珊珊的死,吴珊珊死后马小敏的镇定自若。
霍灿说完,长出了一口气,她感觉她不能辜负吴珊珊对她的信赖,她绝对不能让吴珊珊冤死。
但赵警官听她说完,却问她:“嫂子,前天晚上的凌晨十二点半到一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赵警官的话,让霍灿愣在那里,原来自己也是嫌疑人啊。